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可听说过赫连府？”

“赫连府？”我再次重复确认。

“不错。赫连将军府的主人便是小女的父亲，上次出来碰见阁下是因为与家母间闹了不愉快，遂出来散心，没想到有缘竟能碰见阁下。不知阁下尊名？”

“哈哈……”我听出了她话中目的性极强的结交之意，对于这从陌生人身上突如其来的审视让我感到不适，尴尬地沉吟了一会儿，“风有涯。”

似是看穿我不善交际，她的眸光带着笑意地朝我这边看了一眼。“我单名一个依字，阁下叫我依依就好。阁下既叫风有涯，我不知可否以‘有涯’称呼阁下？”

其实我是有些抵制的，但她如此热情我谢绝的话恐怕不好收场。

“都行，我还是称呼姑娘为赫连姑娘吧，毕竟女子名节比较重要。”我随意找了个理由，却见赫连依嘴角悄悄勾起一抹弧度。许是她误会了什么，原本被谈论勾起的兴致一下子淡了下去。

我接过她递过来的一碗酒，倾入喉中温温甜甜的，直至下肚方才有辛辣的感觉从胃里传来。我惊讶于她竟如此贴心，出门前还特意将酒烫好了再重新封坛带来。

“我看有涯不像是覃州本地人，来这里……是投奔亲戚？”赫连依边抿了一小口酒边试探性地问道。

我勉强将一碗酒一口气灌入肚中。“不是，游山玩水来的。”

自己的猜测没有准确应验，赫连依稍愣，随后温婉一笑。“游山玩水？覃州能有什么游山玩水的地方？”

不过是我的一番搪塞罢了，她却同我较起真来，可我若不老实回答，很难想象之后若是哪里开罪于她……我在覃州的日子不知是否还会真的好过。

“比如……南街的小吃啊什么的……”不知道为什么，我下意识想到了叶清霜。

赫连依不置可否地一笑，接着又道：“那……有涯准备何时离开？”

“尚未想好。”赫连依一阵沉默。

我们对坐着，静默无言，各自喝了好几碗酒，都已经微醺。

我笨手笨脚地起身。“时辰已不早，赫连姑娘若无其他事，在下就先回房准备歇息了，”我顿了顿，“今日多谢姑娘以酒相邀，来日必当回礼。”

“好，我随时在赫连府恭候着。”赫连依微笑回应。一番行礼后，我小步蹒跚地回到自己的客房。

睡梦迷蒙中，似有只手轻轻拉拽我，欲要将我从黑暗中解救出来。我抬头想看清那人的脸庞，发现却不是叶清霜，而是那个身上带着白玉兰香的女子。梦境中的我被那缕独特的白玉兰香围绕着，似乎足以让人沉醉在它的芬芳，让一切阴霾都烟消云散。

初雪乍晴，大气威严的赫连将军府里，此时一个雪白的亭亭玉立的身影正在漱苑里小心徘徊。不久后一个身着黑色武服的女人成功落地在了漱苑内。

“怎么样？我差你查的事可查清楚了？”赫连依把手往手炉上蹭了蹭，虽是寒冬，但披在身上的狐裘大氅将她保护得好好的，一点也不觉着冷，反而还闷出了一层薄汗。

“属下查遍了各地所有贵胄的门户，皆查不到风有涯这个人是何来历。”女人的声音很沉着，或许是觉得主人不会因此而责怪她吧。这漱苑里待惯的人都知道，主子是个温婉和谐的性子，却是……很少对一介来历不明的人感兴趣。

赫连依转过身来。“那那件事呢？”

“风有涯身边确实有一个一直礼尚往来的人，且是女子，该女子就住在东街。”说起这件事，女人恭谨地埋下头。主人除了让她查此人的户籍之外，竟还让她查了他身边来往的异性，纵使她向来无情，也能猜测几分。

住在东街……且为女子……那不就是眠阳郡主么？差些忘了，前些日眠阳郡主主持科举有功，圣上下旨封为公主了，如今她与自己的父亲——邺王，可算得上是平起平坐了。赫连依思捋半晌，竟有些吃起她的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