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山林间几道人影飞奔而过。领头的是林重山，他修炼的乃是传承其父林观的桐木铁身功，一身防御力惊人，由他来打头阵是最佳的选择。

站在他正后方的是武君，武君一手刀法凌厉，极为适合在林重山抗住袭击后补上一刀。武君两侧分别是胡琳和王涛，胡琳擅使折扇，一手身法迅疾轻灵，王涛则猛如凶虎，一手长棍凶猛霸道。

最后面的是张问，他负责兜底。

在他们后面还有几个年轻力壮的陈氏子弟在拼命追赶，但他们的速度太慢，拼了老命也还是被越甩越远。

张问也没在意他们，本来喊他们跟着来就只有一个目的，洗地。厮杀过后怎么能没有人负责洗地呢，这可是传统艺能。所以他们慢点就慢点吧，只要能在他们解决完山贼后赶到就成。

“长老，前面就是那伙贼人的老巢了。只是他们都极为谨慎，一旦有敌不过的高手杀上门，他们就会化整为零散入群山中，之前涡南镇组织的几次围剿就是这样被他们躲过去的。”胡琳远眺，一座木料制造的寨子映入眼帘。

“放心，他们跑不掉，你们只需要将他们斩尽杀绝即可。”张问取出一枚阵盘抛向木寨上方，一个金色的结界瞬间笼罩住整个木寨。

胡琳微讶，随后将一抹疑惑深藏。

“我来开路。”林重山一马当先，双掌运起，劈向居木制造而成的寨墙。

“轰隆”一声，碎木翻飞，林重山一掌在寨墙上破开一个大洞。

开山掌，修炼到圆满虽没有开山之力，但一掌劈碎直径两米的实心巨石不在话下，与桐木铁身搭配再好不过。

“敌袭！敌袭！”寨墙上的山贼高呼呐喊，整座山寨中的凶人拿起刀兵蜂拥而出，准备将胆敢打上门的敌人剁成碎泥。

“哈。”林重山可不会跟这些人客气，总是他们都无修为在身，但既然为贼，那就死不足惜。

开山掌横扫，轻则削肉断骨，重则穿心碎脑。

胡琳、王涛也不弱丝毫，下手毫不留情。三人宛若绞肉机一般，杀入人群横扫一片。

武君慢了他们半分，这半分不是她修为不如他们的原因，而是她原本还算流畅的刀法在斩向人群时总是迟疑几分。

雏鸟不经杀伐怎能成为雄鹰？这也是张问将第一站选在涡南镇的原因之一，四人中唯有武君从未亲手终结过某人，因此历练之路第一个要做的就是让武君染血。

刀一旦染血，心自然会随之改变。

所以武君现在虽然表现得差强人意，但张问没什么意见，他在期待着武君之后的蜕变。

果然，在亲手斩杀一个山贼后，武君心中的某种枷锁也随之破碎，她的刀法慢慢回归水准，越发凌厉、狠辣、刁钻。

四人杀得一众山贼胆寒，不敢再上前，但他们陡然发现，还有一个文文弱弱模样家伙一直没有动过手。

这肯定是个弱鸡！这四个凶神我们惹不起，一个弱鸡难道还砍不死！

“死！”数名山贼一起向张问发难。

“砰”的一声，张问一拳头将最前面那个山贼打爆，拳风席卷，后排的山贼直接被刮成白骨。

“分不清谁才是最惹不起的人，就这种眼力劲也敢做山贼，真是丢人。”张问甩甩手，不屑道。至于剩下那些惊恐的看着他的那些山贼，张问不再理会，一群菜鸡他还没兴趣出手。

“住手！”山贼中陡然爆发出几道强大的气息袭向正在疯狂杀戮的几人，正是之前张问察觉到山贼中的那几个武者。

他们的修为倒也不错，有着后天六七重的实力，与林重山他们相差不多。不过他们年纪大，平均都四十好几了，杀伐经验丰富。一时间将几人压制，疯狂输出。

四人在山贼群中正如砍瓜切菜一般横扫，突然被袭击，一时都有些措手不及。

不过林重山、胡琳、王涛经验也算丰富，根基扎实，瞬间便回过手来稳稳的挡住了他们，虽在下风，却不显颓势。

唯有武君被袭击打断后，一时难以做出正确应对。

但是武君是个执拗的人，自从她学到三世刀，一直就在勤练前尘一式，白天练、晚上练，就连在梦中她都在挥刀，这已成了她的本能一般的东西。

挥刀、挥刀、挥刀。

“锵锵锵”，狂攻的那人烦躁不已，眼前这个半张脸都是疤痕的丑女明明就被他压制着，但他每一道劈向要害的刀都被她挡住，就像一只蚂蚁，明明没有反抗之力，却在拼命挣扎，然后他却偏偏还砍不死她。

武君也察觉到这一点，对面那人修为高过她两重，刀气凌厉非她可比，但对面施加过来的压力却没有她想象中的大。

武君心中逐渐从失措中恢复，她意识到自己不是毫无还手之力！

的确，单论境界对面在我之上，但他的功法是在太差了，修炼出来的内气驳杂不堪，与《雷帝》根本没得比。

而且我的肉身强度在他之上！

武君已经意识到自己能架住对面，主要就在于她的肉身强度。她的肉身因为常年修炼雷鸣锻体决而变得远超同境界，就算后天后期的都不一定比得过她，而雷鸣锻体决只是《雷帝》的前置功法，武君在这场厮杀中头一次意识到《雷帝》不是一部普通的功法这件事。

这一个念头转瞬即逝，武君的心神尽数放在眼前的厮杀中。

既然不是毫无还手之力，那就表示我也能斩杀你！

一念既起，杀心四溢。

武君陡然间进入了一个奇妙的境界，在她眼中对面挥来的刀逐渐缓慢，对面浑身上下都暴露在她眼中，他的破绽武君一览无余！

张问露出笑意，前尘是一式刀法，但也不只是一式刀法，它需要足够的阅历与智慧才能发挥出威力，而要想完全驾驭它，还需要一项神通·破妄慧瞳。

此瞳勘破虚妄，直面真实。

但这一神瞳的修炼之法并没有直接书写下来，它藏在武君的日常修炼中。此瞳从智慧中得来，从真实中得来，更从心中来。

唯有拥有一颗敢于面对真实的心，才能破除那笼罩在心灵上的一层迷障，而双眼正是心灵窗户，心澄则眼澈，破妄自生。

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做到这一点。世间众生都在苦苦追求，但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要追求什么，而更多人以为自己正求取的就是自己想要的，殊不知他们只是被他人的意愿裹挟，以为自己想要的就是如此罢了。

武君不同，初见时她坚定的双眼就让张问知道，她知道自己要什么，也正走在求取它的路上，欠缺的只是去求取它所需要的力量。

所以张问踢给了她这个力量。

当然，武君也不过初得破妄，这一双瞳，这一颗心，同样需要丰富的知识与阅历才能发挥出它的作用。

不过用来对付她眼前的人是够用了。

武君是个执拗的人，也是个听话的弟子，张问让她修炼之余去藏书阁看书，她就真的去了，她硬生生的将藏经阁一层的书都啃了一遍，其中杂书、拳脚秘籍无数，这些大大丰富了她的知识量，开阔了她的眼界。

就比如眼下，对面的刀在她眼中缓慢无比，又因为曾经看过的秘籍，让她看得出对面下一招是什么，知道对面下一刀挥向何处，知道这一刀的破绽在哪。

武君架住对面的刀锋，并且越来越轻松。

“锵”，武君挑开对面的刀，整个人宛若微风消失在对面的视线里，红尘刀以诡异的角度斩向对面的破绽。

“撕拉”一声，对面险之又险的避开这一刀，下腋的衣裳却已被划破。他惊出一身冷汗，这是不经意的一刀还是？

但一个小丫头片子怎么可能做到！

他不相信！

他夹怒而击，攻势越发狂猛，武君却越发平静。

在这厮杀中，她一扫之前的不适和无措，仿佛身经百战的老将般平静无波。

她淡淡道：“怒急攻心，刀招以乱，你这是在自寻死路！”

红尘越发凌厉诡异，她犹如幻影幽灵，给这山贼一种她会从四面八方袭杀而来的感觉，如芒刺在背，让人心惊胆寒。

“胜负已分！”张问带着一丝欣慰道。

而另外三人那里，胡琳一手迅疾的速度将对面拿捏的死死的，如同猫逗老鼠一般，对面只是在徒劳挣扎。林重山的对手则憋屈不已，林重山太稳了，太肉了，仗着一身肌肉强势跟他贴身战，偏偏一手开山掌要人老命，又时刻护着要害谨慎的要死，偏偏还不让他有机会远离后从远处打，这贴身肉搏，山贼非得被林重山活活耗死，或者被林重山一掌劈死不可。

张问啧啧出声，林重山这战术够谨慎无耻啊！我喜欢。

王涛那是最惨的，他的对手左臂被他扯下，右腿被他打成了肉泥，一个词形容，惨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