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皎洁的圆月投射下朦胧的光芒,在下方稀疏的密林间映照出一片婆娑的树影。
路灯下,一道身影被拉得老长,在地上缓缓爬行——正是一手提着行李,一手拿着手机的奔波在搬家路上的林晓。
忙着毕业,新搬入的房子林晓还从未去过,此时的他正低头看着手机上的导航沿路行走,目的地显示为“平安公寓”。
嗡~~~嗡~~~,手机不停的传来震动的声音,屏幕也随之切换到了语音通话的界面,是室友兼好基友宋煜打来的电话。
林晓按在屏幕上的手指顿了顿,最终还是选择了接听。
很快,手机里传来了宋煜的声音,那声音明亮、阳光,让人的脑海中不知觉的脑补出一个阳光大男孩的形象。可那贱贱的语气却将这份形象破坏的消逝殆尽。
那声音道:“小林子,听说你要搬新家了,是嘛?是嘛?是嘛?”一连三个“是嘛”让林晓满头黑线。淡淡的回应了一声:“嗯”,此时他的情绪有些低落了。
只见电话那头又接着道:“那要不要我搬去和你一起住啊?听说你那房子挺大的。真怀恋当年我们一起开黑,一起纵横江湖的日子啊,要是~~~”电话那头依旧在喋喋不休地絮叨着,林晓却没有了耐心再听下去。
对着电话那头咆哮道:“我为什么搬家你心里没点数吗?感情我们之前不是住在一起的啊?要不是你天天在租房蹦迪,带着不同的女生进入房间,每次回来都带给我不同的“惊喜”,我至于吗?我?”一通话说完,林晓顿觉心中好受了许多。
没错,这就是他逃离宿舍的原因。嗯~~~,原因之一
他和宋煜同为江源市医科大学临床系大四学生,他只是一个普通家庭的普通孩子,宋煜却不是,宋煜家境优越,身形俊朗,属于那种不好好学习就只能回家继承亿万家产的类型。
两个本不应该有所交集的来自两个世界的人,却成为了好朋友。现在想来,林晓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以致于当宋煜提出要和他合租时,林晓一度觉得他图谋不轨。后来宋煜的官方回答是:“帮助亲爱的室友分担生活压力。”为此林晓感慨了好一段时间的中国好室友的存在。当然,现在他不再这么想了。
临近毕业,林晓越发地忙碌起来,经常好几天也不会回到租房之中。而宋煜也开始忙碌起来,忙碌的目的却和他不一样。
似乎越临近毕业他越兴奋,浑身散发着浓烈的荷尔蒙充斥在空气之中。加之这厮油头粉面,身形修长,放在古代活脱脱一位玉面小生,“招蜂引蝶”的本领丝毫不亚于香妃。时间流逝,终于林晓再也忍受不了这种“长久的惊喜”,毅然逃离了宿舍。
林晓说完,电话那头几十秒内都没有传来声音,一片沉默。似乎在斟酌着接下来的说辞。
终于,电话那头再次传来了宋煜的声音。他用一种语重心长的语气说道:“兄弟,我觉得你该找个女朋友了。放心改天给你介绍,要相信哥们儿的眼光。”他越说越是兴奋,大有滔滔不绝之势。
这时,电话那头传来了另一个声音,是一道细腻的女声,她大声地呼喊着宋煜的名字,强行打断了他的施法。
宋煜急忙对着电话道:“兄弟,不说了,电影快开始了,改天见。”说着挂断了电话。电话那头的林晓不禁扶额,最终还是无赖的放下了手机。果然,自己还是输了,这货的脑回路根本不能以常理度之。
经过了这一小插曲,林晓继续想着目的地前进。紧赶慢赶,终于在午夜十一点五十抵达了平安公寓。
公寓门口的保安亭内,一位大约四五十岁的门卫大叔正低垂着头,和周公下棋。没有打算扰醒门卫大叔,林晓从栏杆侧面走了进去。又过了一段时间,林晓找到了平安公寓32号。
那是一栋独栋三层公寓小楼,还配有个不小的后花园,对此,林晓很是满意。
插入钥匙,打开了公寓的房门。循着记忆,找到了记忆中一层的卧房,房间中充斥着一股淡淡的木香,显然,家具是新换过的。将行李放到了一旁,简单的洗漱了一番,就沉沉的睡了过去。今天实在是累坏了,有什么事都等到明天再说吧!
公寓的邻居很是友好,甚至细心地帮林晓拉上了房门。当然,这些林晓并不知道。
次日清晨,窗外的细雨拍打在窗沿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吵醒了熟睡中的林晓。迷蒙中摸到放在床头的手机,一看才七点。闹钟还未响,却是再也睡不着了。
洗漱完毕,林晓开始打量起这栋新租的房子。
整体来看是一栋三层复式公寓,一二层相通,三层独立出来,两侧以楼梯相连。一楼布置简单,两室一厨一卫外加一个大的客厅,大约百来平的样子。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油漆味,是从一楼的家具上传来的。家具明显经过了翻新,满满的古旧气息却是怎么也遮不住。林晓估计这些家具的年龄怕是比他还要大,让人不得不怀疑它们是否还能胜任接下来的工作。
沿着一楼中间的楼梯向上,林晓想要看看二楼的景象。脚下的楼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林晓不禁减轻了脚下的力度。轻手轻脚的上了楼,林晓从最左边的房间看起。
最左边的房间是一间卫生间,旁边就是通往三楼的楼梯。再往右走去,依次是三间客房。
林晓发现,所有的房间正对房门的方向都开着一扇窗,也是房子里唯一的一扇。推开门最先看到的不是房中的布置,反而是窗外的世界。
此时,林晓所注视着的那扇窗被窗外的绿植顶开,末端枝丫大有向房间内蔓延的趋势。整个窗子就仿佛一幅画框,放眼望去,满屏绿色。看到此,林晓觉得很有再将房子装修一番的必要了。
再往右,是一间书房,书房的旁边就是另一座楼梯。林晓对这间书房很是满意,并不是他有多爱读书,只是觉得在书房见客人,总比在客厅大马金刀地坐那强。
沿着最右边的楼梯往上,林晓来到了三楼。三楼的景象与他的想象由很大的出入,并没有多复杂的房屋结构。
原本以为书房中的藏书已经够丰富了,却见三楼上一排排的书架,上面码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俨然是一间小型的图书储藏室。不由感慨,原主人是个爱书之人。站在三楼的窗边,林晓看着下方杂草丛生的花园,觉得接下来有的忙了。
开窗通风,顶着颤烈的寒风,林晓将公寓里所有的窗户都打开。空气顿时清新了许多。回到房间,林晓从行李箱里拿出了几件衣服加上,又拿了一把伞出了门去。他打算去最近的家装市场看看,置办些家具。
哧~,出租车停下,付了车钱。林晓径直向面前的一座家具城走去。采购过程很顺利,最后关头却出了问题。老板说什么也不肯将家具送到家,要他找别的搬家公司,最后还是付了两倍的运费,老板才勉强答应下来。等了一会儿,林晓随车上路。
同行的司机很是健谈,他借机向师傅打听起了众人不愿意的缘由。司机卡了壳,支支吾吾的怎么也不愿说,只是一个劲的劝说他尽快地搬离那栋房子。
终于,在林晓的软磨硬泡下,司机说出了房子的故事。
“上世纪八十年代,林晓所在的那栋房子,并非像现在一样地处城市的郊区,当时那儿还是本市的经济中心,直到后来新区开发才逐渐没落下去。
借着改革开放的“春风”,一批人首先富了起来,那儿就是当时一片有名的富人区。房子的主人是当地有名的一位富商——地产大亨,盛及时包揽了本市大半的地产业务。
本来一切形式大好,但一切的美好都因一场意外而终结,而这场意外正是这一切的源头。”
1984年7月23日,一则新闻震惊了江源市市民。“昨日,我市江坪区平安公寓3号楼8点53分发生火灾,火势巨大,房屋损毁严重。火灾于今夜凌晨1点12分扑灭,房主范先生一家四口仅剩最小的女儿存活,据悉······,火灾原因未明。”
一位富商的死亡在那个以纸质媒体为主流的时代,对市民还是有很大影响的,成为往后一段时间内茶余饭后的谈资。
而更大的震动发生在商界,范先生死后,其产业被其生前的商业对手、伙伴不断吞并。可以说,现如今江源市有名有姓的地产商人,多多少少有其家底。
家道中落,范先生的遗孤生活难以维继,最后还是靠政府救济才得以继续生活,无疑是一出人间悲剧。
本来以为事件就此过去,却不想这仅仅是个开始。
在事故发生的第三年,那栋发生过火灾的房子附近陆陆续续发生了许多奇怪的事情,有人在房子花园看到过那家人的身影;有人看见过早已断电的房子里亮起了昏黄的灯光;还有人看见过火灾当天房子的景象,焦黑的还冒着缕缕青烟……。
一时间,坊间传出种种离奇的见闻,弄的周围的居民人心惶惶,好一段时间才安宁下来。
此后的几十年里,这种现象时有发生,间隔时间不一,短的几个月,长的有几年。期间,一直无人敢入住这栋房子。
直到几年前,一位商人买下了这栋房子,开始对外出租。那之后,先后经历了十几任租客,就没有一个能住满两个月的。而现在,林晓成了现任租客。众人也是不想触霉头才不去的,即使那也并没有出过多大的事儿。
听到这,林晓不禁打了个寒颤。他总算是知道他看房时,房东那好的出奇的态度和超低价是怎么回事了。
当时他还在心中窃喜占了大便宜,感情自己被那孙子给骗了,果然天下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儿。不过林晓也并没有打算放弃入住。没亲眼见过,就听司机师傅的几句话就放弃显然不划算。要知道他可是交了两个月押金的,提前退房的话,一分也拿不到。最好是……。
正想着,司机打断了他的思绪,问道:“小伙子,你不是本地人吧?”“不是啊,怎么了?”林晓愣愣地道。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也是,本地人不会不知道,还傻乎乎的跑去租房子”师傅低声道。
林晓满头黑线。此时师傅又开始劝说起叫他搬离房子,可林晓也心中打定主意不搬,聊天就此终止。默默无言,就这样又过了十几分钟,货车到达了目的地。
林晓下了车,跑到院子里打开门,车上众人踌躇了好久才下了车。本来三个小时的工作量,硬是一个半小时就给完成,然后飞也似的走了。
原先的老家具都被搬到了三楼书阁的角落里。看着焕然一新的房间,林晓觉得也还不错,没那么害怕了。
一看时间,已经下午3点半了。想到自己还没吃午饭,林晓决定出去一趟,将午、晚餐一并解决。
回到家,将近7点。北方的秋天黑的格外早,屋外的天空已经黑的差不多了。
晚上9点,洗完澡的林晓裹着被子躺在床上,想着今天早点睡,明天还要早起打理花园的杂草。
他只请了三天假,时间不多了。盖上被子闭上眼,一段时间后,睡不着的林晓再次打开了卧室的电灯。失眠的林晓,在床上刷着某短视频app。
刷着刷着,心血来潮的林晓打开了电脑,登录上房屋租赁网站。他打算将房子租出去与人合租,这本来就是他的打算。毕竟那么多的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不用的话太浪费了,不过司机的话使他更加地迫切。这样的话,既有人分担房租,又有人“分享”恐惧,何乐而不为。
反正搬走是不可能搬走的,也只能收收房租勉强过日子的样子。
好不容易,林晓将合租消息发到了网站上。一看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了,早睡的计划彻底泡汤。
定了个早上七点的闹钟,关灯,睡觉。至于关于合租的事,林晓决定明天再看。
第二夜,依旧相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