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程约一时辰,高山重叠,郁郁葱葱,一座村庄坐落在青山之间,马车驱入,道路狭窄亦容得下马车行程,田野庄稼农节劳碌,烈阳灼灼,村民对萧平一行陌生人的到来并不在意,只是偶尔间有人问候。
萧平对正在走来打招呼的老伯道:“天观寺该往哪走?”
“从村子后山过去,翻过两座大山就到了。”
萧平答谢,于是一行人上路,途中多遇热心的村民,村庄之中道路错杂,屋舍林立,凡经过问道便会有人热心回答,免去走许多错路。
穿过村庄来到后山山路,路面并不小,也不大,有村民说这是寺庙住持花钱修建,天观寺在整个燕州都很有名气,自然有人愿为其花钱,虽在深山之中却是名望远播。
马车途经弯曲的山路,路面平整,这是经常走动的痕迹,人多了也走出了一条大道,路上偶遇行人,有拜佛烧香,也有商贸往来。
有人说这条路最为颠簸,天观寺虽在深山之中却有朝廷大员与富商愿为其买单,道路通向四面八方,而天观寺既作为寺庙也作为驿站,许多客流都在天观寺驻足,寺内食用也一应从外地购买,形成了独特且庞大的佛家驿站。
马车翻过几座大山,突见一座山峰之上寺庙林立,从下往上看次第重开,金碧辉煌,山峰与其它主峰相连,延绵起伏,随着云蒸雾绕的交际处与天边相接。
马车徐徐来至天观寺佛门圣地,天观寺的主寺便在峰顶,寺庙门前摆放着两座石狮子,具有佛家九头狮的气派。
道路两旁是郁郁葱葱的松花树,绽放着花蕾,寺庙门前有僧人净水铺地,持帚打扫,来往的人不少,都为拜佛求愿,四人径直而入。
初进门便见一座庞大的香炉,烟气袅袅,往来人求愿问心,入佛堂便见一尊卧佛慈目众生,卧亘于佛堂之上,两边金佛慈立,分别为慈悲佛与善目佛等众佛。
佛堂之间香火鼎盛,四人本非求愿拜佛,而后踏入后堂,见墙垣之上佛龛重重,众佛立目,此地有香火而诸少行人。
后堂之中只见一门上挂着副对联,言道万佛慈悲,普渡众生,乃佛家言语,四方宽阔,植叶青萃,有莲花绽放于清池之间。
“四位施主,敢问前来何事?”后堂之中行来一人,是一个小和尚,慈眉善目。
四人双手合十,作礼,萧平道:“我等前来求见一人。”
“施主求见何人?”
“他是安秋城王昭将军的儿子王诺。”
和尚闻言脸色微变,似有难言之隐,道:“实不相瞒,王施主不能见人,他如今正在闭关吃斋,修养心性,讨佛家之大道真理,实不便打搅。”
“我等来便有急事。”萧平道:“你去告诉王施主,就说他家母病重,想看他最后一眼。”
和尚大惊,道:“王施主母亲有我师父金盘丹孕身,更有神符与大药保身,怎会轻易间就病危?”
“此事说来话长,我等不便细说,且让我等见王施主一面。”萧平道。
和尚样子有些急促“你们且等等,我去去就来。”
不久,只见和尚身后急匆匆行来一人,一席白袍,身材修长,扎发髻,丹凤眼,眼眶湿润,很是急切。
“家母如今病况如何?”男子语气焦急问道。
“你就是王诺公子?”萧平道。
男子点头,道:“正是,谁令你们前来?”
“我等不请自来。”
王诺脸色疑惑,道:“那家母的事?”
“家母的事我等并不知情。”萧平道。
王诺脸色随后平静,接着又产生一丝恼怒,道:“你们岂不是欺骗我?”
“公子切勿生气。”萧平道:“我等虽不知你家母亲病情,但总放一介妖魔于府中却不是好事。”
“胡言乱语。”王诺眼色异样,接着甩开袖袍,忿忿而去。
那道眼睛之中似有隐私之情,萧平见状笑道:“家母自病来已有月余,多次寻名医郎中,求金丹与妙药,皆不见成效,为何?如无鬼物作祟岂会长卧不起。”
王诺停下脚步,神色并不好,而后对和尚道:“师傅,你且离去,我单独与他们谈谈。”
和尚闻言退去,王诺带着众人来到一处僧舍,一间小房,小房一道壁面上挂着幅佛像,为过去未来佛,亦称燃灯古佛,佛画之下乃一佛台,一具香炉,袅袅生烟,佛台一侧茶桌茶壶,并有床榻一张。
王诺起开茶壶,道:“你等对我家之事却颇为了解,我却不记得我家中有你等人。”
“这是自然,我等非王府中人,亦非安秋城民,乃路过安秋城之道师,因觉安秋城之迷乱,又多方打听,这才知将军府中有怪事,奈何我等进不了将军府,所以前来找你。”赵匡道。
“你等真不辞劳苦。”王诺道:“前来找我又有何事?”
“我等欲斩妖除魔,奈何进不了将军府,所以特请你相助。”
王诺神情复杂,道:“你等连将军府都进不去又如何斩妖除魔?”
“我等并非进不去,只是怕动静太大,惊动了那妖物,又出现什么霍乱之情形,故此不可强闯,如我等能悄然进入将军府,那定能将那妖物伏法。”紫莹道。
“进的去又如何?进不去又如何?吾父百般维护那妖魔,连天观寺的大佛法师都无可奈何,你等又怎么降伏?”王诺对此并不看好,道:“你等且回吧!”
“我有一物不知公子可愿一观究竟?”萧平道。
王诺平静心气,道:“何物?”
萧平打开腰间的葫芦,一缕五色妖气被他拘拿而出,这道妖气原是那妖魔留在赵匡身上的一缕邪气,萧平曾磨灭大部分,又留下一小缕,紫莹与孙雨儿见状都有些厌恶。
“小师弟,你怎么还留着这道邪气。”孙雨儿不满道。
“师姐,这缕邪气还有用途,先留着。”萧平笑道,而后看向王诺。
“这缕邪气你是否似曾相识?”
王诺神情目转,有些怨恨,道:“快收起它,我一看到它就想起那个妖媚。”
萧平微笑,道:“你曾感受过这股邪气?”
“何止,吾父爱妾身上就是这股气息,我永远都忘不了。”王诺道。
“这就好。”萧平道:“我等在一处破旧寺庙曾遇到那妖物,我等原是想缉拿它,不想却被它跑了,如果公子愿助我等进入王将军府,那我等定然会斩妖除魔。”
王诺脸色低沉,一翻思忖,久久后,道:“你等真可斩妖除魔?”
“绝无虚言。”萧平道。
王诺神情微转,而后气色平静,道:“我可以助你们进将军府,但我不会亲自前往,我这里有一块牌,曾是公明皇帝御赐,虽前皇已驾崩,但在朝廷中亦有用,进入吾府当既会放行。”
萧平接过牌子,是一个黄铜牌子,上面镌刻着纹络,牌子之上刻着一战威猛少将军,公元二十三年四月甲子,下方一行小字写着王诺的名字。
萧平见状有些奇怪,道:“公子曾也是一位将军?”
王诺脸色平静,道:“那都是过往之事,七年前我曾与父亲征北疆,讨伽宣罗部,在北丘交战中一战成名,受公明皇帝赐一战威猛少将军,后来新帝继位,我父子两便不再受重用,吾父亦整日懒散,郁郁寡欢,如今竟又被妖魔迷惑,我实不忍心。”
“少将军不仅念亲情,还曾保护一方百姓安生,我等定然相助于你,将那妖魔除掉。”
“如此便不剩感激。”王诺道,接着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深沉。
“不知你们听说过没有,我还有个妹妹?”
“你还有个妹妹?”众人不解。
“是的,我离家后听说她失踪了,后来我曾派人调查,她如今很可能还在府内,只是被那妖魔给拘禁起来了,你们去将军府的私牢看看,或许能找到她,有她的帮助你们会对府内了解更多,对你们也有利。”
“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她的。”萧平道。
叙述过后,四人并未过多停留,随即离开,天观寺作为朝廷数一数二的大寺院,其占地辽阔,人经繁华,香火鼎盛,马车缓缓行程,离开天观寺。
“我等请不来王诺,此令牌是否有用?”赵匡道。
“有用无用一探讲究便知。”
马车并未停留,当回到安秋城时已近黄昏,斜阳欲坠,仅有一丝晚霞挂在天边,马车方进入城门便见一人从茶店中走出,形色匆匆来到马车旁停下。
“付春?”几人有些惊讶。
赵匡道:“你为何会在这里?”
付春脸色微笑,道:“是我母亲叫我来此等候 ,你们是我家的救命恩人,如今天色已晚,又没住处,不如去我家住一宿。”
几人本欲推辞,奈何太过热衷,最后马车徐徐往付家驱使,街道上行人很少,仅开的几家客店也有关门迹象,往常的人烟鼎沸如今已如啸杀之落叶,各自忧愁,不知那一天便会遇害,大部分人家都已迁徙居外,不在安秋城落地,只有离不开的人心存侥幸。
马车到达了付家门口,几人下车,打开门的是付大娘,付大娘很是热衷,道:“你们回来了,一路劳累。”
“没有。”紫莹笑道。
入门是厅堂,还有四五间屋舍,几人环桌而坐,付春上了茶,茶叶比较贵重,四人看出了对方的感激之情,只太劳费,一家六口都很整齐,食毕茶后付春将几人安排到了两间房,赵匡与萧平一间,随后付春离去,此时已深夜。
房间之中烛火明亮,萧平将那道令牌反复观看,其间只有几行字,便未有任何迹象,但他却从中感受到一丝邪魅气息。
“或是曾接近王将军所沾染。”萧平自言自语道。
“师弟,你还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我们明天要去将军府,我想看看这令牌是否还有其它问题。”
“那你看出来了没有?”赵匡道。
萧平摇摇头“好像看不出什么,还是明天再说吧!”
两人息身,烛火吹灭了,夜间一轮月牙当空,光线昏沉,黑压压的乌云将本不明亮的月光给淹没了,夜深人静,屋外一声猫叫声将萧平惊醒,睡意无眠,走出屋外一股冰寒的冷气吹来。
门外,一团黑雾如烛火般跳动,发出细微的怪叫声,萧平见状躲至门后,接着黑雾往此处靠近,一道人形轮廓慢慢出现,正是付大娘,付大娘斜眼望向萧平所在的地方,而后又如鬼魅般穿梭过去,落到了紫莹与孙雨儿的房门前。
“砰砰砰——”
敲门声响起,门内传来动静,火光照耀,前来开门的是紫莹,紫莹眼袋昏沉,道:“付大娘,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