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现在一点儿也不牛了，他甚至觉得自己有点二！

苦修几十年土行遁术，勉强在花甲之年摸到了通晓界的门槛，今日却被一个少年打了脸。

牛二分明看到那少年在弹指间就放干了十几名暗厂死士体内的血液，实力当真称得上恐怖。

少年使的是什么遁法看不出、修为什么境界也看不出，但最让牛二理解不了的却并非这两件事，而是他在战斗结束后莫名跳进了身后百丈高的瀑布之中……

离开之前牛二注意到了其中一名死士似乎抗下了这场“风暴”，但仅仅只吊着半口气儿而已，牛二小心翼翼的与大地分离，土黄色的身体变为闪亮黝黑色。

他懒散的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武修，随后十指交叉外翻，用力一撑，指关节发出清脆响声，皱眉道：“你虽不如他们惨，但浑身经脉已断，看你也活不了多久了，到不如让爷爷我给你个痛快？”

那强级境界武修用力咳了几声，鲜血自嘴角淌出，一直流到耳根处，他转头上下打量了一番牛二。

衣着破烂，不修边幅，像个乞丐。

须发皆白，太阳穴凹陷、鼻子歪斜、鼻梁翘起，仔细一看更像个思淫过度的老乞丐。

武修不冷不热的回了句：“在下乃暗厂总都督得意部下，只要前辈愿意出手相救，我敢保证前辈后半生可有那享不尽的荣华……”

咻——

话音未落，“老乞丐”挥动手指，一枚石子顺着力道被激射入武修的额头，力道之大竟贯穿了头颅，最后嵌入了他脑后的地面。

牛二咂了咂嘴道：“江湖人都说暗厂的人脸上长屁股，小嘴儿一开一合噗噗作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老朽我还是靠着卖故事，赚点碎银子来的踏实。”说罢转身遁入地下，朝着水仙县疾行而去。

依靠着苦修多年的土遁，牛二总能探到些常人难得一见的奇观，不过这些东西也只能是博人耳语的奇闻趣事、江湖恩怨，他将这些所见所闻打包卖给太平茶馆的说书先生，多少也能赚到些碎银子，填饱肚子是没有问题的。

要说往年探得高手之间的对决，不打个三百回合根本就入不了说书先生的耳朵，更别提换那几钱纹银，可今天就不一样了，那可是高手中的高高手。

死士的死状实在太过诡异，一瞬间竟被隔空放干了体内的血液，属实令人费解，他在想那个银面少年究竟是何许人也？自己竟从未听说过。

想到这里牛二又加快了速度，他要赶在天黑之前跑到说书先生的家里，因为他今天的晚饭还没有着落。

相信明天的茶馆也一定会非常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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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盛夏，虽已日落西山，但天气还是闷的厉害，太平茶馆不同于柳苑街的赌坊青楼，那边夜夜笙歌、这边日落而息。

茶馆的后门连通着一道走廊，走廊的尽头便是一座如画卷般的后花园，中间流淌着一座活水湖，再往前又是三进院子，先生姓常，走廊就得长，意为长长久久，茶馆和院落被花园隔开，中间有源源不断的河水从东向西流过。

而这道河水也被先生遣人改造过三次后才点了头，远看犹如一条蛟龙爬过，先生取名龙庇湖，意为真龙庇护。

先生从来都是孤身一人，前后两进院子空置许久，自己的卧房在最中间，里面的摆设全都按照风水先生的意思布置，实乃水仙县数一数二的风水宝地。

此时的说书先生正伏案写着一些东西。

忽得听到一丝动静，先生警惕的放下了毛笔，他到不是担心有人要暗杀自己，毕竟能受到拜把子兄弟曹公公的庇护，可不是一般人能享有的待遇，他觉得这个世界上敢和曹公公作对的人，怕是只有那皇帝老儿了。

自己不过一介说书人，一没侮蔑朝廷，二没策反之心，想来那皇帝老儿自然也犯不着偷摸着做掉自己，便静静的等待那声音的接近。

“常先生，常先生。”

地面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这下说书先生才放下心来。

紧接着牛二的身影自地面慢慢涌现，逐渐由土人变为一个正常的闪亮黑老头。

“牛二，究竟何事非要在入寝时前来？”说书先生不满的问了句。

牛二左右晃了晃脖子，将凌乱的白发往后捋了捋，当即匍匐在了案前，满口的浊气熏的先生直皱眉。

“常先生，有大事啊，今儿老朽可见着高高手的对决了。”

常先生皱眉道：“天大的事也没有我就寝重要，你明日再来吧。”说罢摆了摆手，便要起身上床。

常先生是自己的财主，牛二断然不敢放肆，但想到自己咕咕直叫的肚子，况且银面少年的能力他是亲眼见过的，说他是化神界也不过分，还是又试探性的说道：“先生可知化神界高手的对决是何等壮观？”

这句话自然是分量十足，常先生微微一怔，转头打量了一番牛二：“你既亲眼看到化神界高手的对决，怎么还能活着回来？”话虽说的轻描淡写，但牛二分明从常先生的眼中看到了难掩的激动。

牛二不以为然道：“靠我的土遁之术啊。”

这牛二素来低调，平时多以乞丐的身份混迹于各大青楼赌坊门口，知道他是土行遁师的也仅仅只有常先生一人，能够掩人耳目，来去自如的怕是只有土行遁师了，对于牛二的话，常先生还是比较相信的。

常先生虽口才一流，但资质平平，无法修行，这也是他此生唯一的遗憾，年少时索性当了一名说书先生，依靠着一张嘴将那高手间的对决讲的如身临其境般抓人心尖儿，有时候他也在安慰自己，过过嘴瘾心里也舒坦。

常先生故作懒散的回到案前，将匐在案桌的牛二往后推了推：“长话短说，浮盈照常结算。”

牛二嘿嘿一笑，露出满口的黄牙：“常先生可听好喽，那个…那什么，哎，老朽这肚子一饿啊，记忆力就不好，年岁大喽……”

“您可打住吧。”明眼人都能看出牛二的意思，常先生现在满脑子都是化神界高高手对决的事宜，也懒得再去训斥牛二那没规矩的举动了，索性从案桌下抽出一盒绿豆饼推在了牛二跟前。

牛二到也不客气，捧起盒子就吭吭吃了起来，绿豆饼几口下肚，顿时噎的双眼上翻，常先生无奈又贴了一杯上等龙井茶。

牛二顺了顺气儿，这才开始讲起今天的所见所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