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初见一转头,只见一柄神剑从剑碑中飘了出来,一直浮在了闭目凝神的小都尉身边,剑身通泛青光,微微颤动间,好似有春雷之声。
他细细观摩之下,便知此剑只怕就是那名震天下的春雷了。
赤蛇已经失却双目,加上又春雷的威压在,这头先天大妖一时间是不敢出来了。纳兰初见垂头丧气地走过了石桥,神情地望了一眼陆章台。
陆章台见他脸色悲伤,小心问道:“怎么了?”
“小都尉得到的是春雷剑的传承,看来春雷剑已经认他为主了。”纳兰初见回首看了春雷一眼,失落地道。
陆章台听说那把剑就是他们此次上山寻找的宝剑,一开始也有些诧异,但是她宁静了一会儿,却是展颜一笑:“公子不是说过,一切皆有缘法吗?不过是小女子与它无缘罢了,我们强求不得。”
纳兰初见想起虞楚歌说的七月之期,心里难过,但是脸上还是强行挤出了一丝苦笑。
翌日,经过了一晚上,小都尉的剑道传承还没有完成,三人都觉他此次修炼定然不是一时半会儿,所以便由欧阳明月留下来守卫,而纳兰初见和陆章台继续前往山腰营地。
这一日酉时初刻,夜幕降临之时,他们两人终于赶到了目的地,并且见到了藏书楼二长老崔白发和刑院首座周文涛。那时,这两位先天宗师正在营地大帐中对弈,听纳兰初见和陆章台说出一切胡人阴谋来,顿时变了脸色。
崔白发立马让一名执法弟子出去鸣钟,以示警报。可是,那名弟子出去了良久,却始终不闻钟声。四人都已察觉有些不同寻常,就要起身踏出营帐之时,一袭锦衣忽然慌慌张张、匆匆忙忙地奔了进来,满脸是血。
纳兰初见和陆章台仔细一看,居然是宋王世子。赵蝉此刻已经是孤身一人,不见那两名上品武士。二长老和周文涛上前扶住他,忙问道:“殿下,发生何事了?”
“胡人袭营了,长老和大人快走,苍狼士已经快要包围这里了。”赵蝉上气不接下气,弯着身子大口喘气。
情况不妙,五人立马出了营帐。
这时,斜月清冷,洒下寒光。营地中忽然就响起了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一个个黑甲铁爪的苍狼士就涌进了营地里,那一双双铁爪在凄清月色下流动着阴冷的光。
所有苍狼士从中间分开,让出一条道来,一个黑甲蒙面的矮小将军一步步走了出来。在这安静的暮色中,他的脚步声异常的沉重。纳兰初见一件此人脖子上挂着的十二颗狼牙,便知又是一位狼帅。
这位狼帅现身之后,虽然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刑院首座,但是居然客气地朝着二长老行了一礼:“我们虽然素未谋面,但道尊之名,在下早已是如雷贯耳了。”
“本座不知阁下,十二狼帅中,排行第几呀?”崔白发上前一步,淡淡问道。
矮将军十分恭敬:“在下老七。”
“七狼帅到此,苍狼士突袭营地,杀书院弟子,是要破坏邦交,以致两族交战吗?”周文涛站在崔白发身边,冷哼一声。他从不知这位常年掌管藏书楼三楼的二长老,居然就是道尊。震撼之余,他立马退后一步,站到了崔白发的身后。
周文涛身为刑院首座,在一般人眼中是高不可攀的先天宗师,可是他还不敢恬不知耻地站到道尊身边,与之平起平坐。因为他清楚,即使是四大山主,亦不敢在此人面前放肆。
七狼帅阴冷一笑:“周大人此言差矣,本帅调动苍狼士,是为了替京口书院挑出天赋出众的弟子,何以冠以袭杀之名?不过是贵书院弟子太过庸才罢了。”
“七狼帅今日尽占上风,不知何以收场?”崔白发知道此刻与敌方说了再多,也是无用的口舌之争,只好以退为进。
七狼帅看了看有时会稍微咳嗽一下的二长老,笑道:“若道尊不是重伤多年,即使十二狼帅今晚齐聚于此,亦不敢如此放肆。可是以阁下如今的境界,区区在下挡在此处,道尊想走也不容易。”
“你是想要本座投身胡族?”崔白发负手淡问。
七狼帅喜道:“若是道尊愿意,君上奉以左相之位。”
“承蒙你家君上抬爱,不过相位权重,本座如今没有那个实力,也没有那个心思。”
七狼帅眼中一寒,杀机乍现:“既是如此,你便出招吧!”
众人都以为七狼帅是敬重道尊身份,让其先行出手。不料,就在“你”字出口之时,崔白发和周文涛两人背后同时有一股掌风袭到,周文涛不知背后有人,在毫无防备之下中了暗算,立时便心脉破碎,吐血而亡。
因为崔白发在周文涛前面一步,并且他此刻的修为比刑院首座还要强上一些,所以当敌人偷袭之时,他还来得及运气于背心,硬接那人一掌。
只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受了重伤。如今新伤加旧伤,只怕不死也只剩下半条命了。
赵蝉受到崔白发的反震之力,往后退出三步。
纳兰初见和陆章台连忙上前扶住崔白发,怒目注视这那个玩笑不恭的背后偷袭之人。这一瞬间,两人立刻明白了:宋王世子便是胡人奸细——十二狼帅。
他们万万没想到,上京著名的草包世子竟然是一位先天宗师。
此刻营地中,其余的执法弟子早就被苍狼士杀害了,如今唯一还算是书院中人的,便只有纳兰初见三人。
七狼帅上前一步,看了一眼纳兰初见,笑道:“纳兰公子,你可愿意加入苍狼士?以你的天赋,必定成为军中最年轻的十三狼帅。”
“不了,世子殿下天赋异禀,所谓一山不能容二虎,苍狼士中又哪里有在下一席之地呢?”纳兰初见苦笑道,即使是四面楚歌之际,他依然温文如玉。
七狼帅冷哼一声,瞥了一眼陆章台怀中的小猫:“你们以为,这只两尾猫能在苍狼士两位狼帅的手底下带走你们?”
话音刚落,朱罗龇牙咧嘴,对七狼帅扮出凶相。
“老九飞鸽传书,我们便知晓了这只两尾猫的存在,同时提前袭营。不料,你们还是赶到了营地,幸好世子先行突袭,道尊两人一死一伤,已无战斗力,不然,让你们联手,还真不好一网打尽。”七狼帅一边说,一边步步上前。
当七狼帅停住步伐,那时他刚好隔着三人还有五丈距离。这个距离,差不多就是与两尾猫施展虎形术后最为合适的交战距离。
这时,一声虎啸刺破黑夜,朱罗化身黑虎,气势汹汹地盯死了七狼帅。其余苍狼士都被这头先天大妖的气势所逼,纷纷退开数丈远。
这时,纳兰初见已经转身,面对正在微笑的宋王世子了。
他的身后已经传来了气流爆炸的声响,不用回头,他也知道定是朱罗跟七狼帅交手了。此刻,赵蝉却还没有动,反而是笑道:“纳兰公子,还记得国语堂中的赌约吗?”
“在下还以为殿下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想不到殿下居然深有城府,堂堂天之骄子,却甘愿背上草包骂名,殿下之隐忍和气功,强过初见多矣!”纳兰初见俯身一拜:“殿下已经踏入先天,在下不过还停留在第十二经,不知,殿下可否与在下来一场公平的较量?”
“何以公平?”赵蝉饶有兴趣。
纳兰初见微微一笑,指着西边的马厩,道:“殿下上次说未能见在下与小都尉的那一场马球,今日我们便比试骑术如何?我们去马厩中各自挑选一匹战马,谁能在半柱香内,打马过桥,抵达营地外面那一根桅杆之下,便算胜利了。若是在下输了,甘愿加入苍狼士,永为殿下亲卫,如何?”
此时正是寒冬,桥上残雪结冰,非常打滑,一不小心,便是人马落水。如果人马都落了水,自然不能在半柱香内,骑马到营地外的桅杆之下了。
“有意思,只是那石桥狭窄,只容一马通过,这如何是好?”赵蝉的视线从马厩移到了石桥上。
纳兰初见嘴角一扬:“好说,我们一人一骑,分先后而来,反正有半柱香为限。”
“好。”赵蝉点了点头,随即脸上一沉:“苍狼士撘弓上箭,若是纳兰公子有逃逸之举,射杀之。”
话音落地,苍狼士取下背后铁弓,冒着冷光的箭矢已经上了弦。
纳兰初见无奈一笑:“殿下,请先去挑马。”
“不,纳兰公子先请吧!”赵蝉害怕纳兰初见故意支走自己,趁机逃走。
于是,就在宋王世子的注视下,纳兰初见去马厩挑了一匹高头大马,翻身上马之后,从马鞍中取出一根红香来,朝着赵蝉那边一扔,那根香就在飞行中与空气摩擦而燃了起来,然后在赵蝉身边的雪地里没入一半。
接着,马蹄声如雨点般响起,很快,纳兰初见骑马上了石桥,暗中运气,便有四道紫气浮现在了战马的四蹄之上,那马儿好像成了上品良马一般,一蹄落下,直踏入冰雪中一寸,丝毫不会打滑。
当那根红香快要燃尽之时,纳兰初见已经过了石桥,出了营地,立在桅杆之下。这时,纳兰初见脚踩马镫,飞身上了桅杆,取下那一捆长绳,用力一甩,便有两条长绳往陆章台和崔白发的腰身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