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主要是这次真的特别危机,我们也是无奈。”孙科好歹也是秘书,即便恐惧说话也带着官腔,“各位不要担心,我们会及时提供保障,不管你们要什么,都会得到满足。”
这话越说越诡异,更有种临行前的送别之感。
秃头猛地站起,“老子不去了。”
孙科直接挡住门,“事情已经定了,名单也都发过去了,沈良才,你知道临时反悔的下场。”
周围气氛更加沉重。
三树伸手捏着孙科的胳膊,“那你也知道惹恼我们的下场。”
“咔嚓”
清脆的断裂声在封闭的候车室尤其响亮。
孙科额头冷汗成滴掉落,牙齿因为咬死导致牙龈涌出鲜血,顺着嘴角浸出,可眼神却是常有的淡定,连句喊痛声都没有。
就在气氛异常胶着时,有人过来提醒出发。
钱多听得莫名其妙,如果拒绝不去到底会怎样谁都没说。倒是孙科骨头断裂的痛楚他感同身受,忍不住投去担心的目光,正巧对视。
所有人中他是唯一一个背着双肩包看起来还算正常的变异。
平行世界与上辈子生活的蓝星区别不大,但每个城市都是半封闭式,巨大国土分成二十六个地区,每个地区既相似又不同,除去各种本土的不同外,便是高层的不同。
顶端决定底端的生活方式,这句话在这个世界尤其合适。
平阳的高层还算正常,大家过的安居乐业。其他地方就不好说,至于鹿角城市,钱多只听说那里物产富饶,相当排外。
钱多乘坐的火车只有三节车厢,是为了变异者准备的,大家各有自己的房间,互不打扰,尽量不会造成任何冲突。
钱多放下行李,午夜出发尤其熬人,在听说这趟列车会行驶三天三夜时,就更熬人了,索性刷牙洗脸,躺在微微晃动的床板上,连孙科给的资料都没来得急看。
【周围出现人级SL类变异】
【周围出现人级SL类变异】
【周围出现人级SL类变异】
……
总共九个人,有五个SL类变异,三个H类变异。
钱多昏昏欲睡,翻个身入梦极快。
三天度过的比想象中要快,变异者会经常聚在一起叫嚣,不服,单挑,每天在咋咋呼呼中醒来,又在爆破声中睡去,钱多觉得三天比起三年过的还要精彩些。
由此也看出每个人的异能不同。
方城的异能是治疗,即便你只剩下一口,他都能跟死神抢人,虽然是H类,却是辅助型的异能,更是每个人争抢的对象,除了三树和钱多。
一个不屑,一个不需要。
三树出手狠辣,又是唯二的女子之一,只是动动手指便能将不锈钢的桌子分成几百块,数都数不清,其他人见了都是绕道走。
钱多也不例外,可偏偏她就是很喜欢缠着钱多,只要他敢说一句不,身边总有些东西会莫名稀碎。
另一个女子整整三天都没出屋,不吃不喝。
其余的都是每个队中负责抗输出的人,大家尽情吃喝玩乐,绝口不提到鹿角城市之后的事儿。
至于资料,钱多拿到的是关于一家精神病院的报告。
这是一家鹿角城市公款促成的医院,里面除了有家人送去的病患之外,还有部分是在街上靠着捡破烂为生的患者,他们自生下来就被抛弃,是城市的边缘人物,加上精神疾病治疗费用昂贵,更不会有人关心,而这家医院会将那些人接纳,提供治疗并辅助发展技能,让他们病好之后也能养活自己。
医院每年都会接收福利机构的捐款,医疗设施和医生护士也都是极其负责,很多人在疗愈后还会经常跟医院联系沟通,更有离开医院后成为富豪的佳话。
直到两个月前。
医院内部开始出现病患死亡。
不是自杀,排除他杀,躺在病床上非常安静,可一旦触碰便直接化成血水,只剩一架白骨。
接着第二个。笑嘻嘻地把自己切割成无数肉块,直到动也动不了,目睹了全过程的医生当场吓晕。
第三个,患者在众目睽睽之下,把筷子插进太阳穴,还搅了搅。
第四个,第五个,直到事件曝光,昔日辉煌的医院转瞬成了众矢之的,警察轮番调查,可不管怎么说,人类也不可能造成这么恐怖的死亡。
是变异。
这件事儿由此就被尘封起来。
鹿角城市自己也有小队,不过是系统化的编制,BY-000,每队十人,按照异能排布强制组合,一旦阵亡便会有人及时替补。
BY-021,BY-014,BY-033,全数阵亡。
钱多看到全数这个词时手抖得厉害,三十个变异都死绝了?到我时就一个人上?
纯纯的送死行为?
“害怕了?”三树直接进门,手里还拿着苹果啃。
钱多毫不犹豫地点头,“我……担心……完成……不……不了。”
“完成不了你就死了呗。”三树笑嘻嘻地凑过来,本想直接坐在钱多的大腿上,但想了想还是坐在了床边,这么细的腿,坐折了就完了。
钱多此时一万个后悔,果然是钱难挣*难吃,五十万也不够买自己这条命。
“我……我们要不……组合?”钱多抛出橄榄枝。
“可以啊。”三树笑嘻嘻,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就我们俩?”
“还有我。”方城说完很礼貌的敲门。
钱多弯腰急忙起身,避开三树的亲近,“请……请进。”
三人挤在窄小的屋内,钱多还没开口,又有人推门挤了进来,火车上的房间非常小,四个人几乎都要没地方下脚。
是沈良才。
四个人,两个人身材壮硕如熊。
“俺也去。”沈良才摸了下自己的秃顶,“钱多兄弟,俺们四个人组局,肯定能赢!”
三树一拳揍在他的肩膀,“你以为打游戏呢。”
“俺是真没办法,你看看这是啥呀?野生森林,兽级SL类,还是好几十只,俺要是自己去不是给送口粮去了么?”沈良才揉着胳膊。
兽级?钱多眼神立刻就亮起来,是不是意味着能够多准备几颗“速效救心丸”?
【是的】
系统猛一说话把钱多吓一跳,你在窥探我的内心?
【我一直都在】
钱多:????
“钱多兄弟,俺认识于灯,也佩服他,俺信他,也信你!”沈良才突然表起了忠心。
“我……我”
“放心,俺绝不会拖累你的。”
“……行!”
方城推了下镜框,“既然这样,那就是我们四个人来组这个局。”
三树不耐烦,这样下去就是带了两个累赘。
除了方城,都是累赘。
一个人变四个人,钱多突然有了点胜算!
拿出手机,各自交换了ID号,组成了新一轮的小队。
“我的……目的……是精……精神病……院。”
方城拿出资料,“废弃的游乐场。”
三树皱眉,“我的好像是在地下,唔……具体在哪儿我没看到。”
“……”
资料上并没有显示时间限制,只提示一旦通讯显示无生命症状,将会派人搜索尸体送回平阳。
如果几个人凑在一起完成任务,也不是不可能。
“先去哪儿?”三树提问。
车厢里瞬间安静。
还有个问题。
资料上说:某位变异完成任务,可以提前回家。
也就意味着,帮别人完成任务后,对方拍拍屁股走人,是完全可以的。
钱多还在拿着资料看,外面在提醒即将下车。
“要不……先完成钱多兄弟的?”沈良才开腔。
三树不爽地回怼,“你是狗么?这么快就冲主人摇尾巴?”
“你说啥!”
“先……先去……森林。”钱多抬头,“兽级……总比……比人……好对付。”
三树不满,“那为什么不先去完成我的?”
“你……是……在哪儿?”
“……那就先去森林呗,正好完成了让秃驴先走。”三树笑眯眯地看向沈良才。
沈良才本来不是光头,也在年少时顶着浓密的秀发去勾引妹子,可二十岁后,头发就不行了,每每随风飘过,都是珍贵的发丝,年过三十又变异,竟然连一根头发都不长了。
是秃,但最讨厌别人说他秃!
“S队都是罪犯,俺不跟女子计较,更不屑跟罪犯说话。”
三树脸色阴郁了一番,纤纤手指微动,一股细密的丝网便向沈良才的脑袋伸去。
钱多眼疾手快,一把握住三树的手。
“要……要下车……了。”
三树微侧着脸,面庞温柔如山峦曲线,钱多这才发现她眼角通红,眼波流转中竟有浅浅微光,“是啊!要下车了。”
沈良才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方城看得仔细。
三树手中的丝线极其细密,是用能量织就,出手快速狠辣,是出了名的鬼见愁,若非人级的SL类,根本看不到。
方城也看不到,他只是猜测,因为那个瞬间三树眼中浓浓的杀意无法遮掩。
可钱多就能看到。
明明他周身半点能量都没有。
“各位尊敬的旅客,前方到站鹿角城市,请下车。”
清脆的提示让整个车厢都安静下来,隐隐中有股沉重严肃的气氛,像是大战前的寂静。
人一个接一个的下车,有人像钱多那般聚在一起,却在为了什么争吵不休。
身穿绿色制服的人员前来接他们,在确认他们每个人的手机之后,输入了城市独特的代码进行捆绑,之后交给他们五星酒店的房卡。
在所有人都完成身份捆绑后,一个身宽体胖的男人在众人簇拥下走过来,年迈,拄拐,胸前佩戴着十个勋章,笑容和蔼,周身带着不可忽视的威严。
“欢迎大家,来到鹿角城市。我是这次活动的指挥官,朱怀。”
大家都很安静,唯独钱多下意识鼓掌。
没办法,上辈子作为社畜,习惯了。
三树看钱多的眼神宛若看着智 障。
“各位能来,我代表鹿角城市对你们表达崇高的谢意。一旦完成任务,城市将会给平阳提供一笔可观的资金,也会立刻派人送你们回家。”
“若是在任务中不幸,我们也会致以崇高的敬意,继而负责你们的抚恤金。”
方城开口,“如果完不成或者根本不做呢?”
朱怀还是那般诚挚又恳切的表情,“你们将会留在鹿角城市,并标注成平阳的逃兵,任何人都有击毙你们的权利。”
九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好了,请让我们派车送各位去酒店,希望你们尽快完成任务,早日回到属于自己的城市。”
走出火车站,钱多才真切感受到两个城市的不同。
鹿角城市怎么说呢……很原始。
四处环山,连绵阴雨,空气中满是森林清甜,环身黏着皮肤的是淡淡湿漉,迎面有高耸入云的山峰,时不时能看到巨大飞鸟盘旋其上,鸟鸣悠悠传至耳畔,夹杂着某种类似人猿的叫声。
看时间是早上九点。
五星级酒店更是惊掉钱多的下巴。
眼前这个远离人烟的三层农宿小洋楼是怎么回事儿?土味四溢,红灯笼漫天,更别说大门和整个建筑还是木头的,破旧风范,就差在墙头写个“拆”了。
“我……”三树想说什么吐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破!”方城叹气。
“亲娘嘞!”沈良才摸着反射红光的秃顶。
其余人也都纷纷愣住。
五星级?
难道这个农宿就叫五星级?
钱多背着双肩包走了进去,推开门的瞬间,有些灰尘从房梁上掉下来,在红光下特别显眼。
“我受不了这个委屈!”三树咬着唇。
“咳……请各位先入住,有什么需要告诉我,我会尽量满足。”司机是个矮矮的中年人,三树低头只能看到一颗头。
其他人也无可奈何,接连住了进去。
好在房间里设施是可以的,最起码床是软的,水是热的,能通电,蚂蚁比拇指还大,开门就能看到手掌大小的蜘蛛……
男女尖叫此起彼伏,能量波动更不必说,差点让危机的酒店陷入更大的危机。
晚上七点多,四人总算是心平气和地聚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