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就没问题了吧?”沈南方压低帽檐,掂量着怀里的包裹,有些紧张地问。
“没问题,你放松一点儿就更好了,你现在这个样子不太像是送快递。”
“那像什么?”
“像是撬门忘记带工具又被刚回家的主人逮到的小偷。”宋卿卿说。
午后的阳光明媚,放学的孩子们在不远处的篮球场挥洒汗水,附近的居民从沈南方身边走过,他眼神闪烁,不自然的往一旁偏头。
“走吧。”宋卿卿拉着沈南方走到老人门前,轻轻叩门。
“谁?”老人一口流利的英语。
“有您的包裹,嗯……是货到付款,麻烦您开门。”宋卿卿用到了昨晚速成的英文。
“你们这次送货速度相当慢,我要考虑要不要给你们差评……”老人抱怨着嘟囔,毫不怀疑的扭开门锁,打开了门。
就在门缝敞开的一瞬间,宋卿卿眼疾手快的一把推开了门,沈南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一手拽住衣领,扔进了屋里。
沈南方一个没站稳撞到了老人,两个人顺势倒在地上,年久失修的木地板被砸出一个窟窿,老人在他身下发出痛苦的呻吟。
宋卿卿不紧不慢的走进屋中,反身扣好门锁。
“赶紧起来,别再把他砸昏了。”宋卿卿皱眉。
“好……”沈南方连忙爬起来,伸出去扶老人的手却被无情的拍开了。
“你……你个恶魔,当初你毁掉了我的生活,现在又阴魂不散的追到这里,你到底想要什么!”老人颤颤巍巍的爬了起来,连连后退,脸充血似的涨红,然后猛烈的咳嗽,神色布满了惊惧。
宋卿卿面无表情的从腰间抽出枪,“别废话,现在他来问,你来答,多说一句废话就杀了你。”
“卿卿……”沈南方有些害怕,“你别这样,对老人家还是要礼貌一些。”
“比老?”宋卿卿嗤笑,“老娘三千多岁了,谁还能有我岁数大。”
过来一会儿,老人失魂落魄的泡了一壶红茶,一整间屋子都弥漫着香浓的茶香味,他给二人倒好茶,萎靡的坐在沙发上,不敢与坐在沙发对面的沈南方对视。
“您认识我的父母,对吗?”沈南方小心翼翼地问,心跳陡然加速,窗外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仿佛消失了,光阴似箭,在这一刻他的眼前只有真相,他甚至恨不得透过老人的身体看到那些封存于人心之下的秘密。
老人在期待的目光下缓缓点头,他仿佛在一瞬间又苍老了几十岁,浑浊的老眼飘摇着随时会熄灭的烛火。
“真的!”沈南方激动的跳了起来。
“那您能说说他们的故事吗?他们叫什么,是否还活着,为什么要离我而去……”沈南方语速快了起来。
“你真想知道?”老人向后仰躺,目光空洞的盯着天花板。
“当然,我就是为此而来,我幻想过无数他们的过往,好坏都有,所以即便是事实再残酷,我也能接受。”沈南方冷静了下来,坐回沙发,“还请您能事无巨细的告诉我他们的曾经,恋爱,与我的诞生。”
“你的母亲很漂亮啊……”老人嘴角嚅动,“她有一头和你一样的漂亮银发,在沙滩上她长发在阳光下飞舞的模样我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么美……所有继命者的诞生都是会有强烈的征兆反应,我和她作为怀有稀薄神血的人类从相爱到生子都严格受到天乩研究院的监管,你的出生受到了极高的关注,一旦处理不好,不仅会人命两失,整座天乩研究院都会从地图上抹除。”
“暂定好的计划是由你母亲顺利生产,而后孩子交由天乩研究院收容,我们两个人都会得到一笔客观的钱,但此生不能在和你相见也不能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老人痛苦的捂住头,“但你的母亲不愿意把你交出去,于是让我与她一起逃走,她太傻又太执着了,明知道不可能完成的事情还要一试,我表面答应了下来然后将她的计划全盘托出……”
老人忽然激动起来,“我没有想过害她!我真的真的很爱她!我没想到的是天乩研究院那群畜生的手段会那么残忍……”
“他们做了什么!”沈南方怒吼。
“他们……”老人流泪,哽咽着说,“他们给她注射了过量的安眠药物,用一台机械与道术结合的机器保住胎儿在她腹中安稳孕育,时机成熟后再把你剖出来。”
“她呢,我母亲呢!”
“因为注射了过量药物就死掉了,但……但她死的很安详!没有任何痛苦流露出来,这是让我唯一感到好受的地方……”
“你他妈!”沈南方暴怒而起,伸手揪住老人的衣领,然后把他重重摔在地上。
“你是怎么做到如此心安理得说出这件事的!啊!我在问你话!”老人被一脚踢在小腹,滑行着撞向墙壁,愤怒烧光了沈南方所有的理智,他快步冲向倒地不起的老人,双膝压在他的肩头,拳如雨下。
“沈南方,够了!”沈南方挥舞的拳头被握住了,是宋卿卿,“别忘记你坚守的正义。”
“正义……正义……”沈南方颓坐了下来,捂脸苦笑,宋卿卿注视着他,他的笑声越来越撕裂,跪在地上缩成小小的一团,双手无助的揪着头发,硬生生揪下一撮撮,遍地碎发,遍地雪。
不知过了多久,他颤抖的抬起一只手,宋卿卿沉默着把他搀扶起来。
沈南方呆呆地看着窗外渐渐坠落的夕阳,光沿着窗台蔓延进来,照亮了他那双黯淡的眼睛,窗台上一株垂死的太阳花沐浴在光中,仿佛重新绽放了。
他死死攥紧宋卿卿的手,大口呼吸着空气,压抑着爆涌的杀意。
“告诉我……她的名字。”沈南方低头看着像是一条败犬趴在地上装死的老人,差点儿又是一脚踹过去。
“沈湘乡……”老人也注意到了那株太阳花,“那是她喜欢的花,以前她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希望你能像太阳花一样,如太阳般绽放。”
“那你是否还记得当年主张杀死我母亲的人是谁?”
“是欧阳家的家主,是他,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