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位于皇宫最北端,为帝王后妃休息、游赏而建,也有祭祀、颐养、藏书、读书等用途。
园内奇石罗布,佳木葱茏,其古柏藤萝,皆千百年物,阵法的维持,长年保持着怡人的气候,有了它的存在整个庄严的皇宫才得一丝情趣盎然。
园内除了这绿野苍苍,自然少不了水榭歌台,而在一个清幽凉亭内,一位身穿金黄华服的中年人正在悠然自得地看着身前一块一人多高的影石。
影石中,黑衣少年正与一位端坐于车辇上的女子‘愉快’地交谈着,只不过这剑拔弩张的话语,以及那能杀人于无形的眼神实属看不出他们有多么的愉快!
修长的五指在石桌上轻敲着,皓帝看了看跪在一旁的红袍官员,又将视线转回影石上。
听着齐林越发凌厉的话语,皓帝不经意流露出一丝笑意,随后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们说……这小子是鲁莽无礼,还是聪慧过人?”
天威难测,越是简单的,越是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往往是让臣子们最为费煞心神的事情。
作为君王身边的近臣,季成弘时刻准备好了随时回答主子的任何问题,也自问能应付主子的任何提问。
但当季成弘听到影石中传来那熟悉的声音后,一向才思敏捷的他听到皓帝的话后也有些犹豫,各种各样的利弊瞬间充斥了他的脑袋里。
若是影石中人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市井之徒,哪怕是真的一名皇亲国戚,就算是身负圣恩,季成弘肯定毫不留情地参他一本。
然而并非如此,正是深知影石中少年的来头,更是清楚皓帝对此子以及他家的隐晦情感,这一时间让季成弘有些拿捏不定皓帝话中之意。
为此,还没找到最佳答案的季成弘只能打着官腔搪塞一番:“奴才不敢私下判定,还望圣上示下!”
撇了一眼跪伏在地的臣子,虽然低下的身姿看不清任何表情,不过皓帝对于这些文臣的心思可谓拿捏滴十分准确。
挥手关闭了影玉的影像,转过身拿起尚有余温的茶水,细细一品,随后摇摇头说道:“你们这些为臣子的就是好这一口,喜欢满着朕却又是想什么都告诉朕,只想着随时随刻附和朕的心思,还喜欢把朕吹捧的天上有地下无!”
反而面对皓帝的责备,季成弘倒是应付得心应手,假装惶恐地说道:“陛下乃是真龙天子,自然是天下独有,与我等凡夫俗子自然有区别!”
说完,原本低下的身姿越发放得低,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带有丝丝的颤抖。
皓帝似乎并不想轻易放过季成弘,听着这略带惶恐的语气,继续说道:“所以……你是想说咱们不是一路子的人?说不得交心的话?”
季成弘身体一怔,原本假装的惶恐随即变成真正的恐惧,嘶声地呼唤着:“陛下!”
颤抖的身体,嘶声力竭的惊语落入皓帝眼中,不过并没有得到一丝的宽恕,反而惹得皓帝一阵鄙视。
轻轻将茶杯放回石桌上,皓帝回到最开始的话题:“好了,好了!还是说说齐家那小子吧!”
此刻的季成弘已是六神无主,同时也为自己一时的失态而感到了生气,不过着一股怒火他不敢冲皓帝发泄,那只能是撒给齐林这个倒霉蛋了。
于是季成弘直接往死里说去,丝毫不再忌讳脑海中的狗屁利益关系,说道:“齐林居功自傲,惘顾皇家礼法,出言不逊,大言不惭,冲撞公主,其罪可诛!”
这话听得皓帝也是一愣愣的,心中不禁吐槽一声:我去,这架势是要嫩死齐小子啊!
不过皓帝也不是什么昏君,自然不会给臣子的一时的谗言弄昏头脑,就是有些感叹世家们的恩怨,同时也为将齐林招为驸马的事情感到困难重重。
一番思索过后,皓帝单手托腮,看着地上的季成弘,说道:“哎,是朕说话不够清楚,还是你老了?听不清朕的话了?”
这……难道又说错了?莫非陛下并不是想借自己的手打压他?
冷静过后的季成弘也有重新思考过皓帝最初说出来的问题,自个认为皓帝如此提问无非想治一治齐林这个居功自傲的家伙。
既然如此季成弘只能往重里面说,最好是往死里面说!
这样一来,无论是皓帝想发挥自己仁慈一面替齐林说情,还是顺应自己的话直接办了齐林也好。这两种结果都不会影响自己地位,可谓坐稳钓鱼台。
然而季成弘没想到的是,皓帝真的是想单纯地听下其他人对齐林的评价,打压什么的压根就没有往这一方面去想。
再次陷入不解的季成弘也不敢妄自猜测了,生怕说多错多,投降道:“微臣愚钝,可能是曲解了圣上的意思了!”
“砰”的一声巨响,随后是沙石掉落的撕碎声!
只是简单的一掌,堪比金石的石桌直接碎了一地,皓帝整个人面无表情,不怒自威。
肆意迸发的王霸之气不再收敛,看着季成弘,皓帝沉声说道:“愚钝?好一个愚钝呐!你是朕钦点的大臣,你这话可是变着法子骂朕啊!”
果然伴君如伴虎,一言不合就是要脑袋搬家的节奏呐!
深感大祸临头,季成弘也是难以启齿:“这……陛……”
皓帝的语气越发深沉,继续说道:“还有什么曲解朕的意思!这又是什么话呢?那日后派你出去办案时,会不会也会把朕的旨意曲解了,把自个的心思当成朕的圣旨来做呐?啊!?”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就是个傻子也知道要请罪求饶去了!
“陛下,我……我,微臣口无遮拦,不,不,口不择言!还望陛下恕罪!恕罪呐!”
一边求饶一边卖力地扣头,如今的季成弘哪有一点重臣的样子。
皓帝看着也是越发觉得恶心,甚至有些后悔提拔眼前这个不停扣头的龟孙,大感自己瞎了眼!
眼不见为净,皓帝转过身不再理会,命令道:“哼!滚吧!”
闻言,季成弘整个人如坠冰窖,呓语道:“陛下!”
“叫你滚就滚!”皓帝有些不耐烦了,但随后补充道:“等下,今日之事你可好好给朕藏在心里,最好是烂在肚子里!知道了吗?”
面如死灰的季成弘低声道:“臣明白!”
“这回可别再曲解了朕的旨意了!退下吧!”
“微臣告退!”
跪伏的红衣如同受惊的小猫,崛着屁股,一张脸皮就要贴在地上,不停地往外挪去。
待其退去,独自赏花的皓帝,自言自语道:“哼,这季家的人,有胆四处放火却是没胆量承认,真叫人恼火!”
随后,看着这御花园的一角,吩咐道:“去吧!把那两个小家伙接过来,晚了恐怕要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