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尽头的一扇门后传来极其痛苦的惨叫声
虽然多次进出此地,可这名身穿黑色劲衣的男子还是觉得毛骨悚然,走廊尽头,脸上布满蛛网疤痕的大副按住男子肩膀,示意他不要慌张,二人在那扇门前停下脚步。
里面又一声痛叫,男子打了个冷战。
房门打开。
这名负责隐匿、探查的暗候一眼就看到了面前的魁梧背影。
一个身材雄伟的中年人,脖颈和肩膀上如同公牛一般虬结着厚实的肌肉。他的袖子卷到肘部,露出浸满鲜血的小臂,身边挂着他的红色大氅和帽子。
除此之外,他还见到了一个站在边上的蓝衫公子哥,同样面目阴冷,一大一小皆散发着令人心颤的气息。
“大……大人!少爷!”
暗候声音有些异样,说道:“盯着的那个女人有动静了,她于十分钟前离开青阳学府,往城里来了,目前有三个弟兄正在一路跟随。”
雄伟的中年人没说话,也没转过头来,他仍然专注地干着手头的事情。
公子哥紧紧皱眉,说道:“明天就是大比,她现在出来干什么?”
中年人终于开口,声音沉厚:“这不是正好么,我们就不必费心再作打算。”
张千指节摩擦着起皮嘴唇:“二叔,这里毕竟是青阳城,我的意思是,大比完之后会有三天的休假期,李方物定会回红湖镇,我们到时候……”
公子哥做了个割喉手势。
中年人终于侧过身。
暗候呼吸一下子抽紧了,因为他见到中年人面前露出的台子了。
几个盛满血水的脸庞,一个铁盘,装着各种小刀、肉钩和刑具。
而在台子的正中心,那是一个陌生男人,全身被绳索紧紧地固定着,只有头部能够勉强转动。他脖颈紧绷,脸上覆满汗水,无比绝望地看着四周。
暗候第一眼就见到了男人皮开肉绽的大腿,他大腿上的肌肉已经被完全剥去,只留下无比狰狞的伤口,但那个男人居然还活着。
暗候被这副惨况吓得说不出话来,愣愣地盯着男人腿骨上错综复杂的纹路:蜷曲的触手和波浪纠缠环绕在一起,非常精细,称得上是一件美丽的杰作。而也正因为这样,看起来更加可怖。
中年人一边洗手一边对着暗候说道:“那是骨雕,我曾有幸见过一位海上王者展示过这种正在死去的艺术。”
台子男人显然已经意识模糊。
中年人端起手边的廉价烈酒泼在男人的伤口处,冲开了血迹,男人的哭嚎声几乎要扯裂自己的喉咙,闻者悚然,突然之间,他的嗓音一顿,终于是昏死过去。
中年人拍了拍面色煞白的暗候肩膀,露出不可捉摸的微笑:“你干的很好,消息很重要,去后房领赏吧,以后干活切记,要认真仔细,千万不要像他一样。”
暗候都不敢去看那桌上男子,战战兢兢,颤抖着离去。
中年人这才看向公子哥:“青阳城又如何,我是这座城市地下的王!”
中年人看向门口站着的蛛网疤痕的男子,吩咐道:“你跟张千走一趟,手脚利落点。”
疤痕男子冷漠点头。
张千咧嘴,残忍一笑。
这疤痕男子算是二叔手下得力心腹,修为更是已至雏婴境界,放眼青阳城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有他出马,今日定要将那小娘皮截杀。
天赋出众又如何?
拥有灵根又怎样?
他们有绝对信心,擦干净所有痕迹,让她就仿佛人间蒸发一样。
当然了,张千现在还在考虑,是否要留她一条命,废去修为,找个地方软禁起来,培养作性.奴,毕竟一个拥有灵根的奴隶可是很长脸面的,更何况李方物这种拥有绝顶天赋的。
公子哥往前走去,疤痕男子一言不发的跟在后面。
张千手指一路随意轻敲边上的墙壁青砖,嘴唇微掀。
屡次给你机会,让你能够堂堂正正的嫁入我张家为妾,非要装清高,这下请动二叔,你怕是连跪着进门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看了一眼身后的疤痕男子。
心头已然打定主意。
白白杀了实在可惜,先养着,等自己玩够了,风头过去后,可以考虑往二叔建立的地下网络卖卖,那些扭曲残暴的家伙应该会很喜欢这种细皮嫩肉的小娘皮。
二人走出屋门,融入川流不息的热闹人群中。
半个时辰后。
一处街道的路边摊里,蓝衫公子哥翘着二郎腿,吃饱喝足,以他为中心,周遭暗处,至少有十几个暗候侦查着四周,在隔壁街道的城门尽头,有个女子牵马入城。
摊主是一对中年夫妻,有个约莫五六岁大的孩子,在周遭和同龄人打闹,玩累了的孩子回到摊子,吵吵闹闹。
“爹,爹!”
孩子抓着父亲的白色卦布,想起白日的玩耍,突然仰头问道:“什么是伴侣啊?”
摊主一愣,张了张嘴,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公子哥起身,随意朝柜台抛了一粒碎银子,而后俯身,摸了摸孩子的脑袋,笑道:“小子,伴侣吧,就是你长大后,如果是个好男人,就会得到一个。”
天真无邪的孩童偏头问道:“大哥哥,那我要不是呢?”
公子哥摸着下巴,咧嘴一笑:“那你会得到很多个的。”
笑的放肆的公子哥和那个戴着帽子的男人走向边上的一条阴暗小巷,摊主则是欢天喜地的收起碎银,出手阔绰的公子哥什么的,最喜欢了。
潮湿阴暗的巷子布满青苔,恶臭扑鼻,硕鼠来回乱跑,几乎无处可以落脚。
然而穿过巷子,就是另外一条街道。
在那条街道上,年轻女子牵马而行。
阴暗中的公子哥笑容如深夜恶魔。
对面的亮光突然被挡住了。
二人皱眉看着走过来的二人。
小巷很小。
容不下二人并排走过,唯有一方侧身才可擦肩而过。
张家公子哥从来没有让路的习惯。
很不巧,对面走来的那个面容普通的家伙,今天也不打算让路。
二人肩膀撞在一起。
张千脸色凶气陡然大盛。
不识好歹的小子,找死!
他阴翳盯着那面容普通的陌生人,后者却是与之对视。
张千可没有时间在这跟个无名小卒浪费时间,他掌心刹那萦绕锋锐灵力,抹向眼前陌生人的脖子。
杀个不长眼的凡俗。
比杀鸡还简单!
然而下一瞬,张千的脖子便被一只钢铁般坚硬的大手攥住,后脑勺重重砸在身后青石砖瓦上,脚掌离地半寸。
张千身后带着帽子的疤痕男子眼神陡然一寒,猛地拔刀。
这个在青阳城地下世界有着不弱名声的疤痕男子,被黑袍人以同样的姿势,按在了冰冷墙壁之上。
死命挣扎却无法动弹丝毫的张千眼中终于涌上刻骨骇然。
他眼中的那个面容普通的年轻人微微侧头,轻声询问:“你为什么一直都这么勇敢啊?”
年轻人左手在右侧下巴一抹,揭下一张面皮,露出那张让年轻肝胆俱碎的俊逸脸庞,嘴里涌着血沫的张千几乎要将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出。
不,不。
绝不可能!
为什么?
凭什么阿?
年轻掌柜缓缓说道:“我记得我和你说过,那一幕会很有趣,不是吗?”
张千想要说话,想要尖叫,想要发泄,可是却连气都喘不过来。
一旁黑袍人五指一攥,手里的身体软倒在地,失去了生命气息。
随后,一把清亮匕首架在张千的脖子处,一寸一寸,又割下了一颗神色惊恐欲绝的脑袋。
先仆后主。
两颗死不瞑目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