“这段时间不要出门。”这是个男人的声音。
“是谁?”
“一旦出门,就会死。”
“你是谁?”
……
“砰砰砰!”
一阵敲门声,把我惊醒,抬头望一眼墙上的挂钟,早上七点。
打了个呵欠,推开门,来的人,是村长。
我叫王景,今年22岁,我家世代从事拉尸行业。
拉尸人,早些年的时候,人们所说的赶尸匠。
有说用竹竿穿过尸体的双手,扛着竹子走,也有人说是往那尸体上贴张符纸,让它自己蹦着走。
至于究竟是不是这么回事儿,说实话,到我这个年纪,上几代的事儿也没那么清楚了。
打小开始,村儿里的姑娘,都不愿意搭理我,想来,是人们所说的,接触与死人打交道的人,晦气。
一大早,村长走上门来,说明天去一趟县里,有生意了。
我习惯性的点点头,没说什么,又打了呵欠。
“嗯?”
我鼻孔一张,心头猛地一颤,好似想起了什么。
心想 “不会这么巧吧?”
记得刚才在梦中,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所说的那两句话,顿时觉得,这未免有点太玄乎。
往常,村长临走的时候,会叮嘱我说,路上开车注意安全。
我等着这句“唠叨”,不过,村长却自顾走进屋子里,上下打量一圈,说:“你今年,22了吧?”
“嗯。”
“我是看着你长大的。”
村长六十来岁的年纪,两鬓斑白,却整天面无表情,有时候我甚至怀疑,他夜晚出门,会不会吓哭村尾家的奶娃。
“你已经是大人了,遇到一些事,要懂得自己处理。”
“哦。”
我的思绪,还停留在那梦中的两句话,听得不是很仔细,对他的叮嘱,习惯性的点点头,反正说来说去也就那么几句话。
“你爸托我告诉你,有些事,要懂得拒绝。”
“嗯。”
村长离开后,我躺在太师椅上,想着梦中那两句话,究竟是真是假。
都说梦,是相反的。
可到我这儿,怎么就像预卜先知一样呢?
明天还真就要出门,难道,真会出什么事儿?
车祸?
我想了想,如果真会出事儿,那也是车祸导致的。
想到这里,连忙起身,走向门口那辆灵车。
到处打量一圈,又试了试刹车和检查了油管,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我松了口气,太邪门儿了,预卜先知的梦?
“你已经是大人了,遇到一些事,要懂得自己处理。”
回想刚才村长所说的这句话,当时也没放在心上,现在想起来,就不对劲儿了。
村长每次只会重复叮嘱那么一句路上开车小心,今天这是怎么了?
“你爸托我告诉你,有些事,要懂得拒绝。”
又想到这句话,更是让我一头雾水。
难道我爸也是预卜先知?
知道我这次出门,会遇上点儿事儿?
没这么巧吧?
“景哥,早啊!”魏子清大笑一声,手里头拎着两袋包子,朝我晃了晃。
他冷不丁的出声,打断了思绪,我摇摇头,白他一眼:“行了行了,怎么,又要下地了?”
他干笑一声,吧唧吧唧嘴,说不下地,前两天忙完了,现在就等着过冬了,他嘿嘿一笑,还说昨儿个逮了一条蛇,把那些丫头吓坏了,总算是“报仇了”。
“行啊你!”我猜想一番,想象那些大小姑娘被吓得哇哇直叫的样子。
他将包子分我一个,自顾咬一口手上的包子,口齿不清的问我,是不是要出门。
“哦哟?”我盯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他指着来时的路:“看村长刚回去。”
魏娃是我从小这么称呼大的,比我稍大两岁,不过这小子天性软弱,没有自主做决定的能力,也因此,村儿里头的那些大小姑娘也忍不住欺负他。
可唯独让我心里头空落落的是,从小到大,除了魏娃之外,那些大小姑娘见到我后,扭头就跑,像是见到了鬼一样。
“景哥,你说城里头,像我们这个年纪的,都在干啥?”
他出声打断了我的思考,闻言不禁想了想,不禁也好奇,按理来说,三代人留下来的产业,早就飞黄腾达了,可这小子怎么还跟个土人一样?
“我哪儿知道?”
我白了他一眼,却也是真的不知道。
别说这小子没进过城,就连自己,进城也是孤孤单单的,偶尔停车找人说说话,一个个跑得比那村长家养的二狗子还快。
“你想去城里生活?”
看他那一脸沉思的神色,我不禁问了一句。
“不想。”
然而,他却摇摇头,说在城里生活不热闹。
“就这个原因?”
“我也不知道......”
他嘿嘿笑了一声,说家里人跟他这么说的。
唠了几句,他回去了。
我瞥他一眼,摇摇头,说实话,至记事起,就曾听爷爷说过,这个村儿,被诅咒了。
按理来说,这是个心知肚明的秘密,不可言传。
可偏偏巧的是,那天村头在办丧事儿,他多喝了几杯,拉着我说了很多悄悄话。
现在想来,恐怕是爷爷当时认为我还只是个孩子,说几句心里话,不碍事儿。
事实证明,所谓的“还是个孩子”这句话对记事时的我来说,是嗤之以鼻的。
到目前为止已有十五年之久,却依然记得那天夜里,爷爷所说的那几句话。
唯一遗憾的是,十几年过去了,却仍然想不明白那几句话的意思。
唯一能理解的,便是“诅咒”二字了。
一整天下来,我始终在想,明天到底该不该出门,万一梦里的事儿,是真的呢?
才活了二十二年,如果就这么死了,那也太冤了吧?
一整天浑浑噩噩,直到天色渐黑,才回过神来。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推开门,把太师椅搬到屋外,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
睡不着。
烦闷。
莫名其妙的心烦。
不过,一摸口袋,却不得不连连摇头。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
我感叹一声,纵然明天一旦出门,会出事儿,却也没办法,村长已经安排妥当,无论是手头紧张,还是责任,还真就得出这么一趟门儿。
既然车子没什么问题,开车慢点儿总能避免车祸了吧?
再说了,我这车一上路,哪辆车不是躲得远远的?
打定了主意,躺在太师椅上迷迷糊糊的睡着。
凌晨五点半左右,我被村里头的鸡鸣惊醒。
天还没亮,整个村儿,寂静无声。
“嗒。”点燃一支烟,吞吐着雾气。
看向那夜空中闪闪发亮的星星,好一阵,不禁猜想,今天,究竟会出什么事儿。
归根结底,还是希望,梦只是梦,与现实,没有什么关系。
烟熄,站起身,踩一脚烟蒂,把太师椅搬回屋内,洗漱一番后,准备出门。
“景哥!”
关上门,锁上钥匙,魏子清却小跑上前,拎着两块饼。
“你怎么来了?”
他嘿嘿一笑,说家里人训了他一顿,想着出去避避风头。
我想了想,恐怕是他捉蛇吓唬村儿里的姑娘,被告状了吧。
“魏叔他们知道么?”
他跟着一起去,我打心底里,不怎么愿意,还不知道今天会不会出事儿,他跟着一起去,真有个三长两短的,可怎么办?
“他们说让我跟你一起去见见世面。”
“这就奇怪了......”我暗自嘀咕一声。
在我看来,村长之所以会说那两句莫名其妙的话,应该是知道些什么。
如果这一趟出去,真会出事儿,以村长和魏叔之间的关系,魏叔会不知道这个事儿?会让魏子清跟着去“送死”。
莫非,是我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