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头和鸡焯水后下镬煮上,猪肚和猪大肠先用细砂擦过,然后用盐反复揉搓,刘宇做得很仔细耐心,要想这东西好吃,打理干净是关键。
张伟在旁边打杂,看着刘宇用大把的盐擦洗大肠,心痛得直皱眉。自汉武帝开始实行盐铁专营,一石盐的价格八百钱,是粟米的八倍,擦副大肠用了半斤盐,大肠还不值盐价。
刘宇可不管这些,将异味用盐揉去后冲洗干净,剔去肥油,放入到镬中煮上,镬中加姜、葱、蒜、花椒、桂皮等调料,再倒上些米酒,香味很快飘到了前院。
前院,十几名弟子排成几排,脚踏弓步,剑向前抹,目视前方,在练习抹剑式。史阿高声指点道:“练剑之法,先求腕力,次习腰步,再练剑法,逐而运剑成势,以腰步带膀腕,拧转起伏,前后环顾,左右兼备,跳跃疾进,劈能开山裂石……钱亮,你乱动什么?”
钱亮手中的剑歪了,抽着鼻子讶声道:“好香,剑馆吃什么东西?这么香?”
一句话让原本整齐的队列变得杂乱起来,有人回应道:“我早就闻到了,放了西域进的香料吧。”
“不是,这香味是狗肉,只有狗肉才有这么香。”
王越背着手站在树下,气得怒吼道:“练剑时需平心静气,不为外物所动,尔等心思不定哪能练剑,白瞎了钱。”
说着,一拂衣袖,怒气冲冲地走了。
师傅走了,众人反松了口气,纷纷收剑歇息。史阿无奈地道:“歇一刻钟,继续练。”
香味愈浓,让人垂涎,史阿也忍不住轻声问顾明,道:“买了什么菜,怎么这么香?”
顾明有些尴尬,难道会是那些臭哄哄的猪下水?含糊地应道:“应该是在煮鸡,要不是就是熬骨头,我去厨房看一眼。”
“三师兄”,钱亮叫住顾明:“我准备在馆中多参悟半日,午饭便在剑馆食用,劳烦师兄跟厨房说一声。”
钱亮是顺喜楼少东家,自家开酒楼,对吃可是讲究,闻香识味,今天剑馆的菜肯定好吃。
“我也是”、“我也留下来参悟”,钱胖子开了头,立时一连串要留下来吃饭的请求。
史阿又好气又好笑,摆起大师兄的威严斥道:"“成何体统。平日练剑一个个唯恐多花了半分气力,今日倒是勤勉,为了吃顿饭舍得多练了。”
吩咐道:“顾明,你跟刘宇说,多做些饭菜。你们想留下来吃饭,便将师傅今日教授的剑法练熟,否则都回家去吃。”
竹笋炒肚丝、爆炒大肥、白切鸡、烧排骨、煎蛋、清炖肉丸汤加上六个青菜被吃得精光,顾明打着饱嗝不敢相信眼前的美食居然是用臭哄哄的猪下水做出来的。
钱亮满嘴油光,两大碗粟米饭下肚仍意犹未尽,饭也光菜也光。抚着肚皮朝其他人席前看去,都只是残羹剩炙。
不得不放下手中的勺子,钱亮叹道:“没想到剑馆的厨子比我家酒楼还要强上几分,啧啧,若是这个厨子肯到我家酒楼做事,我爹至少能给他二千钱。”
顺喜酒楼虽然比不上青风阁、明月楼这等大酒楼,但在洛阳城也算是小有名气,一年也有几十万钱的收入。钱亮盘算着,若是能将剑馆的厨子挖去酒楼,至少能多出三成生意来,到时将旁边的铺面盘下来,京中四大酒楼就要变成五个了。
顾明不满地嚷道:“钱胖子,你小子可不地道,上次从你家酒楼请来的厨子才做到三个月,让我挨师傅的骂。我好不容易找个好的,你小子要想挖墙角,小心我揍你。”
钱亮嘿嘿一笑,没有把顾明的话放在心上,小眼珠咕噜噜地转着。看到顾明起身收拾碗筷要往后厨,钱亮急忙道:“三师兄,我帮你提饭甑吧。”
顾明哪不知他腹中盘算,一瞪眼喝道:“用不着你,你不是说对师傅教授的剑法有所领悟吗,吃饱了赶紧用功,正好消消食,要是敢耍滑头,小心我揍你。”
含光剑馆有个好厨子从学员的嘴中很快传了出去,刘宇到坊市买菜时大受欢迎,带动着牛、羊、猪下水也能卖出价,王掌柜见了刘宇笑得合不拢嘴,一头猪能多卖出几十钱来。
剑馆借故留下来蹭饭吃的学员多了起来,史阿让吃饭的学员每顿交二十钱,看刘宇忙不过来,请了个仆妇孙婶在厨房帮忙,又涨了二百钱工钱。
很快便有酒楼的人前来搭讪,钱胖子更是趁着顾明不留意,径直寻到厨房找刘宇,开门见山开出二千四百钱的工价,想要把刘宇挖去顺喜酒楼。
顾明像防贼一样防着钱亮,生怕他把刘宇挖走,吃惯了刘宇做的菜,想想以前的饭菜还真是猪食。
刘宇耐心地等待着,等待着时机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