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他们用了毒？”一艘快速移动的战船上，楚原脸色凝重的看向林尘。
一夜之间，林尘借由秘境，飞速的穿梭在这片被称作人族起源的世界上。
收拢族人，灭杀异族，做的行云流水！
而直到此刻天色已经开始变亮，楚原才犹豫着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这一夜他都不清楚到底有多少异族死在了林尘的手中，不管他进入哪座城池，异族都一片一片的死！
“你是如何控制毒素，让那些孱弱的凡人幸免于难的？”楚原知道林尘是在异族围聚鹊山的时候下的毒，却不知道这毒竟然有这么恐怖的药力！
“简单，兵奴是带着解药去接他们的，虽然不足以化解绝天散的毒素，却能暂时压制一二！”林尘站在甲板上，负手看向天空中的那一条白线。
有微弱的阳光从其中缓缓透射了出来，白线变得模糊，而光亮，却开始在薄薄的夜幕中飞速扩散。
“......”楚原不由得无语。
看着林尘的背影，眼神一瞬间变得极其复杂。
毒！自然是不会有什么灵智的，也不会刻意的避过人族。
不可能因为是林尘下的毒，人族就能因此而免疫。
他不知道该说林尘心狠手辣，还是说他冷酷铁血。
最终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人王，慈不掌兵的道理再明晰不过。
灵巧的战船飞速的撞向一座山崖，眼看就要坠毁，然而一道巨大的门户却突然在前方洞开！
“走吧，时候也差不多了，再拖，他们就撑不住了。”
林尘转身走向战船深处，楚原默默的跟在他的背后，没有开口。
“大人！”
“大人！”
“大人！”
原本宽阔的战船内部，此刻却显得十分拥挤。
数百位兵奴察觉到了林尘的靠进，一个个都从战船内折叠的小空间内涌了出来。
一丈宽的走廊内，人挤着人。
他们随着林尘的靠近自发的让出了一条道路，如同浪涛一般的出声作揖，眼里是无法掩藏的炽热。
“到地方了，出去吧。”林尘轻轻的开口，兵奴们依言涌出了战船，而林尘看着离去的众人，眼神却有几分晦涩。
“怎么了？”楚原有些狐疑。
“我本来以为我来到这里是个意外，而现在，原本很多不明白的东西都好像变得明晰了起来。”林尘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走进战船深处，取出了一枚银簪。
造型精巧，却只是凡物。
其上有着莫名的波动流转，却早是几近于无。
“何解？”楚原有些疑惑的问道，可林尘却并没有回答。
只是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双目已然红肿的元烨向外走去。
“师叔祖，你杀了那么多异族，可还有那么多的族人没救出来，他们会不会狗急跳墙？”元烨亦步亦趋的走在他后面，稍显稚嫩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走廊中。
“管不了那么多的，你要明白，这是战争。”
“......可是.....”元烨好像有些不忍，可林尘却轻笑着打断了他。
“不用可是了，你放心，他们不敢的。”
“因为他们会怕死，会怕这种灾厄也降临到他们的头上！他们只会将手里的人族聚集起来，严加看管，而不是为泄一时之愤，将他们全部毒杀！”
“只要那些人族死死的掌控在他们的手中，他们就有谈判的资格。”
一大一小渐渐走远，楚原看着他们的背影，说不清是什么表情。
......
一座遥远的雪山之巅，一位老者孤独的站在峭壁之上，无边的雾霭从他的身边拂过。
“人都到齐了吗？”老者缓缓的开口，露出了一双腥红的眼眸。
如同朽木的一般的躯体，却发出了有些不堪重负的哀鸣。
僵硬在关节在走动间，就如同旧家具一般，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呵呵，老东西，你还没死啊？”风雪之中，缓缓的走出了几道同样行将就木的残躯，炎鳞族的老者赫然在列！
“你都没死，我怎么能先你而去？”他轻轻的开口，并没有将炎鳞族老者的话语放在心上。
“诸位，昨夜预言中的那人屠戮数十万族都城的消息，想必都已经知道了吧。”老者缓缓开口。
“呵，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就这么打下去，他是能赢，可此界人族，也别想好过！”人群中有人阴测测的开口，很快引来附和。
“虽然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手段，可毒，是不长眼睛的！”
“行了，风鸣，我们来这里不是为了讨论他的，说吧，你的计划是什么，又要如何避开万族殿的那位？”有人不耐烦的说道。
“我等从人族的时代苟活至今，什么种族，什么大义，早就抛到脑后了！”
“我只关心，如何才能超脱于凡境？”
“怎么能不讨论他呢？我们要避开那位的耳目，还得借助他的力量呢。”风鸣淡淡的笑了笑。
“你是在拿我们开玩笑？”有人大怒！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明明预言中的时间还远远没到，他就出现了，可就算他是预言中的那人，他现在也还太弱了！”
“他若真是以预言中的姿态到来，此界没有一人会是他的对手，就连万族殿的那位也不行！”
“可他提前来了，就算他的手段惊奇诡毒，可单凭他，还不足以彻底的倾覆此界！”
“现在只不过是万族殿的那位厌倦了这个世界，而他的手段又让万族高手投鼠忌器.......否则，他只是一只蝼蚁！”
“那诸位认为，预言中的那人，有没有可能获得人族圣神的权柄呢？”风鸣对于老友的质问没有任何的反感，反而笑眯眯的回应道。
“人族圣神？”
“你是说.......”
“不可能！当初真神降临之时，人族圣神就已经死了！否则真神退去之后，我等不可能还统治了这个世界无穷时光！”
有人惊骇的开口。
而风鸣却语不惊人死不休！
“那诸位在鹊山城之事发生的前夕，可曾注意到有人曾从天道深处取出了某种器物？”
“又可曾注意到，如今你们口中那位厌倦了这个世界的万族座首，其实已经身受重伤？”
“你疯了吗？”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独角老人惊骇的大喝。
可风鸣却不以为意，只是自顾自的伸出左手，他的手臂突然消散，那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消失！
就好像他的左手从来不曾存在一般！
“我是此界开辟之后的一片虚无成道，本身就是虚妄的存在，本该不死不灭，诸位就不好奇，本该不老不死的我，是如何变成这副行将就木的模样的？”
风鸣淡淡的发问，却并没有给众人开口的机会。
“我本就是孤家寡人一个，根本无法繁育族群，在人族的时代终结之后，我本想离开这个世界，可是万族殿的那位，却阻止了我。”
“它在我即将超脱于凡境之上时，吞噬了我的本体，现在你们看到的，只不过是一缕残魂而已！”
“我甚至要比你们所有人都还要早的，就发现了此界再不可能诞生凡境之上的存在！”
“因为，守着大道之门的，是一头混沌！号称可以吞噬一切的混沌！”
风鸣的眼中露出了刻骨的仇恨。
“他虽然吞噬了我的本体，却不能彻底的消磨掉他！”
“三个月前鹊山城之事发生之前，我和本体早已断绝的联络有过短暂的续接，他给我传递了一些惊人的消息！”
“人族圣神回归，重创混沌之后，离开了此界！他甚至在混沌的意识之中，感应到了某种比人族圣神还要更加古老的气息！”
“诸位都知道，此界中的秘境是人族圣神赐予人族的，而历代以来，却从来都没有发现过，有人族能够轻易的在秘境之中穿梭，甚至将珍贵的秘境变成了传送阵一般的存在！”
“可以肯定的是，只有人族圣神才能做到这种事情！”
“但人族圣神已经离开，再结合那种比她还要更加古老的气息，诸位可以联想到什么？”
风鸣看着呆若木鸡的众人，满意的点了点头。
“出现的或许并不是预言之中的人，可是有更可怕的存在降临了！”
“或许他现在看起来很弱小，可是你们真的确定，他只是蝼蚁吗？”
风鸣咧了咧嘴角，眼中莫名的光彩熊熊燃烧！
......
秘境之中，林尘废了很大的功夫，才帮那些被绝天散波及的人族将毒素逼了出来。
而后将所有收拢而来的族人们收入了霖霜阁。
包括元烨。
“你要走？”在一旁默默看着他做完一切的楚原，此刻却有些复杂。
“怎么了？前辈？之前不是您一直都想赶我走吗？怎么现在我要走了，你又舍不得了？”林尘调侃道。
“可你在此界之中用了那么恐怖的毒，你这一走......”楚原有些犹豫，他其实不太赞同林尘留在这里，可是见过林尘那般恐怖的手段之后，发现他要走却又心有戚戚。
一时之间，心情无比复杂。
“没关系的，那绝天散是我的改良版本，没有药引，是不可能发作的，最多就是时不时的头疼脑热，四肢无力。”
“而那种药引的时效很短，保存的条件又十分苛刻，吹了一夜的风，再被日光一照，也就剩不下什么了！”
“那.......药引......”老楚畏畏缩缩。
“呵呵，怎么，怕我走了有人不知死活的捣鼓出了药引，让这个世界化为死域？”林尘看穿了他的想法。
“不可能的，药引炼制的条件过于苛刻了，我炼制了无数次，却也只成功过一次。”
拍了拍老楚的肩膀，林尘转身走向战船。
“你不走吗？”林尘走到战船边的时候，回头看向老楚。
“我们已经做不了什么了，昨夜的手段只能用一次，那些异族已经警惕了起来，再用，我们就只能将异族连同人族一起毒杀了！”他叹了一口气。
“还留在这里的话，你杀不完异族，培植不出属于人族的强者，我们留在这里已经没用了。”
老楚叹了一口气，却也只能跟着林尘上了战船。
林尘的战船离开秘境之后，却并没有隐藏行迹，一路上大摇大摆的直奔万族殿所在的巨大山脉而去。
有异族看着和这个世界风格迥异的战船，眼神闪烁，想要出手，可最终却还是只能跟在了战船之后，没敢出手！
“恐惧的种子已经种下，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人族的境遇应该会好一些。”
林尘任由那些异族缀在后面，并没有驱赶，只是有些惋惜。
“可惜他们被吓破了胆子，否则效果应该会更好一些。”
楚原站在他的身边，目光复杂的盯着这片早已物是人非的土地。
“别担心，就快来了！”
随着战船离万族殿的位置越来越近，缀在战船之后的异族也越聚越多。
虽然林尘的诡异手段让他们感到恐惧，但是聚集的人群却仿佛给他了他们某种巨大勇气。
当万族殿所在的山脉出现在林尘眼前的时候，他身后那一大片黑压压的异族中，终于发出了声音。
“你是什么人？”一个长着龙角的异族出现在了林尘的眼前，极致的仇恨烧得他的眸子熠熠生辉！
空明之境的恐怖力量在他的体内激荡，只差半步，他就能立身于凡境绝巅！
“角龙族？”林尘打量了一下他的模样，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意。
“空明后期，的确很强......”
“昨夜你应该不在盘龙城吧......”
林尘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冷锐的光彩。
“既然捡回了一条命，就要珍惜，知道吗？”林尘残酷的裂了咧嘴，没有任何动作，只有莫名的异香无声无息的扩散开去！
“混蛋！”那角龙族的人狂怒着就要就要出手，可是下一刻，他狠狠打出去的拳头却变得绵软无力！
凄厉的哀嚎从他口中模糊的响了起来。
不过几个呼吸，刚刚还屹立在林尘面前的超级高手，已经化成了一滩血水！
“邪术！这是邪术！”异族之中有人大声的呼喊，可林尘却回头冷漠的盯了他一眼。
“有些热闹，是不能乱凑的！”
话音未落，一众尾随林尘的异族高手惊异的发现，自己身边的同伴竟然毫无预兆的哀嚎了起来！
紧接着就在他们惊疑的目光之中，变成了一滩血水从半空中洒落下去！
有人不小心触碰到了一些那些血液，但接触到的地方却瞬间就赤红一片，有人想斩断接触血水的肢体，但那恐怖的毒性却根本就没有留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甚至不等他们出手，毒性就已经蔓延到了全身，迅速爆发！
他们只能在绝望而无力的悔恨之中，化作亡魂！
“解药！给我解药！”有人幸运的并没有沾染上绝天散的毒素，此刻敏锐的发现了什么，癫狂的抓着一个储物法器冲了上来，有一个个衣不蔽体的人族脸色惊恐的被他扔了出来，跌入四散的血水之中，惨叫都发不出来，就彻底失去了性命。
可是林尘不为所动的盯着他，楚原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天空中闪过一丝微芒，瞬间洞穿了那异族的眉心！
“解药！”在低声的呢喃中，他从天空中跌落了下去，却触碰到了散乱的血雨，尸骨无存！
林尘冷漠的看着这一幕，看着有些异族癫狂的奔向远方，却很快的从天空中落了下去！
半空中下起了一阵血雨，将下方的土地染上了一层红妆！
许久之后，众多异族死伤殆尽，有赶来的强者惊骇欲绝的盯着这一幕，却瑟缩着不敢靠尽！
在他们眼中，此刻站在战船上的那个人族少年就如同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恐怖恶魔！
林尘看向楚原，楚原默默的伸出手，收起了下方散乱的空间法器。
将它们小心的收起之后，林尘冷漠的环视一周，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没有威胁，没有恫吓，他只是冷漠的看了这些异族高手一眼，转身，继续驾驭着战船向着万族殿的方向飞去。
可那些不敢靠近的异族高手却齐齐的打了一个寒颤！
有时候无声的威胁比声色俱厉的喝骂更为恐怖！
有交流，才会有了解！
如果林尘对他们提出了什么过分的要求，他们会愤怒，会喝骂，会争取！
可是林尘什么都没有说，什么要求都没有提！
他最后那种冷漠的目光就像一柄锋锐的利剑！
绞得他们心如乱麻！
而此刻万族殿所在的高峰之上，万族座首缓缓的抬起了眼眸。
轻轻的笑了起来，团子离开之前斩了它一剑，伤势难以压制。
这些日子以来他只不过是强撑着不露怯而已！
“终于来了吗？”他舔了舔嘴唇，原本强大的无比的气息迅速衰弱了下去。
卸去了所有的伪装！
“真是了不得的存在呢，不过这些年来，我也没有助纣为虐，反而将万族所有意图超脱于凡境之上的存在都吃进了肚子......”
他眯了眯眼，取出一个内蕴小世界的圆球，满意的看了看其中安居乐业的人族。
“我这算有功劳也有苦劳了吧？”他有些忐忑的眯了眯眼睛。
“真神这种存在的大佬打架，我也不想掺和的......”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全书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