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军,回来了?”
母亲张翠莲已经将饭菜做好,看着儿子回来,一边开心的打招呼,一边将吃食端上破旧掉漆的八仙桌。
张翠莲穿着深蓝色的粗布衣服,齐肩短发还算柔顺。
重新见到母亲年轻的样子,袁福军忍不住赶紧过去要帮忙。
“这孩子,还变得孝顺了,赶快洗手去,这些活不用你做,只管好好读书就行。”
张翠莲将做好的饭菜放在桌上,随后又出门去寻他的弟弟去了。
而父亲袁国民此时也听到声音从屋子后面的火房走了出来,笑道:“期末考试怎么样啊?”
见到父亲身体健硕的模样,袁福军擦完洗净的手,放下毛巾赶紧走过去。
“这次考的差一点,不过下学期我敢打包票,一定会让你们满意。”
“这孩子…”
父亲袁国民笑着摇了摇头,伸出手招呼起来:“考多少名都可以,尽力了就好,赶紧吃饭吧。”
“嗯。”
袁福军点了点头,坐到了饭桌上,扫视了一桌饭菜。
红薯丝饭,清炒牙黄白,干红椒鸡蛋,菜样虽然简单,但却透露着一股农家的俭朴和朴实感。
“你先吃,爸。”
袁福军夹起菜,先放到了父亲袁国民的碗里,而后又为母亲和弟弟碗里添了许多菜。
忙完后,才夹起了几片干红椒放在了嘴里。
一股回忆中的辛辣而鲜咸的味道,瞬间融入了袁福军的口舌中。
果然是这个味道!
袁福军嘴角勾起了几分笑容,自己真的回到了从前。
对面的父亲袁国民看到夹菜的袁福军,先是一怔,浑厚而布满老茧的手掌,摸了摸袁福军的头:“这孩子,居然知道主动夹菜了,看来这学没白上啊。”
听到这话的袁福军,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自己的性格一直十分孤僻,对待家里人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的。
直到功成名就,自己拥有百亿身家后,袁福军回身想要报答父母,然而父母却早已离去,只剩下了他孤身一人。
没有好好孝敬父母,这件事也是袁福军心中异常后悔的事情。
而现在,自己既然重生了,那就意味着一切都可以重来。
袁福军一面回忆,抬头看了看摆在条台上的大钟,后又看向了父亲:“爸,你今天没上班吗?”
“你爸这厂里没事,这几天不用去上班。”
袁国民还没有说话,门外便传来了一阵倩音,正是袁福军的母亲张翠莲。
此时的她,手上还牵着一名十一二岁的男孩,脸上沾满了泥污,衣服上也是脏脏的。
正是袁福军的弟弟,袁福来。
“快把你的脏手洗了。”
张翠莲伸出手,指了指厨房里的搪瓷脸盆。
“天天就知道玩,作业也不知道写,吃饭还得满村子的找你。”
“哦。”被抓回来的袁福来老实的点了点头。
趁着张翠莲不注意,冲着袁福军做了个鬼脸,一溜烟跑到了厨房里洗手去了。
袁福军脸上也满是笑容,脑海中只有他弟弟长大时的印象。
没想到他小时候这样古灵精怪,和长大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要不是那件事的话,恐怕弟弟会这样一直无忧无虑下去吧。
既然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自己必须保护好他才行!
此刻,母亲张翠莲也上了桌,又从内屋端来了一点腌好的咸菜,放到了袁福军的面前,声音温和:“这是你爱吃的腌黄瓜。”
“给弟弟吃吧,弟弟也爱吃这个。”
袁福军点了点头,尝了一口后,将剩下的咸菜放到了弟弟面前。
母亲张翠莲和父亲袁国民都有些惊讶的看了袁福军一眼。
袁福军今天,好像确实有点不一样了。
“这孩子长大了,哈哈!”袁国民挠了挠脑袋,憨厚一笑道。
“嗯。”母亲张翠莲也欣慰的点了点头。
几人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一阵风卷残云后,桌上的饭菜已经见底,父亲也拿出了旱烟,吧嗒吧嗒抽了起来。
而袁福军则自告奋勇的洗刷碗筷。
“明天你再去找找厂长。”
厨房里,正在洗碗的袁福军听到了母亲的话。
“唉!现在厂里不景气,连工资都发不下来,找厂长又有什么用?”
父亲袁国民沉默了半晌,缓缓开口道。
“那你要是放假的话,那两个孩子的学费可就没着落了。”
“还有年头借大哥家的一千块钱也还没有着落。”
“这马上就年关了,大嫂肯定又要上咱家来闹。”
母亲轻轻叹了一口气,声音中似乎夹杂着几分无奈。
“过两天把栏里三头猪宰了,把两个孩子读书的钱留下,其他的全部还给大哥吧。”
袁国民回应道。
听到二人的对话,袁福军先是皱了皱眉头,想起了前世的一些事。
父亲所在的厂子,青山水泥厂,属于国有企业。
袁国民是厂里的一线工人,工资虽然不高,却比较稳定。
他的母亲则负责家里的田地。
虽然日子过得清贫,但是一家人在一起,倒也其乐融融。
不过水泥厂从一九九零年开始便入不敷出,直到一九九一年终于扛不住了,便给厂里一半的人放了长假。
即使是减轻了一半负担,青山水泥厂也只维持了不到半年便彻底地停产。
袁福军的父亲当年是第一批放假的员工,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继续留在了厂里。
袁福军洗完餐具,擦擦手,走进了堂屋。
搬了一张凳子坐在了父母面前,满脸认真道:“爸,放了就放了,我和弟弟学费的事情不用你们操心。”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的?”
袁国民有些惊讶的看了袁福军一眼,这是昨天他们厂长刚宣布的决定,只有厂里的工人才清楚。
袁福军刚从尚海回来居然也知道了。
“我猜的。”
袁福军搪塞了过去,一脸认真道:“爸,水泥厂的工作环境太恶劣,严重危重身体健康,既然放假了就别干这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