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通讯器的视频和留言大致了解海上情况的顾白,和龙宇一样,忍不住为马魏和刘一箭捏了把冷汗,直到上午听到他们已经平安到达奥美帝国港口,才稍微放下心。
可是怎么返回又是个问题,毕竟船上发生这么违反常理的事。
顾白能想象到,奥美帝国肯定会第一时间出动异种人对事情进行处理。
刑罚者……
顾白想到从李铁那听来的信息,忍不住想到几个“老朋友”——雷电者杰克、蛙人冷卓……还有被自己借助永暗石力量一招秒杀的猪男。
都是刑罚者的熟人了。也不知道那个能控制所有植物的创世神和刑罚者什么关系……老大?分管领导?
“华夏神龙已经知晓这件事了,接下来会交给官方出面。”
打完电话回来的王小明望了望龙宇和顾白,沉声说道。
他们此时都在孙海洋家的车库里,还好有钱人家车库够大,可以做一个临时会议室。
龙宇反应极大地跳了起来,“官方?怎么能让官方出面,那马魏和刘一箭怎么办!”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龙宇回头看了眼顾白,连忙拉上他,“你和盟主说说,这不是贼入了官道吗?”
顾白笑了笑,“咱们可不是什么贼,论在古代,怎么也就算几个山野武夫,真要出了国境,借助官方还是很可靠的。”
见龙宇还想说什么,顾白补充一句,“一切都是为了马魏和刘一箭安全回来。”
龙宇张开嘴,听顾白这么说,只能无奈点头。
顾白打开车库门,让明媚的阳光照了进来,“走吧,先去吃点早餐。”
说着他望向王小明,后者正握着电话,浅笑着回望他。
“这就叫心照不宣、互生情意。”
昨晚陪顾白熬了夜的善在脑海中伸了个懒腰,嘴贱贱地温柔说道。
等刘一箭和马魏回来时,已经是一周后。
在这一周里,华夏驻奥美的工作人员与华夏神龙一起,不断和奥美帝国交涉,在港口旁的会议室里,剑拔弩张的气氛中,双方终于谈成条件:昌茂海运要支付奥美帝国海域鱼群生物死亡的费用和环境污染费,这笔费用被奥美帝国咬得居高不下。
幸好华夏国倒是为昌茂海运分担了部分。
不过昌茂海运的货船暂时不能离港,必须要维修和散去气味之后,在这之前,奥美帝国有权对货船进行研究。
秉着船员安全重于一切的原则,华夏方在带走船上船员后,答应了对方的要求。
当一名明显是负责人的气质阴沉的男子在离开前带走一箱发臭的鲶鱼时,作为奥美帝国一方的阿米莉亚忍不住皱了皱鼻,对眼前这个瘦高且微微驼背的男子再无一点好感。
站在奥美帝国开往华夏的客轮上,阿洋抖了抖风衣的立领,让站在船头凝望远去港口的自己显得更加深沉。
他死鱼般的眼睛眺望着港口,直到看到一张普通至极的华裔脸孔在人群中一闪而过,他阴沉的脸上才露出一个渗人的笑容。
“瞎子,接下来就是你的舞台了。”
“怎么?阿米莉亚,你似乎对那个歪脖子的华夏人很感兴趣?”
金发女子看都没看靠近自己的白人男子,眼神依旧盯着已经消失在海平面的客轮。
“华夏神龙特意为了一个海运公司跑一趟,疯子洛根,你就不觉得奇怪?”
“又怎么样呢?”洛根笑着摸了摸自己昨晚剃干净的面颊,“反正是印罗国那群神经病弄出来的事,目前看来已经成功吸引了华夏神龙的注意力。”
阿米莉亚不置可否地转过身,离开这空气里全是死鲶鱼味道的港口,在路过洛根身边时,她冷冷地笑了笑,“对了,忘记告诉你,那个歪脖子的华夏人很有可能在把我们冰冻了的海岛上出现过。”
洛根帅气脸上的笑容陡然一顿,随后神情阴冷地说:“你确定?”
“我透过冰晶里的光看到一个模糊的佝偻着脖子的阴沉男子。”
说这话的时候,阿米莉亚停了下来,微微昂起金色的、高贵的头颅。
“那你怎么不早说!”洛根转过身狠狠盯着阿米莉亚,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一是我不确定,二是……”阿米莉亚似是嘲笑般瞥了白人男子一眼,“二是我在他身上闻到了比死鲶鱼还隐秘的海腥味。”
“所以呢!”
“他从不离开港口,你还猜不出他的异能吗?蠢货!”
阿米莉亚冷呵一声,头也不回地离开。
洛根望着在阳光下摇晃的金发,渐渐恢复帅气温和模样,突然他猛地转过头,望向左边不远处的围观人群。
一张普通的华裔男性面孔在他眼前一晃而过,当他凝神再去搜寻时,却忘了刚才面孔的模样,他歪歪头,一时不明显这代表着什么。
无人的荒岛上,深绿色的古树,遮天蔽日,尤在居中一颗如同伞棚的巨大古树上,浑身赤裸的山野男子发出一声痛快的尖啸,顿时林鸟纷飞。
“终于吸收完了,”他说这话的时候,浑身兴奋地颤抖,左肩处一团黑色的漩涡也跟着动了起来,像是旋转一般。
“差不多是时候取走了。”他裂开嘴恐怖一笑,随后整个人从树冠处消失,下一刻出现在了百丈古树的中端,再消失、出现,已到了树根之上。
帅气的华夏男子又一次来到医院,值班的护士顿时感到心肝儿一颤,怀抱着病历本,眼睛含羞待放地偷瞄着对方。
华夏人都喜欢含蓄的,这样我应该够含蓄了吧。
她这么想着,男人突然回过头笑着望了她一眼,似乎看破了她的心思,又不说破。护士瞬间绷紧了身子,抓着病历本的手无处安放地整理着制服。
真帅……连额头上的红色印记也如此有魅力。
沉醉在臆想中的白人护士清醒过来时,男人已经进入了走道深处的特护病房。
病房里,仪器有规律地发出“滴滴滴”的声音。
冷卓居高临下站在病床边,看着几个月来毫无变化、形如枯槁的男子。
“狂狮,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你说呢?”冷卓附身在白发稀疏的男子耳边,“超强的生命力,反倒是一种悲哀。”
病床上本来一动不动的男子突然发出一阵轻微抖动,喉咙里如同一个破风箱般发出“赫赫”的细小声音。
“被残留的黑暗能量吸收了这么久居然还没死透,”他笑着直起身子,说话间还深表同情地摇晃了脑袋,“再过段时间,等我吸收完,就来帮你解脱……不用太感谢我。”
看着病床上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的男子,冷卓笑着抬起手掌,阴冷昏暗的病房里,他五指的指甲都变成了黑色,像是五柄沾染了剧毒的刀片。
“熟悉吗?呵呵……”
病房里,冷卓仰头露出一张狂傲阴冷的笑脸。突然,他神情一变,侧身闪到旁边蓝白色的帘子后面。
刚将身形隐藏起来的冷卓,透过两块帘子间的缝隙,看到病房窗外投入的树枝阴影在月光之下,开始变得扭曲,肆意扩张生长,树干阴影像一个活过来的怪物,越来越接近窗台。
他皱着眉,想到了一个人。
猛地,黑皮树枝钻进了开着的窗户,随后两根三根四根,不到几秒钟,窗口就被蠕动的树枝给挤满。
领头的那根最为粗壮的树枝如蛇挺头、人立而起,颇为人性化的环顾一番,然后“嗖”地一下,绷直了朝着病床上的垂死男子扎去。
扎,如同一根巨大的用树皮伪装的管子扎在狂狮身上,接着窗台旁的树枝全部效仿,转眼间,穿着条纹病号服的狂狮就已经被密密麻麻的枝干扎满了全身。
下一刻,树干开始疯狂吸取狂狮的血肉。肉眼可见,连接着狂狮身体的树干,一股股夹杂着血肉的能量在狂狮和树干间传递。
咕噜咕噜。
躲在帘布后方的冷卓阴沉着脸,望着已是人干的狂狮在枝干的吸收下,越来越瘪,直到蓝条纹病号服都撑不住了,整个人像是瞬间塌了下去,连接着仪器和线的病床上,只剩下被病号服盖着的一层薄薄人皮。
一对脱水像干蘑菇的眼睛着,恰好望向帘子。
狂狮,一个仅次于雷电者的具有超强生命力的男子,于死亡沼泽后,终于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这一刻,望着回缩的黑色枝干,冷卓想到了猪男死时那对扎到自己眼眶里的獠牙,他阴沉的脸色变得平淡、冷漠。
直至树干全部退出窗口,一切归于如初,他还是一动不动。
三楼的特护病房外,一株枝干夸张的大樟树抖擞树叶,一对旋转内陷的树洞像是一双眼睛,透过窗台望向屋内。
良久,树干再次一抖,几分钟后,一道黑色人影从病房内闪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