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在城郊三十里外的一座小山坡上,人影一闪,黄菲儿从树林中转了出来。
天高云淡,艳阳高照,蓝幽幽地天空像一汪湖泊,澄澈宁静。山坡上郁郁葱葱,五颜六色的花朵开的正盛。远处一条大河流过,河面上船只往来穿梭。
黄菲儿站在一棵大树下,抬头观看。片刻之后,一只飞行玄器从高空中掠过,向远处飞去。上面站定一位少年,此人面若冠玉,目似朗星,丰神俊郎,正是沈奚。
飞行玄器自黄菲儿头顶掠过,愈行愈远,最后化作一个小黑点消失在天地之间。
这个沈姓小子也不知是何来路?但若能将他擒获逼出口供,翁虹欺蒙师门私吞空冥石矿场之事就会坐实,届时不管她有何背景,都得乖乖滚出石头城。
但沈姓小子只是一个四层小修而已,翁虹因何要与之联手?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凡事都讲证据,抓个现行是必须的。目送沈奚离开,黄菲儿自言自语道。
两个时辰后,沈奚出现在清云山坊市的小街上。时间尚早,坊市冷冷清清。有一间店铺刚刚开张,掌柜的站在门前,衣衫不整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
沈奚驾轻就熟,直奔坊市收购处。程家的那位黑衣老者刚从内堂出来,正往茶几旁走。一眼看到沈奚站在大厅门前,当即一怔,随之快步迎了上来。
刚过没几天,沈奚再次来到清云山坊市,肯定还有未曾完成的交易。但单身前来,事就两说了。
两人说了几句客套话,随后分宾主落坐,婢女奉上玄茶。
“沈小友,莫非你手中还有什么材料要处理?”黑衣老者废话不说,直奔主题。
沈奚呵呵一笑,取出一只储物袋拍到桌面上。道:“上次承蒙老伯关照,沈某心中有数,这批材料按平价处理就行了。”
黑衣老者接过储物袋,神识一扫。里面装的都是空冥石,有七八百块之多,当下心中一凛。沈奚先后两次拿出空冥石,且间隔时间很短,任谁都会生疑。
“沈小友,敢问这批空冥石来自何处?”黑衣老者不动声色,试探着问道。
“这个跟程家没什么关系吧?”沈奚洒然一笑,不软不硬的钉了他一下。其实这批空冥石来自朱婵儿,翁虹把五个人的储物袋都给了沈奚,自然就便宜他了。
“是老夫失言了,小友莫怪。”黑衣老者自知说了多余的话,顿时面现尴尬之色。
坊市收购处就是销赃之所,管你是杀人放火,还是巧取豪夺,把玄石赚到手才是真的。
一刻钟后,黑衣老者把沈奚送出门外,拱手告别。回到前厅,略一思索,点手召唤小伙计。小伙计正在柜台内洒扫,听到程姓老者召唤,快步跑了过来。
“叫程六跟住这个小子,事无俱细务必查探明白,回来向老夫禀报。”黑衣老者吩咐一声。
“程世伯,你想要盯着谁呀?”
小伙计应了一声,掉头刚要走,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娇里娇气的声音。两人回头观望,只见一位绿衣少女出现站在大厅门口,十六七岁的年纪,眉清目秀,体态端庄。
“二小姐,你怎么来了?”黑衣老者面色当即一变,急忙上前几步,躬身施礼。
程家有两位小姐,大小姐进了青玄门。这位是二小姐,名叫程婉秋,传闻日后也要进宗门修道。而二小姐与大小姐不同,精明强干不说,性子也最阴狠。
“程云辉,你胆子不小,居然敢察探沈公子隐私的?是谁指使你这么干的?”程婉秋板着脸,盯着黑衣老者问道。
“沈公子先后两次出售空冥石,且数量不少,老夫怀疑……”程婉秋一再追问,黑衣老者冷汗当时就下来了。
“我问是谁指使你的?”黑衣老者顾左右而言它,程婉秋气恼之余,声音也提高了八度。
“这个嘛……“黑衣老者被人抓住了把柄,自知不实话实说过不了今日这一关,只能硬着头皮道:”日前,黄仙子玉简传书,让在下留意他的动向。”
“翁仙子是石头城的执事,你却去巴结黄仙子,岂非老糊涂了。”
“论实力论心智,黄仙子都不输于翁仙子,况且黄仙子跟苍州总执事万子杉交情……”
“程世伯,你今年多大年纪了?”
“七十有二。”
“你已经老了,回家颐养天年吧。”
下午,沈奚回到了封府。封不平闻听急忙前来拜见。两人摒退婢女,进入内堂。
“封家主,事情办得怎样了?”沈奚端起杯子抿了口茶,不动声色的问道。
“封某已命犬子存忠率领六十名精锐家丁去了柳须口矿场,正在招募矿工。”封不平屁股搭在椅子沿上,恭恭敬敬道。
“谢家的人呢?”
“都退回城里了,只是谢家的人极为低调……”
“谢小姐情况如何?”
“昨夜失踪了,据说没有留下任何口信。”
沈奚点了点头,按照翁虹的想法谢家的人一个不留,但看在他的面子上……当然,他离开石头城后,翁虹会不会冲谢家痛下杀手,都是未知数。
“产业是谢家的,谢家的那份利润……”
“仙师放心,封某跟谢贤侄早已计议妥当,收益五五分成,绝不会差半分。”
“如此甚好!”沈奚挥了挥手,但封不平刚走到门前,沈奚又叫住了他,叮嘱道:“封家主,牡丹阁不是你们能够招惹的,切记不可因小利与之交恶。”
“封某活了一大把年纪,岂是不识抬举之人。”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封不平哪能不明白其中的含义,深施一礼,道:“晚间封某在前厅设宴,想请仙师共饮一杯。”
“不必了。”沈奚呵呵一笑,道:“沈某听说石头城的仙人醉颇有名气,送来两坛全当谢仪吧。”
送走封不平,沈奚站在窗前望着深远的天空,自言自语道:“到该走的时候了,再呆下去不但自身难保,恐怕连谢封两家都有灭顶之灾……”
傍晚,谷俊峰把谷坤安叫进内堂,两人关上房门,相对而坐。
“坤安,吩咐你的事都办的怎么样了?”
“爹爹,都办完了。”
谷俊峰点了点头,道:“传令下去,封闭府门,严禁人员出入。”
“爹爹,二弟他……”
“坤安,天意不可违!”谷俊峰叹息一声,端起杯子,把一大杯冷茶灌入腹中。
三天过去了,谷坤平人迹不见,胡仙师也生死不明,但封家的仙师可是早早的回来了,结果如何可想而知。谷坤安望着谷俊峰,心沉到了水底。
辞别了谷俊峰,谷坤安站在院中,仰天长叹一声。后事都安排完了,接下来……
谷府一片死寂。子夜,谷俊峰正独坐内堂饮酒,突然就地刮起一阵旋风,沈奚身形一闪出现在他面前。
“谷家主,把该办的事都办完了吗?”沈奚来到谷俊峰面前,盯着他一字一顿道。
“想必是沈仙师吧?”两人虽然从来没见过面,但沈奚的样貌早有画像呈递给他。谷俊峰转过桌角,快步来到沈奚面前,毕恭毕敬一揖到地。
“谷家主不必客气。”沈奚眉梢一挑,沉声道。
“谷某膝下有一孙儿甚是聪明,已命人送出城了。”
“其他人呢?”
“都在,一个不少。”
“沈某时间不多,就不耽搁了!”
“沈仙师之恩,谷某没齿难忘。”谷峻峰沉声道。原来沈奚昨夜传书于他,让他把后事安排妥当。
“沈某与谷家无冤无仇,能为谷家留下一条血脉也算做了件好事。”沈奚说罢,翻手取出暴雨梨花针。
知道尿坑谁都得睡筛子。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谷峻峰苦笑一声,两眼一闭。
谷峻峰纵横石头城十几年,将谷家的事业推到顶峰,一时间风光无二,绝对是个人物。但怜悯没有用,沈奚扣动机括,银针如漫天花雨向他兜头罩去……
片刻后,沈奚出了房门来到院中,先是将一粒丹药塞入口中,随后取出一只手臂粗细的竹筒,揭开封盖,一股淡不可见的轻烟迅速向四周漫延开去。
都说阴魂瘴剧毒无比,也不知道效果究竟如何?若覆盖面太广的话,就要略加控制了,毕竟在石头城内,真要伤及无辜事情就搞大发了。沈奚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