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雪不曾遇春柳,青苔难攀墙头杏。南风有暖却易醉,北风寒凉无人嫌。哪处能寻知意人,江湖独留浪少年。南山何处无红豆,东海不见蓬莱仙。务观心念九州并,绝笔无处不烽烟。
“今日有劳先生,为我等排忧解难!”白素贞作揖道。
“言重了,我也只是行一名草药郎中应该做的事!”叶先生还礼。
“先生太谦虚了,小女子佩服先生大德之心!”白素贞笑着说。
“单单一副药,何足挂齿。”叶先生作揖:“天色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老师,这个时辰为何河边围了那么多的人?”叶先生的徒弟从外面跑来。
叶先生撇了撇嘴嘲讽道:“城西元大财主的儿子,从宁杭各地买了上千斤活鱼,今夜要在河中搞什么放生……”
“放生?”小青算了算无奈地说:“这三天就不适宜做放生法会,瞎搞也不怕出事!”
“谁说不是呢,庙里的先生都上门劝阻,那厮就是不听,执意要搞放生,我也听人家说,今夜申时到次日卯时,城隍爷要在河上点兵点将,要是突然放进去那么多鱼,那城隍老爷要点到何时才算个头,就他们这一搞,明天湖上的渔户还怎么正常出摊!”
“诶,那元老财主,一家嚣张跋扈惯了随他去!”白素贞放下药杵冷笑。
叶先生拿着药箱来到保安堂门口看着陆陆续续去往河边的百姓无奈地摇着头:“在世不行善果,只靠放生避祸……可悲呐,可悲呐。”
说那时,太湖,石湖都被元家公子的家仆给围了个严严实实,随后那一石石活鱼被抬到湖边,元家管家大叫一声,所有下人便就一股脑将鱼货全部倒入,太湖,石湖,运河之中。这一倒完,才过一晚,宽大的湖面上漂浮着一只只死去的鱼。
叶先生早上来到湖边看着湖面:“可怜了这些鲈鱼了!诶……”
围在湖边的人越来越多。老天高举太阳,虽是春季,但阳光还是刺热,不足两个时辰,湖面便就泛泛臭鱼熏脑的气味。
“白大夫,您就大慈大悲,给我家公子瞧病吧!”元财主家的奴仆跪在保安堂门口哀求道。
“青儿,你随那位小哥去一趟元世通家……”白素贞走到小青面前耳语道。
“我可不去,那种龌龊肮脏的地方,我一个姑娘家家!怕……”小青撇嘴说。
“碧琳姑娘,我同你去……”叶先生来到保安堂。
“叶先生,今日您不是有事要去无锡吗?”小青疑惑。
“诶,老朋友昨晚送信来说他家中有要事,将我二人聚会之事往后推了推!这样也好,也能够欣赏到碧琳姑娘的医术了!”
“叶先生,您太看得起我了……”小青说着收拾了药箱就招呼着那个小哥。
“叶先生,真的有劳您了!”白素贞作揖道。
“无妨,无妨!”
二人来到元宅大门口,就听见里面那稀里哗啦的哭泣声。
小青走进去,给老元和小元父子两望闻问切了一番平心定气地说道:“就只是染了风寒,我这里有几贴药,先给二位煎汤服下,明日会有伙计给您府上送药!”
“真的假的?”元鄂氏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小青问:“这就完了?”
“刚刚叶先生也为二位诊查过了,您若是不相信我,还不相信叶先生吗?”
元鄂氏转头看着叶先生问:“先生,西碧琳此话属实?”
“诊疗无错,就是染了风寒,碧琳姑娘的药连服七日便能痊愈,无需如此紧张,等二位清醒后给二位多喂些热水,痊愈的会快些!”
“不对,不对……”元世通的老娘突然站起来:“他俩这病已经有了七八日了,家中的下人也有如他们一般,都被我们打发回家了!”
“七八日了!为何不早些去找郎中瞧病?”小青问道。
“找了全城的木匠看过了都说不好治……”
“为何不去找郎中,而是去找木……”小青突然一惊:“贵府上,可否之前做过宅中的整修?”
“没……错……”元鄂氏恶狠狠地瞪着自家老婆婆擦拳措齿道。
“整修的何处?”小青盯着元家老小。
“大……门……”老婆婆直言不讳地说:“大门和后院的奴舍!”
小青走到大门前,就只见门上爬满了苍蝇。小青掏出刀子撬下一块红漆,闻了闻,不禁冷笑一番:“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家老实下来。”
“碧琳姑娘,这是怎么了?”
小青把手上的红漆递给叶先生:“先生您闻一闻。”
叶先生凑近一闻,淡淡的血腥味钻入脑仁:“这莫非……”
“看着一块,应该是鸡的内脏啊!”小青摇着头:“这是遇到最邪的鲁班门了!”
叶先生蹲下看着门框下的几只白蚁,若有所思地看着小青。
“凶多吉少,这事我不敢馋和,除了姐姐和月萍、月安,没人能搞得定!”
小青回到院内看着元鄂氏说:“元夫人,我看病可以,但是其他事,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你这!”元鄂是急眼道。
“病我一定能治好,但是二位的心病……还请元夫人恕小女子无才!”小青将药放下便就离开了。
“怎么样?”白素贞问道。
“姐姐,您就别说了,药都开过了,其他的看他们造化吧!”
午夜十分,元家的奴仆再次慌慌张张地跑到保安堂,奋力的敲着门。
梁月安睡眼惺忪地打开门,看着跪在门口的老人家,急忙搀扶起老人家:“老伯您这是……”
“我家主人,快不行了,我来请白大夫去给主人看病!”
梁月安急忙跑到白素贞房门前:“师父,师父,元财主家里的病人似乎加重了,派人来求助……”
白素贞打开房门:“你随我去看看!”
待白素贞来到元宅大门口,就见宅中的七八条老黄狗冲着大门狂吠。
白素贞来到屋中给元世通父子俩诊查了一番无奈地摇着头,起身把月安拉到屋外:“你去寒山寺外的木匠铺,把兰先生请来吧,元家父子的病,除了他无人能治!”
“赐安明白!”月安说着就大步往城外跑去。一枝香时间便就来到寒山寺旁的木匠铺。
月安刚要敲门,就见一老人家手握着旱烟斗打开门。
“先生……”月安看着先生微笑道。
“我就知道,白秀英会让你来找我!”纳兰德慧招呼月安进了屋。
“先生,小辈这晚叨扰,还请先生见谅……我师父请您去一趟!”月安作揖道。
“诶,要不是你师父来找我,我就是死也不去!”纳兰德慧摇着头冷笑道:“你可知,你师父为何找我?”
“小辈愚昧,还请先生明说!”
“元家的灾病是我一手弄的……”纳兰德慧点起旱烟笑着:“元家与我乃同宗同祖,他是皇姓一族,我是皇亲一族……他元家祖宗曾因悖逆宗门祖宗,本是要被斩首,后因我父亲为其求情,才保全性命,可我这一祖却因此事被逐出宗门。但是元家祖宗不知悔改,仍胡作非为悖逆祖宗,被全宗门追杀。全族到处奔波躲藏。直至我大清建立,皇族忘却了这件事情,便就没有在继续追杀。逃难的元家来到苏州,犹豫怕被族人知道,便就改了汉姓,开始是在苏州城内靠乞讨维生,后被我父亲知道,便就给予他家帮助,渐渐的他家便就在苏州城内混的风生水起。也得到了此地臬司衙门器重,几乎苏州城所有的产业都有他家的身影。虽然这样但还是死性不改,对他人不尊敬那是他家刻在骨子里的!半月前他家搞装修,便就让人来我家,找我过去给他们修几处住宅和大门。我有一次在他家做活时,就听见他家仆人说,我纳兰一族被王逐出宗门都是自作自受。我一开始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在他家厨房就听见,他家老太太说,我纳兰一族都好自作多情,还辱骂我的父母,说是为了在宗族面前展现自己才为他们家族求情,且还侮辱宗门长老,总之就是否定了我家和宗门的贡献!所以我一时怒起便就在他家做了鲁班秘术,要让他家永世不得安宁!”
“这么一说,难道他家人不知您给他做的装修吗,还敢大放厥词!”
“诶,我家自从被逐出宗门,便就到处讨生活,但是宗门的人却不放过我们,成天欺压我们,只好离开故土来到苏州,父亲还改了汉姓以兰为姓,所以他们元家也不知我的身世所以才会不避讳。目前只有你师父知道我族的身世!”纳兰德慧把旱烟里的烟草倒出,笑着起身:“既然是你师父找我,我人就不去了,解毒的方子给你!”
纳兰德慧说着就从院中牵出小毛驴:“你骑着它回去!”
月安骑着毛驴回到元宅,把方子递给白素贞。
“好”白素贞接过方子道:“白大夫,你用一钱藜芦根加上一两白兔藿,炙干研末随艾草汤内服,随后在继续用祛风寒的药,三日便能痊愈。然后再用雄黄,藜芦,白兔藿,艾草三两,朱砂,硫磺,薰衣草三钱,共研细末入烈酒中煮开,泼洒到门窗地面。”
说是那是快,纳兰先生的药刚刚入肚不过一刻,那倒霉的父子两便就退了高热。
半月后元世通便就将家中财物悉数捐给府衙和穷苦百姓,拖家带口赴京告罪去了。
三月之后,苏州城里来了一个年轻的公子,虽说他面容着装阑珊,但却能从内部看出鲜亮的灵魂。此人来到石湖畔,绕着湖边走了一圈又一圈,到了半夜在观音堂借宿了一晚。
在寮房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便就起床出去再到湖边转转。
“施主!”住持来到公子面前行礼道:“满面愁容,可否是遇到了难事?不如讲来听听。”
“师傅,叨扰您了!”公子双手合十行礼:“不瞒师傅说,小辈两年前,做了一个怪梦。梦见了一位女子,那位女子在梦中从未见过她的容貌,我想上前搭讪,她却突然消失了。有一日我在梦中问其那位女子的姓名和住址,她却说了一首诗:情情脉脉苏吴地,湖中蜜定良辰缘。有情不知无情狠,却遭心封浮屠法。自从听完了那位女子的话,就没有梦见过她了,只是时不时梦见一个宽广的湖泊,梦醒之后便就四处寻找梦中的湖泊,从西安开始去了大大小小无数的湖泊,今日来到苏州城,终于寻到了梦中的湖泊!”
住持看着公子笑了笑问:“贫僧冒昧地问一下公子贵姓尊名,家是何地?”
“怎敢贵称,小辈姓覃名桓恩!”公子连忙说道:“籍贯西安。”
“嗯,名字很好听!”住持看着天上的月亮说道:“缘起缘灭,因果轮回,上一世的你在告诉你要去寻找那段藕断丝连的缘,跋涉千里来寻找暗藏在内心深处的执念,可喜又可悲,缘与你说近不近说远不远,远你用了一年半来到此地,近却深深的驻扎在心里。山高阻明月,水深隔青山。能知缘中意,才懂情可贵。老天给了你一次还债的机会!”
住持说完便就在公子手心写下了一个字并说着:“朝阳未出时,清风绕柳头,阊门摆诗意,仙人自然随!”
住持说完便就拍了拍公子的肩膀:“早些歇息!”
公子看着月亮不知为何傻笑着回到寮房。
第二日,公子就按照住持的话,拂晓之时来到阊门摆起桌椅,在那里做起了一首首诗。
明日当空,街上的人越来越多。此时一个女子手里挎着药箱从城外回来,经过阊门时就被一群看热闹的人给吸引住了,便就挤进人群,看到了那位公子所做的诗作,情不自禁地读了起来:温盏盛留相思泪,凉雪打落腊月梅。望月撒墨泪纷飞,烛热酒凉人心碎。鸿鹄心高气节魁,关雎恩情死不悔。今有石湖梦仙踪,何时才能交竹梅。
“这位公子这幅书字何等价格?”
公子抬头看着姑娘笑了笑:“覃某的书字,从不收钱,姑娘既然喜欢,我便就送与你……”
“芈恬……”一声呼喊声叫住了街上所有人。
“诶!姐姐……我在这!”芈恬忽然转身看向人群外的小青。
公子刚打包好书字,抬头一看芈恬的背影情不自禁的一行泪顺着脸颊跌落下来。便就急忙将昨夜住持告诉与他的那个字写在了礼盒之内。
保安堂内在给人诊治的月萍,接到任务去给知府徐大人送调理的药时,刚走出大门,盘在发髻上的玉牌突然碎裂。月萍急忙的将一字巾取下拿给白素贞。
“师父!它坏了!”
白素贞看着那条一字巾安抚着月萍说道:“这是你太奶留下的宝物,时间长了,少不了磕磕碰碰。没事的我明日给你从新缝上一块!”
白素贞看着月萍走后心里一阵刺痛,她扶着墙叫来谭掌柜:“谭老伯,您帮我把这几味药给装进药柜……”
“小姐,你没事吧!”谭掌柜正要招呼来月安给白素贞诊疗一下。
“不用麻烦,我回去休息一下就行,让月安好好给老乡们诊疗就行,我不要紧……”白素贞说完便就往卧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