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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神谋师论古今
作者:新作者Fu3rXK本章字数:1.7万更新时间:2024-05-06 23:03:33

钱塘大江奔涌近千里,自东海之滨汇入大海,浩浩荡荡如龙腾虎跃,不少百姓云集于此观看这难得一见奇景,今日艳阳高照,大街上万人空巷,不时有人在江边看向这无比壮丽一幕振臂高呼哈哈大笑,也像在对这个空前壮阔的时代感到由衷喜悦与自豪。

这里便是天下屈指可数大城市杭州城,经过董双与陶宗旺,李云两位建筑大师的多年钻研改造,杭州如今已是成了江南一等繁茂重镇,各地行商如万流归海一般齐聚至此,既是为了发家致富或讨个生活,也是想要见证一番杭州城江南烟雨那天下无双淡雅美景,以及钱塘江奔流壮阔。

杭州的大街上人来人往,老幼妇孺皆生活在这片太平盛世之中,好似无忧无虑一般,孩童们三五成群奔走在大街上嬉笑打闹,一片欣欣向荣,此时,却有一失控马匹忽然伴随着嘶鸣声闯入这片地方,打破了原本的宁静。

只听“咴咴”声不绝于耳,四周行人眼看马冲撞而来急忙躲避,然而那匹马看上去浑身赤红体型健硕,速度亦是快得出奇,马背之上居然空无一人,也不知道主人去了何处,如今这马仿佛是失控了一般直冲大街上人群而来,一个小女孩正在与同伴追逐玩耍,抬头却看这匹马直奔她眼前而来了,顿时捂着眼睛大叫一声,心里害怕的不得了。

“小妹妹,抓紧了!”

小女孩只觉得有一阵清风环绕自己而过,下一刻,身边已再度安静下来,抱着自己的正是一位二十三四年纪,看上去面白如玉,儒雅不已青年男子,只不过,这位俊郎不已青年却只有右臂,左手处空空荡荡,小女孩愣住了片刻,她顿时银铃般笑着,跳下来到了地上看向青年说道:“谢谢大哥哥。”

青年微微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你还是速速去寻你家人吧,日后莫要在大街上闹着玩了,杭州城如今车水马龙可是危险得很。”

小女孩调皮的吐了吐舌,随后笑着一路跑开了,青年笑了笑正要转身离开,此时,后面却传来一道轻快声音道:“你岳大侠还是这般心地善良,到哪都喜欢大出风头拯救苍生呢。”

被称为岳大侠此人转过身子,看向身后那腰间悬挂着一副宝剑青年,顿时也只是按着额头无奈的笑了笑:“所以,这就是你跑去后面抓人的理由吗,我可差些以为你回去了。”

那青年松开手中一个中年人,随后看向前方,抱着手中宝剑于怀中的他只是笑了笑摇头并不言语,直到此时,方能看清楚他的模样。

青年面容绝美,皮肤似乎看上去比女人还要白净,眼神中可谓璀璨亮丽,高挺的鼻梁映衬着明亮的双眸,如同天神般模样。一身劲装配合着修长高大的身材,飘逸的齐肩黑色长发,浑身气质儒雅随和而又不失英武威仪,刚柔相济的这个青年,足以让任何一个女人为之倾倒。

似乎,任何人在他面前都要自愧不如,一切与潇洒英气有关的词语,就像都是为他而生。第一眼看上去,就是惊为天人。

如若有朝中将相在此,必然要震撼不已,只因为这两个青年正是当今大汉天下最有权势几人之一,如今却在这大街上见义勇为还聚作一处了,那救了小女孩青年正是当今大将军,中原王“金翅鹏”岳飞,佩剑青年赫然乃是当今燕王,北庭都护使“影枪”楚江楼,这两位当世赫赫有名大人物居然齐聚于此,只怕是有认得出他们二人的皆要大吃一惊。

如今,楚江楼看向岳飞只是笑道:“我说,若是跟我这般寻其源头,直接将马斩杀不就好了,你去跟战马比速度救人,只怕稍有不慎小女孩保不住,你也要性命攸关。”

岳飞看楚江楼是为此担忧,顿时摇了摇头笑道:“无碍,我即便受些伤,也好过无辜老幼有性命之危,倒是你抓的此人看起来健壮不已,你也说这匹马乃是战马,莫非他曾是军中之人?”

楚江楼如今顿时也眼神一沉,提起地上那人笑了一声道:“这位大哥,你身为曾经大汉百万大军一员,本该守护这份荣誉,如今退役了却这般浮躁大街上纵马奔驰,这样,你去送那位女孩家里十两黄金道歉,我便不将你送往官府了,如何,看你这模样军中立功不会少,如今大汉皇帝陛下发放的退伍费亦是十分丰厚,十两黄金虽多了些,尚不至于叫你倾家荡产。”

那中年汉子听闻楚江楼如此说,看他与岳飞一身打扮非富即贵,再想起自己喝醉了酒看见马匹失控直接跳下大步离去,反被楚江楼一招制服动弹不得那模样,顿时只得面露苦涩道:“行,行,不送我去官府便好,两位大少,我这便走,这便去了。”

话音未落,那人跑到先前那小女孩处给了她家大人两根金条,虽眼里十分不舍,然而回头看见楚江楼那目光他又浑身一颤,随即吓得马上告辞带着马走远了,在那女孩与妇人诧异目光之中,下一刻,楚江楼与岳飞二人也不见了踪影,只有她们母子二人拿着金条在原地呆滞。

不知多久,她们才反应过来。

“娘,娘,太好了,以后我们也能过上好日子了!”

“是啊,你爹他卧病在床许久了,我们吃苦了这么多年,娘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今日总算见着了贵人,只可惜未曾有机会向那两位恩公道谢呐,可惜了。”

而与此同时,楚江楼与岳飞自是听不见二人话语,他们此刻已经走得远了,眼看夕阳落下,不远处水面皆被映得通红,一丝微风拂过,河边柳树垂下不时打在水上惊起南飞大雁,几丝波纹也随即荡漾而起,波光粼粼好似触及人的灵魂深处一般陶醉得不能自己,岳飞望向那边一片美不胜收景色,顿时叹口气,久久不曾言语。

楚江楼看他如此神态,顿时笑道:“岳飞兄,怎么,触景生情想老婆儿子了这是?”

岳飞回过神来,顿时哭笑不得道:“如何不是,雷儿和云儿如今皆已一两岁了,小小年纪就展现出惊人天赋,我还盘算着往后要好好教导他们我这一身本领,以免得好苗子走了歪路。”

楚江楼道:“弟妹如今还好么,听闻你修养数月那时候,她可是日夜操劳,须知那会她可是有孕在身了。”

岳飞想起两三年前那一幕幕,若不是南宫未每个日夜悉心照料自己,只怕他岳飞早就不在人世了,如今他顿时只觉感慨万千,岳飞随后摇了摇头语气沉重道:“是我亏欠未未她太多了,从今往后,我要陪她好好度过余生,做一个合格的家人,也是子女们合格的父亲。”

楚江楼背着双手放在脑后,抬起头看向天边残阳如血,顿时眉头一皱道:“闲话日后再叙,此次前来江南,你可莫要忘了我们的目的。”

岳飞看向楚江楼只是笑道:“放心,此次你我二人一同来东海之滨游历,也是希望查探民情一番,只不过散散心也挺好,你家那边情况又如何,完颜雪和你那三位夫人给你没少生几个子女吧。”

楚江楼顿时也觉着哭笑不得道:“如何不是,我那四个孩子如今取名字都是麻烦得很,如今暂定男孩是重天,重云,两个女孩是瑞雪,天霜,这还是我在找董双他好不容易讨论几天下来的什么好名字。”

二人正说着,却不曾注意到前边一场打斗,眼看那几人撞了上来,楚江楼,岳飞眉头一皱,立马纵身跃起到了屋顶上,定睛望去,却看是十多个泼皮无赖将一老一少两个百姓围在里边殴打,口里还骂骂咧咧,岳飞道:“如今这般时候了,为何还有泼皮这般胆大妄为,光天化日之下也敢伤人,楚兄,你我二人去收拾一番这恶徒护住百姓。”

楚江楼眉头一皱,就想下去制止,二人一跃而下跳到人群之中,楚江楼施展开武艺超群腿法,三两下便将打的最狠那几个泼皮踢翻在地,岳飞则是流光幻影一般将那爷孙二人带出包围,地痞们怒不可遏,看向楚江楼岳飞喝道:“你二人是何来头,敢管我们天火帮的事。”

岳飞与楚江楼面面相觑,随后只是强忍笑意道:“不知阁下这天火帮有多少人马,我听闻这杭州乃是石云引将军地界,他这人最是嫉恶如仇,你等就不怕被他尽数捉去人头落地么?”

泼皮们冷笑一声狂妄道:“那石云引虽有几分本事,却病重常年在福州养伤,练兵,早已把杭州这边管辖事务交给他远房堂兄石虎了,如今有石太守护着他就是我们帮主,我们弟兄便是这杭州土皇帝身边嫡系人马,大汉玄帝陛下来了也得敬我们石帮主三分,又何惧你二人!”

话音未落,泼皮们便上前要来打岳飞楚江楼二人,二人心中早已是怒火难耐,正待出手间,却忽然看侧边一人杀入,那人带着一副斗笠黑纱遮脸也不知使了何等手段,顷刻间叫五六个泼皮倒下血流一地了,这边几个泼皮顿时大惊失色,急忙要逃,楚江楼岳飞哪里肯舍,冲上去三拳两脚便将其尽数打翻在地,岳飞再看过去,此时方发觉那人有几分眼熟,手中也是董双对于朝中重臣才发放防身护体的乌金神雕弩,他顿时急忙眼神一沉上前抓住那人手腕,喝问道:“你是何人,为何会有朝中重臣的独门兵器!”

那人听闻面前之人声音耳熟,再看清了面目顿时取下黑纱露出面目来,笑了笑道:“两位王爷,可还记得小生么?”

楚江楼,岳飞顿时一惊,眼前此人不正是昔日大汉丞相,位列三公之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神谋师”闻焕章么,只是听闻他有归隐之意,屡次上书请求只是不曾为董双批准,不想如今他居然正在杭州隐居?

楚江楼走上前顿时笑了笑道:“果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既然是自家兄弟,便也不必客气,我等欲要询问之处不少,不如先寻处茶馆好好谈谈这数月以来闻丞相故事见闻如何?”

闻焕章看那帮泼皮走得远了,先安抚了被殴打那祖孙二人,给了他们几两银子疗伤,随后又走来说道:“我已不再是丞相,往后叫我闻焕章便是,无妨,便去喝几碗酒随意聊聊,如你所见,这些时日我皆在杭州隐居,我已习惯了安生度日闲散光景,说句实话,朝堂之上并不适合我闻焕章,闻某当初出山再战便是为了报答玄帝过往恩情,因此才助其驱逐外寇光复河山,如今天下一统,宇内乾坤皆完备太平无事,世上亦再无需要我闻焕章之处了,我自当归隐山林回到当初与世无争时候,至于治国,往后这天下人才济济,只需有伯乐发掘,何须顾着我一人不放?”

三人一路上边走边聊,眼看不远处便有一座酒馆,于是走入进去寻了个包间坐下,楚江楼顿时笑道:“我说闻先生,你这一路上就把话都聊完了,如今可没什么能说的了。”

闻焕章手摇羽扇微微笑道:“只要心中有疑惑,话便无穷无尽,何来路上道完之说。”

岳飞为三人皆倒了茶,随后开门见山道:“闻先生,既然你在此隐居,方才那甚么天火帮又是何来头,你可熟悉么,莫非真像他们所说那样,这杭州城落入石宝兄弟那个什么堂兄手下,已是乌烟瘴气了?”

闻焕章顿时眉头一皱,脸上泛起愁绪,语气沉重几分起来道:“这事说来话长,众所周知石云引他这些年来常常身体抱恙,因此把不少治理事务交给堂兄石虎,此人看似寻常,背地里却是凶狠残暴无度,为敛财指使手下不少打手地痞四处搜刮富户,如今却是连平民百姓都不放过了,税收遍地还不满足便以见不得人手段明抢全城百姓,可谓罪行累累。”

岳飞闻言,双拳攥紧顿时咬牙道:“当年大宋时候便是这帮无道恶人横行霸道,如今乃是大汉天下清明世道了,我绝不允许再有此等恶徒,看来此次巡查民生不曾来错,楚兄,我等回去后务必通报玄帝陛下,叫他来处理此事!”

楚江楼摆了摆手叫岳飞安稳心神,随后眼神一沉道:“这事急不得,如今董双他亦是在忙活自己的什么科研室里整天不出来,不准别人打扰他,我看我们既然来了,不如就将这天火帮一网打尽,也算是为民除害,这些事不必惊扰那皇帝陛下了。”

闻焕章看二人这番言语谈笑间便要作如此大事,眼中轻若无物一般,顿时手摇羽扇微笑道:“看模样你们是要干一番大事,此处并非说话地方,你们到我家中一叙如何?”

楚江楼,岳飞自是无话,于是三人起身结了酒钱,随后顺着街道一直往城北而去,拐了几处街道,那处房屋便出现在了视野之中,远远看去望向这边城池角落处一间极为寻常瓦房,走近一看屋外四处还遍布着不少蛛网,空气中扬尘遍布,闻焕章笑道:“寒舍简陋,让两位王爷见笑了。”

岳飞摇头笑道:“哪里,闻先生能如此思虑天下之事,居陋室又何妨,正是唐时刘禹锡所言“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此乃大雅之堂也。”

楚江楼走入院落之中感受那幽香氛围,鸟语花香似在身边,他顿时也笑道:“何来寒舍一说,我倒从小喜欢这等安静去处,待我老了也许要搬来这边与兄弟们同处,就去梁山一趟也不错。”

众人一阵说笑,又走入屋内会客厅坐下,楚江楼先开口道:“接下来几日还要对付天火帮,长话短说,闻先生你真要隐居么,如今你正值壮年,董双那边也需要你帮助,治国理政之人要培养岂是一朝一夕之功,何况你若能亲自教授后辈,也必然事半功倍,你一旦再次出山若能为国出力岂非好事。”

闻焕章也不急着言语,只是给众人上了茶,随后才摇了摇头缓缓道:“我闻焕章此次前来杭州,正是要决心归隐田园了,陛下不放我走有他考量,我心已决,亦是不再留于朝堂之上,我闻焕章自此不愿再入朝为官,在这能一直陪着妹妹与夫人,也算后半生归宿了。”

话音未落,闻焕章看向身旁木架之上那两块牌位,只是苦笑一声,随即闭上双眼好似想起来不少往事。

闻焕章沉默片刻,又开口说道:“实不相瞒,岳飞,楚江楼,想必你们也想与我探讨一番董双能夺取天下的原因……数年之前,我便听你们谈起过这问题,今夜还时日尚早,在明日出发收拾天火帮之前,我们便来谈谈如何。”

楚江楼点了点头,随后眼神一沉,双手互相按着放于桌上开口对闻焕章说道:“先生既然决心归隐,我等也不可强求,只是这些疑惑若此次不能化解,往后则再无机会成了一大憾事,说起来我也向来好奇,远的不说单论这华夏大地上各方群雄,大金国力强盛,坐拥中原与北地广袤数千里天下大半之地,人才比起汉人也不差,为何短短十年内落得个亡国下场,赵佶赵构身为正统天子有大宋王朝百年积累根基扎实,高俅也是枭雄一身本领世所皆知,虽心术不正作恶多端却文武双全,为何这些人却被董双这半路闯出来青年打得一无所有要么最后陨落海外,要么国破家亡,莫非董双此人真有天公相助不成?”

闻焕章笑了笑,他手摇羽扇只是说了一句:“古人云: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得人心者得天下,我今日可以告知你楚江楼,岳飞二人,你所言这些人在人这一概念之上面不曾有一个能与董双相提并论,董双正因为能做到这些才能夺取天下。我只说最为重要一点,带兵打仗争霸天下时候,人人只为扩充实力开疆拓土,几乎无人能阻碍大军出征攻城时候滥杀无辜行为,甚至采取纵容来激励士气勉励三军。而这些军队于生死之战中遇到董双的势力,则自不可能统一天下,最后也只能全军覆没,因为他们的君主从未将军队当做人看,就更别说人民了,须知欲成王霸之业,必然要有远超常人心性,格局,董双将手下部将士兵视为兄弟,将天下人民视作自家同胞,则自然会得到军民拥戴。”

闻焕章想到此处,顿时摇头苦笑一声说道:“说来也好笑,当初我率兵征讨梁山势要消灭董双所谓的为国尽忠时候,齐州百姓便是对董双忠心不已,即使他不在亦要帮着全力以赴死守城市与我的正规军以死相拼。那时候我还不知他们为何要做到这等地步,天下其余各处城池百姓皆是换个主子如同风云变幻阴晴未定,如今我却是知晓,是董双给了他们平等,公正以及一切的变革,老有所养,幼有所依,广厦千万非传言,这便是天下民心所向,我拼尽全力亦不可能击垮董双这等人物了,那绝非我闻焕章所能达到境地。”

楚江楼道:“如何不是,我与董双征战数年之久,大小百十次领兵作战对决,皆败于他手从未胜过。我原以为我大金铁骑人人死士不惧吃苦血战到底,无奈在董双的大军面前,我方才看到何为信念,信仰,每次战争,即便是指挥官阵亡,部下士兵亦能战至最后一人,即便是大金精锐也做不到这等骇人地步。如今我也明白了,这便是董双治军之策,以仁义平等待人,善待每一位士兵,因此他才能将这支部队打造为人人可以一当十铁血军队。”

闻焕章沉默片刻,又道:“而董双的部队知道为何而战,从不劫掠民众与他们如同一体,董双自起兵时候起就每次出征前时常与士兵同甘共苦,平日里也是屡屡到军营里边拉家常,鼓励士兵,即便身为齐王之尊也从不怠惰过,因此他的士兵们为了解救天下苍生维护自己得到的公平公正,自是在董双率领之下骁勇无比可以一当十所向披靡。”

岳飞站起身来,在屋内徘徊了片刻,以右手托着脑袋看向闻焕章眉关紧锁道:“闻先生,作为用兵之人,你可曾听闻过“营啸”么?”

闻焕章眼神沉重道:“我如何不知,我方才所言便是此物根本缘故,大宋王朝立国百余年,却毫无半点恩惠于民,可谓是饮鸩止渴苟且坐了这天下,自太祖赵匡胤时候伊始便是疯狂压榨军民,农民起义自开国时候便伴随对外征战连绵不断,恰巧历代天子皆放不下割舍出去汉地疆域,对河西与燕云不断用兵。士兵于这高压环境之中自是更为每日精神高度紧张,军营里亦是被老兵,上级军官不断压迫剥削,可谓是处在地狱般,而在有时候这种疯狂与高压到了极限临界点之后,将士们便都如同野兽般夜里咆哮,陷入狂热嗜血回归野兽了一般,互相杀戮不能自己,这种时候地方将帅若是聪明机智便能抓住机会,趁着夜色待营啸结束,便四面八方杀过去,则此战可谓终结了。”

众人又谈论了一会,说起不少当初往事,楚江楼更是笑谈闻焕章与董双,岳飞三人曾互相杀伐你死我活岁月,三人皆笑了笑并不言语,诸多恩怨付于笑谈之中就此了却青史长河,再不复。

眼看着夜色深了,闻焕章坐了下来笑着说道:“你二人既然来此,必然瞒不过玄帝陛下眼睛,他未曾阻止或是加入,则必然暗中跟随来了,我看董双如今很大概率便在杭州城内视察民情,如何,要不要今夜随我出去探一探,看看这位耐不住寂寞皇帝陛下是否如我所说。”

楚江楼哈哈大笑道:“这般也好,安稳了一年多日子了,我也想找回些许当年厮杀战斗浪迹江湖日子刺激,岳飞兄意下如何?”

岳飞微笑着点了点头自无二话,一行三人于是趁着夜色大步昂首挺胸上街而去了,楚江楼,岳飞却是不相信董双如今便在杭州,于是往前走了前去查探了,闻焕章也笑着摇了摇头,手摇羽扇并不言语,跟随他们一同前往闹市。

这大汉帝国当今夜市可谓灯火璀璨万华元夜,街道上来来往往尽皆都是车水马龙马车与人群,倒是与后世热闹繁华都市有着几分相似,大量摊贩都到达了一天中生意最好的时间段,杭州虽然不如齐州那般经过董双十年改造维护遍布电灯,大街如同现代社会一般干净整洁,亦算得上十分华丽了,几条主要干道之上皆配备了路灯,淡黄色的明亮灯光照耀夜色之中,为人们带来光明驱散黑暗,如今几丝秋风拂过,虽有些刺骨寒意,仍旧挡不住杭州百姓们上街游览夜色,吃喝玩乐热情。

岳飞走到一处商店面前,看着那边摆列了不少玩偶,走近一看才发觉这些憨态可掬瓷器娃娃皆乃上品青花瓷打造而成,模样甚是让人喜爱,岳飞拿起几个看了看,选出三个便打算付钱买下来,老板喜笑颜开收了岳飞手中纸票,这张票据上印着“建武元年印”五个红色大字以及一些其余必须文字,乃是董双今年定下帝王年号之后印刷的最新款式交子,用来代替以往大宋朝廷发行数十年的只在部分地区通行,无比落后纸币,如今这大汉交子名为“汉币”,只是因为怕百姓一时不容易,董双才不曾直接将这交子改名为钞票,而其综合功效基本已跟现代社会纸币差不多便捷了,给天下百姓购物,商贾之间贸易往来带去了无数便利,正可谓是造福万民了。

店老板见岳飞这一身打扮必然贵气非凡,于是开口笑道:“公子眼光不错,这几个瓷器模型皆适合新人新婚时候购置添于屋内,能祝福早生贵子,家庭和睦幸福美满,诸事皆顺,呵呵。”

岳飞却是笑了笑并不言语,眼中似乎浮现起那一抹熟悉笑容来。

一旁楚江楼看他止步不前,便也走过来,不多时挑中两个瓷娃娃拿着端详笑道:“我说你这品味倒是不错,生活情调可比我丰富。”

岳飞笑道:“怎么,你也想买几个回去?”

楚江楼拿起那两个瓷娃娃到了眼前仔细看了看,微笑道:“可不是吗,雪儿她向来喜欢这些精巧物件,我买几个放在卧室也能增添些雅致趣味,能让她高兴些也是好。”

岳飞将装着那几个瓷娃娃袋子提着双手交叉在脑后,大步往前走去一边丢下一句话道:“那你可得多买几个了,一碗水端不平可是要没地方哭的。”

楚江楼微微愣了片刻,随后忽然想起许多,顿时笑了笑又拿起几个瓷娃娃模型来付了交子给商铺老板,大步跟随岳飞,闻焕章所在地方走去一边说道:“我说岳飞兄,你这些年可是性情大变了,以前老实得跟条木头一样,如今却比我还会讨家里几位夫人欢心了。”

岳飞眼神颤了一下,久久不曾言语,好似想起来了诸多往事一般,他闭上双眼许久,才睁开旋即看向天边月光只是摇了摇头道:“只因为那次,我和她都差点失去对方,我才无比珍惜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再也不想要这种情况发生。”

楚江楼被岳飞的话语刹那间也震慑了心魄一般,他抬起头看向月光照耀下江面那波光粼粼一幕,脑海中回忆起与完颜雪,赵瑚儿,赵璎珞,赵香云她们的相遇,以及这一生波澜壮阔风云人生,这一切都让他心里无比感触,是啊,不知何时,他楚江楼和岳飞,董双等人一样,已经从那种战火连天烽火纷争年代里走出来,如今在太平盛世,时光将他们脱胎换骨,成了温柔乡中不愿走出之人,家人的温暖,洗礼着他们久经磨练的灵魂,拂去了那股躁动与暴戾,如今的这片天下,再也不需要他们去往昔那边为之拼命,每日里提心吊胆了。

可你们……又能看到这一日么……楚江楼闭上双眼,想起大哥楚明玉以及兄长一般待自己的完颜兀术,也是大宋皇子的宇文令,过去二十多年人生经历宛如浮光掠影一般自脑海中划过,让他久久不能自拔。

“逝者已逝,我们更应该把握现在,珍惜眼前人。”一道声音把思绪拉回了现实,岳飞拍了拍楚江楼的左肩,看向他只是微笑道:“若是待到失去了再后悔,便是追悔莫及。”

想起了岳飞亲眼目睹父亲之死,自幼失去一切,楚江楼此刻也顿时将过往烟云抛之脑后,摇了摇头随后说道:“走吧,莫忘了我们今晚目的,先将这买的东西存在转运铺一会好了。”

岳飞点了点头,于是和闻焕章,楚江楼一路走到了一处房屋之前,只见此处人流进进出出全然不少,走入屋内一看,四处近皆都是各类货柜,上边每一扇小门扉皆还有钥匙,以鲁班锁锁住,这便是董双这些年所设计一类城市必备场所,为百姓,往来杭州城做生意商户中转,储存货物之地,百姓们身上所带东西若是不方便也可暂且储存起来,有大大小小各类格子可用来存放货物,可谓是大为便捷了贸易往来,百姓日常生活。

岳飞,楚江楼将方才购买瓷娃娃人偶模型存放在了这边,不过付了十汉币,也就是以前差不多五个铜币,现代社会五块钱左右,于是一行三人又往街道上走去,试图找到董双踪迹,这里人流量实在是不少,如今怎么也是一更天了,大街上仍旧是车水马龙人流汹涌,杭州城好似一座不夜城般屹立于此,让来往游客流连忘返。

这时候,楚江楼和闻焕章忽然却正好在街那边一头看见乔装打扮的那人,好似分外眼熟,二人急忙寻来岳飞问道:“你与董双相识接触最久,你看看那人是不是他?”

岳飞正在思索家中子女教育一事,脑海里正全神贯注,忽然被楚江楼拉去,顿时一头雾水,此时只得全力跟过去那人身影,企图看清楚,眉头一皱,隔着数十丈之外岳飞也觉着那人背影实在眼熟,只是,他如今也不能确定此人就是董双。

而与此同时,董双的确是正在“微服私访”,此次岳飞,楚江楼私自离开职位数十日前去各地游历,最后去了杭州,董双早已猜到他们二人是要去找寻闻焕章,于是也不曾阻拦,便暗中跟随他们去了,与此同时他一路上也没闲着,采取千方百计暗中出手将沿途城池各种贪官污吏,流氓恶霸给打掉了不下八九个团伙,这微服私访可谓效果显著。

杭州西城区商贸之地,董双行走在这深夜大街上,用手拨了拨头上黑色宽大帽檐,只是随便一扫,这青年的打扮就有着些许与众不同,黑色的长裤居然有着裤兜,和这个时代街上的其他行人显得格格不入,宽大而典雅的一顶帽子遮住了他大部分样貌,只有长发微微探出帽檐下遮住了他的些许目光,却更彰显那双清澈的眼睛,虽然不知长相如何,整个人望过去也是气质非凡,精神奕奕。

但董双如今眼神里明显是有些不耐烦,而那种不耐烦并不是伴随怒火,而是一种哭笑不得,或是熟人之间难以言说感觉。

随即,他大步往前走去,连续拐入几个街道拐角,很快进了一个无人所在小巷,在他身后,一个看上去打扮靓丽女子左顾右盼,神色警惕确定四周无人跟着后,也提起裙子三步并作两步钻入了那处小巷。

那女子进了巷内,才稍微松口气,说来也怪,这女人脸上虽白净,却怎么看也有几分怪异,却又叫人说不上来,哪料女人却被一双手猛地揪住拖拽了过去,她刚想叫起来,只见黑暗中面前之人面容已露了出来,望向那青年熟悉而皮笑肉不笑的脸庞,“女人”顿时有些楚楚可怜道:“这位公子,不知为何要对小女子这般粗暴,你长得这么俊郎秀气,岂能做采花之事,人家可是良家妇女呢?”

青年嘴角斜起老高,强忍住心中情绪方才笑道:“我说刘赟,你小子这几年是玩的越来越花了是吧,还女装跟着我到这千里来了,不在你洛阳王位子上待着到这杭州来是又想干什么坏事?”

那“女子”看已被识破,也无可奈何卸了伪装,此人果然正是当今大汉帝国中原王“飞龙将”刘赟,他哭笑不得道:“我说大哥,有必要这么认真么,我不就是想跟着你出来玩玩,顺便给你个惊喜。”

董双哼一声道:“惊喜?不惊吓就得了,再不回去,你是想让我告诉红玉他你又不老实了,还是我可以认为你看不上那洛阳王了,这就和闻丞相一样打发你归隐山林隐居如何?”

刘赟顿时叫苦道:“苍天呐,大哥,如此狠心对待你打天下十多年兄弟就太不够意思了,虽然我化妆成妇女暗中跟着大哥你有些过分,我也知道你早已发现我,只是不曾识破其伪装问我为啥跟着,不过,我说破大天也只是来看看皇上大老爷用不用得着帮手,我宁愿女装千里抛弃七尺男儿尊严,这份忠心足够惊天地泣鬼神了吧,毕竟您一人微服私访终究是过于凶险不是……”

董双顿时心里千万种国骂奔涌而过,他双手抱在胸前看向那贱气十足刘赟还想说些什么,忽然听到小巷外边,准确来说好似是隔壁不远处传来稀稀拉拉说话声响以及跑步声,他顿时眉头一皱,也顾不得其他,一个纵身飞跃已攀住巷子高墙边沿,随即警惕不已看向那下面动静,原来这小巷便是一处宅院的东侧院墙,这里面如今至少有着数十人聚居于此,他们互相吵吵嚷嚷,骂骂咧咧看着便不怀好意,让人心生厌恶。

“我怎么觉得这帮人不怎么老实,不像啥好人啊,怎么,我们要去管一管闲事么。”刘赟的声音从侧边传来,董双看过去才发觉他也跟着跳上了墙,顿时哼一声道:“他还能比你更不老实?怎么,穿成这样是打算去接近哪个女人?”

刘赟顿时愁眉苦脸道:“我说老大,你就别挖苦了成吗,我刘赟也是要脸面的,这还不是为了跟着你……”

眼看下边有个指挥官模样打扮之人穿着盔甲,手拿长枪来组织队伍训话了,董双急忙一挥手止住刘赟说话,他又皱眉看向那帮鬼鬼祟祟武装人员,只见那指挥官开口便是凶狠而震撼人心话语:“弟兄们,吃饱喝足了么,按帮主所言去将今日白天冒犯我们天火那三个青年全家尽皆除掉,老幼不留!”

地痞们当即大喝一声随即提起气势打算战斗,那指挥官点点头又开始整训了,这边董双却是眼神一沉,心中冰冷无比起来已是杀机闪烁,他对刘赟当即说道:“果然是伙杀人不眨眼地痞,在我治下还敢这般猖獗草菅人命,今日必要这帮凶徒尽数伏法!”

刘赟坏笑一声道:“好却是好,能下重手么,我今天可是脾气不太好。”

董双亦是眼神一变,在刘赟身上挂着那些女装上看了看,顿时心里暗自发笑随后也坏笑一声道:“我说刘赟,你小子不是挺喜欢穿成这样么,这样,我接下来有个任务,你只要如此如此……”

良久之后,刘赟一脸复杂神色看向董双,嘴角疯狂颤抖着道:“我说哥,亲哥,这样不太好吧。”

董双没好气道:“让你出卖色相又不是要你献身出去,怕什么,方才不是还自豪的很么演戏那模样。”

话音刚落,董双便要把刘赟往巷外推去,刘赟惨叫声绵延不绝:“不要啊,我以后再也不敢女……”

再说时光飞逝,转眼已是小半个时辰过去,那帮地痞做好准备妥当便踏上行程,然而在城内找了半晌也没寻着目标,正在他们怒火中烧要骂娘闯入民宅搜查抓人时候,不远处一个打扮华丽女子走来,女人肤白貌美,长发及腰看上去的确是楚楚动人,不少地痞直接看呆了眼就差没流口水了,指挥官却走上前来一把拦住女人道:“这位妹子,不知为何在这大晚上晃悠,虽说我大汉天下并无宵禁,想来也不是良家妇女该为之举。”

他嘴角此时却是扬起老高,眼里荡漾,显然也没安好心,那女子跌跌撞撞径直扑到他怀里娇声娇气道:“这位大哥,小女子原是玉春楼讨生活之人,不想今日遇到三个青年不付钱,他们武艺高强反倒将我绑架到处要不怀好心,我是方才逃出来,真是命苦啊,呜呜呜……”

那指挥官顿时心花怒放,急忙问了那三人样貌打扮,女子一一答复,居然如白天遇到那三个仇家那般分毫不差,指挥官顿时哈哈大笑道:“好,哥哥我便是杭州城步兵都头周功紫,只要你今日晚上好好陪了我高兴,我便帮你报仇捉了这三个大盗。”

女子却是捂嘴呵呵笑道:“原来是周都头,官人莫要急躁,待捉了强人办成公务小女子自好好侍奉你。”

周功紫最是好色哪里忍得住,女子话音未落,周功紫便要去搂那女子,不料女子身手矫健轻易闪过,周功紫不罢休连续追上去反被女子身法给一下扑空栽了个痛不堪言,心想完成石虎交代任务要紧,他顿时爬起来尴尬道:“也罢,就等抓了人再来办事,走,你带我等进去捉要犯好了。”

女子自是笑着往前而去,周功紫看向她背影喉咙咽了咽,魂被勾走了一般跟随而去,那上百个天火帮众只能跟随而去,不多时到了一处宅院之中,眼看院子里空无一人,屋内也漆黑一片不曾点灯,周功紫叫身后喽啰稳住,随后和十多个弓弩手取出金燕弩便冷笑一声,随后大手一挥下令发动弓箭,刹那间窗纸破裂声响撕裂夜空,屋内却仍没一点声响,众地痞还在一头雾水,周功紫毕竟有几分头脑,顿时大叫一声:“不好,中了贼人奸计!”

话音未落,他便要带人冲出宅院,说来这院子也足够大,才能容纳上百人,不料院门口已被一人堵住,那人手持两把通体为金色神雕弩拦住去路双手齐射,转眼间将二十多个地痞打翻在地,虽不曾杀死却已是废了手脚在地上惨叫连连打滚,周功紫大惊失色又看他手上武器顿时颤颤巍巍指着说道:“乌乌乌……乌金神雕弩,你究竟乃是何人,莫非是朝廷大官?!”

那人自正是刘赟,如今听面前壮汉如此说,顿时取出背上挂着先前女装笑道:“这位大哥,莫不是这就忘了小女子?”

周功紫大怒,顿时牙齿咬碎大喝一声道:“你这畜生敢蒙骗老子,兄弟们跟我一起上,叫这不男不女混蛋碎尸万段!”

刘赟一边双手乌金神雕弩开启连射模式,一边大叫道:“啥,小爷我再给你一次组织语言机会,敢骂我,今天别想站着走出去了!”

刘赟这乌金神雕弩乃是董双根据最新技术改装而成,威力全然不在现代枪械之下,而且前端完全展开达到三尺后,发射孔亦是达到惊人十余个,一次性足够造成火力压制,刘赟双手齐发连番打击之下,这上百人顷刻间被杀翻了过半,这帮地痞本就只能欺软怕硬,干些欺负老幼之可笑事情,如今死伤甚多满地打滚哪里还有斗志,剩余的纷纷往后边窜去,然而在那边,他们却又遇到了更为恐怖恶魔。

只见一身高八尺五六青年男子分外勇猛,手持寒星陨铁双枪好似龙腾虎跃杀入这数十人之中,一身枪法超群盖世,叫他们全然无从招架,在此人龙吟虎啸破风声呼啸不断枪刃所达之处,杀得地痞们血流成河,却又不死一人,显然并非武艺登峰造极之人不可为。而此人身法更是比起枪法武艺只强不弱,只见他几个跳跃暴起,顷刻间杀到周功紫身边,周功紫大惊失色,勉强招架了那人双枪几招几式,当不得他力量惊人,枪法亦是神出鬼没凌厉无比,一下不曾提防,被一招力劈华山以枪刃为刀削断左臂,周功紫大叫一声,倒下时候不忘放出一枚信号火药,那蓝色焰火直冲天际而去,发出咻咻咻接连不断巨大声响,虽然此处乃是城池最东北角,亦吸引了全城百姓注意力。

这青年男子自是董双,他眼看这人发了信号,如今在场地痞喽啰无一个能再站起来或跑出去的尽倒了,顿时猛地冲刺上去将周功紫一把提起,随后厉喝一声语气低沉道:“你做了什么,要叫援兵来是么?!”

周功紫冷笑一声:“杀了我好了,我们石虎太守马上带着守城上千兵马来取你们二人项上人头,杀了我这么多人,能打又如何,在正规军面前你们便是如同废物!”

董双冷哼一声也懒得理他,叫刘赟把他捆起来丢在一边,随后又走向院落外边自顾自说道:“刘赟,最好准备,今晚只怕是个不眠之夜了。”

刘赟笑着提上那两把乌金神雕弩,上了弩夹说道:“好啊,我还嫌没打够呢,这帮混蛋害我穿了一晚上女装,今天非得狠狠教训他们一顿方能泄恨!”

董双看向刘赟身上还挂着半截那裙袍与假发,顿时忍不住笑了笑,刘赟怒道:“我说大哥,你可是答应过不笑的!”

与此同时,城中心太守府处。

一个面目丑恶,浑身杀气五官歪斜黑脸丑汉端坐在位置上,先前在屋外看到那蓝色焰火实在让他恼火,如今更是越想越气,这是他留给周功紫只有手下人马全灭方可动用,如今居然看到那只能说明一个结果了。

猛地一拳砸在桌案之上,那丑汉恶狠狠说道:“他娘的,管你是啥,我石虎定要叫你碎尸万段!”

今日实在算得上风云变幻,董双原本与刘赟是来杭州考察民情,却正好遇到天火帮集结上百人马来袭击闻焕章他们,董双决心除掉这伙贼人于是让刘赟化妆前去引诱他们入套,董双一路跟着他们最后将其引诱到了个小巷中,最后将天火帮人马一一打倒,天火帮帮主,杭州太守石虎却得了蓝色焰火报信,他听闻手下地痞皆被打倒一个不曾跑出来,眼看不敌那神秘之敌顿时勃然大怒,于是大手一挥,叫来下属几个团练使怒吼一声道:“准备调动守城大军前来拼命,有反贼袭击城池来了!”

几个团练刚从被窝里爬起来,顿时一头雾水道:“太守大人,屋外还在半夜大街上吵吵嚷嚷热闹得很,何来反贼攻城,何况如今乃是太平盛世呐,四处皆有正规军主力戍边,哪轮得到我们。”

石虎怒吼道:“速速给老子带兵出征去城东北,否则纷纷砍了你们狗头!”

几个团练使看太守发怒,顿时再不敢无所谓,急忙收拾了几千兵马就打算一齐赶往杭州城东北角,沿途惊吓得夜市中百姓四处躲避只能逃回家中,又被这帮人十分扰民乘乱抢劫,可谓无恶不作。

不多时,城东北角爆发了前所未有激烈冲突,城内百姓们在这几年太平盛世岁月何曾见过这等厮杀,顿时纷纷关门闭户躲在家中不外出,而与此同时,杭州城东北角,刚出征大队城防守备军便遇上了突然袭击,他们前队数十人被不知从哪而来破空呼啸声转瞬间射翻在地动弹不得,后边大部队虽人多势众,此时也吓得两股战战几欲先走,团练使魏安邦壮着胆子于夜色之中往前迈出几步,强作镇定大吼道:“前边贼人不想死便滚出来,否则老爷逮到了必然叫你全家鸡犬不留!”

然而只听一声呼啸裂空声响贯彻而来,魏安邦言语尚未继续下去,摸了摸头上铁盔已被射飞出去,连带着头皮削去一大块如今血流不止,他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牙齿打颤,望向前边自黑暗里走出身影离他越来越近,几乎是身体抖筛一般颤动不已。

那黑影掀开身上衣袍,露出一张青年男子脸庞来,看向此人只是语气阴沉至极道:“如何,我出来了,你不是要杀我么,为何不敢动弹。”

纵使董双只有一人在此,亦是叫魏安邦吓得连连后退,他知道对阵如今至少还有一人不曾出马,因此不敢轻举妄动,他身后那千军万马一看顿时更加泄了气,只怕也做了第一个再死于方才夜幕之下那阎罗索命般攻势下亡魂。主帅尚且丧了胆,他们这帮底下的又何必卖力干活?因此好笑一幕来了,董双往前大踏步走去,这边街道处上千人正规军手持大刀长矛,却被他逼得不断退后就是不敢反击。

刘赟此刻也举着两架乌金神雕弩走了出来,看向眼前这一幕顿时笑道:“怎么,看模样是用不着小爷我出马了?”

董双笑道:“那可未必,谁知道这帮老爷们敢不敢拼命,要是一拥而上,我们再神勇无双也得今天折在这儿。”

石虎如今也亲自赶到了此处督战,他和其余几个团练使看董双这般轻描淡写将他们玩弄掌中,顿时也觉着心里羞辱不堪,他顿时大手一挥喝道:“弟兄们莫要畏惧了,我等乃是大汉朝廷正规军,这两个人再能打有什么妖术也就那样翻不起风浪,弓箭队,神机营,火枪队上来,与我杀了这二贼!”

他话音刚落,身后那大汉帝国军队精锐中精锐尽皆杀上前来,无数训练有素弓箭手,手持粗糙火枪的队伍,装备大量神雕弩军阵四面八方围上来,便要发动暴风骤雨般远程攻势将董双二人一举抹杀。

不知为何,董双和刘赟看向这看似装备精良,无比强势军队,却是心里笑得差点出了声,刘赟更是眼泪都快笑出来了,拿着董双的科研技术来对付他,要说眼前这般操作这不是班门弄斧,世上只怕是没有这个成语了。不管如何,刘赟也相信董双面对这先进装备千军万马,也能有一战之力,全身而退不在话下。

石虎狞笑道:“小子,事到如今你便是后悔也迟了,老子要让你知道这世上规矩,能打有甚用处,我这便能用至高无上大权将尔等挫骨扬灰!”

话音未落,石虎右手高高举起旋即就要落下,董双却忽然喊一声制止住了他们,石虎先一愣随后道:“你这厮耍什么阴谋?!”

董双指向石虎身后笑道:“我看这位大人英勇不凡,何必在这与我小民计较,你身后大军已乱了阵脚有贼人杀到近前了,不如先理会那边为好。”

石虎大怒,就要全军一拥而上将董双杀了永绝后患也不理他言语,不料官兵尚未放出箭去,忽然后边一阵地动山摇般轰隆声响传来,石虎回头一看,不过是三道人影在那边突入了千人从中,如今手持神雕弩与兵器远近结合疯狂厮杀,便将他这引以为傲大队人马正规军杀得四分五裂,逃窜起来满地乱跑,可谓是溃不成军了。石虎惊怒交加,急忙使魏安邦去查探情况,不料后边一箭破风射来,好似雷霆万钧一般,眨眼间已把魏安邦封喉见血。

此时另外几个团练使早已吓得亡魂直冒,抛下大军哪里顾得上任何事了,只顾着各自逃命,把石虎这“精锐正规军”的脸面打得震天响。石虎看大势已去,顾不得责问谁,只能叫亲兵卫队护着先逃回城中心太守府,再聚集溃兵坚守下去再说,不料那三人中一人身法惊人,几个纵身飞跃腾空而去,点着下面兵卒身躯飞速往前而来,转眼间已擒住石虎,把他提在半空之中,石虎两条腿翻腾不已还在挣扎,青年大喝一声道:“我乃大汉帝国燕王楚江楼,身边这两位是帝国丞相闻焕章与大将军岳鹏举,前边是大汉帝国玄帝陛下,谁敢再冒犯天威便一概不问就地处决!”

杭州军溃兵此时顿时心里更是骇然,纷纷吓得呆了愣在原地不敢动弹,董双名声威震天下惊动四海九州,谁人不知何人不晓,只是士兵们未曾见过皇帝因此今日这般,如今一见董双,楚江楼,岳飞,闻焕章等赫赫有名天神般人物尽皆现身于此,再一联想到他们之前那力敌百人,破万军摧枯拉朽般恐怖,刹那间也无一人再去怀疑他们身份。的确,楚江楼这个杀出来助战时机可谓恰到好处水到渠成,杭州军本就被董双二人打得没了魂一般只顾着跑路,这时候闻焕章三人却来到此地,五人一番两面夹击之下将天火帮彻底剿灭,头目纷纷擒了通通送进大牢,董双与楚江楼,岳飞,闻焕章互相问候了,再看向楚江楼手中石虎时候,只见石虎那厮看见董双和岳飞,楚江楼,闻焕章等人露面,再一想到今天得罪了这般多大人物,顿时当场吓死,如今已没了气息,下场可谓凄惨。

闻焕章先道:“我就说陛下在此,如何,可曾有错?我料敌先机不敢打包票,料自己人还是能十拿九稳。”

众人皆哈哈大笑,刘赟却是抱怨道:“我说,为何只有我名声不曾报出来,小爷这堂堂洛阳王也非等闲之辈好吧。”

楚江楼那边笑道:“那倒是对不住刘赟兄弟了,下回有这机会我必然让你打头阵充当绝对主力如何。”

刘赟想起今夜“乔装打扮以身诱敌之计”那无比艰辛九死一生画面,顿时浑身发颤哭笑不得道:“可饶了我,下回我在家陪老婆孩子热炕头就得了,你们大人物出来混江湖,我不敢打扰。”

董双五人笑了笑又寒暄一番,看天边鱼肚白了,先去安抚了城内百姓一番,随后暗自脱身走了,也是免得被缠上,百姓们过于热情了走不动。眼看着黎明到来,董双顿时决定来到城内酒楼喝茶聚会,借着今夜斗得酣畅淋漓,热血澎湃,探讨一番日后国家发展大事,众人都是不到三十岁青年,且多是习武之人,即便是闻焕章也不过三十出头,身上有几分武艺傍身,因此皆睡意不浓,便下定了决心跟随董双而去趁热打铁,聊一聊日后要做之事。

酒席上,众人喝得酒足饭饱,眼看着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了,董双借着酒意看向众人语气低沉道:“兄弟们,有些话我可谓是压在心里这么多年想说不曾说了,今日我打算与诸位一叙,不知意下如何?”

众人齐声笑道:“玄帝陛下开口,我等岂敢不从。”

董双哈哈大笑道:“私下里莫要如此生分,这我说了多少次了。”

刘赟笑道:“大哥说的是,说的是,您还是接着方才那话题。”

董双看了众人一眼,目光自几人脸上一扫而过,最后心不在焉端着酒杯看向窗外夜色道:“你等可知晓,自古以来尧舜禹贤德,我感叹后人再难复那时候光景了,上古时候有圣人治世毫无半分私心,正因为以天下为公,大道归民,唐太宗曾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方是明白了其中些许。往后又数百年矣,只可惜后世百十帝王仍将其视若无物,可谓让我焦虑也,正因为心里只有权柄而无万民方有父死子继,以至于家天下顺理成章百世流传,正因家天下祸国殃民数千年,此方天地皇权方毕生琢磨于保住家族基业,国民死活与他何干,只需家族万世千秋便是功德,盖前边朝代之史书,非岁月史册,乃十数姓家谱也,我欲改天换地,便首先要寻此开刀,变换乾坤,若能达成这等宏愿,便九死又何悔。”

闻焕章举着酒杯左手悬于半空之中,心里思绪刹那间变幻无穷,眼神微微一颤,却是暗自笑了声,如今董双分明是旁敲侧击告诉他闻焕章自己即将离开这个大汉朝堂,日后这个国家要托付给岳飞了,闻焕章机智过人自听明白了,只是沉声道:“大任在此,贤者必以命辅之,至死方休。”

楚江楼,岳飞自是也听出了董双言外之意,二人却不言语,只是笑而不语一杯接一杯不停地敬董双酒,就像生怕他从今往后溜走了,日后再也不能得见一般。

董双笑了笑,心里思绪万千望向屋外被游客拥挤满西湖景区,这是他数年来不断扩建,所打造便民福利公共游览区域,这般以来也是为了让杭州江南烟雨美景驰名天下,响彻中华,而如今,他那颗心好似已经跨越时空,飞回了千年之后,来到了一处熟悉地方般。

这场酒宴持续了一整天,看着天色已晚,望向万家灯火下杭州城,董双忽然愣住,旋即也笑了。

那不正是自己,一直在追寻的某种事物么?

董双笑了。

两日之后,董双离开了这方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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