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解开？"闻言，慕诺恩抬头看向艾琳娜轻声问道。

"稍等，我还要再确认一些事情。"艾琳娜抬头看了慕诺恩一眼，便把目光放在了眼前的这个黑玫瑰的曲谱上。

艾琳娜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泛黄的五线谱，指尖在纸面上留下细微的汗渍。

阳光透过废弃音乐室的窗外，将斑斓的光影投射在她专注的侧脸上，慕诺恩站在她身旁，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橙花香气，混合着古旧纸张特有的霉味。

“不对……”她突然停下，眉头微蹙，指尖悬停在某个音符上方。

风梓柯正倚靠在书架旁，手里把玩着一枚银色的打火机，火光在他指间忽明忽暗。他抬起头，眼神锐利：“发现什么了？”

艾琳娜没有立刻回答。她闭上眼睛，仿佛在脑海中重新演奏那段旋律。片刻后，她睁开眼，蓝眸中闪烁着某种确信的光芒。

“这不是普通的乐谱。”她低声说，手指轻轻敲击纸面，“你们看，这些音符的排列方式很奇怪——它们不是连贯的旋律，而是跳跃的。”

慕诺恩俯身凑近，肩膀几乎贴上她的。他能清晰地看到纸面上那些褪色的墨迹，音符间的间距并不均匀，像是在刻意制造某种规律。

“你的意思是……”他眯起眼，“这些音符本身是密码？”

艾琳娜点头，指尖迅速在纸上画出一条条连线：“C音对应的是4孔不推键，E音是6孔不推键……如果把它们按顺序转换成数字……”

风梓柯突然直起身，打火机“啪”地合上：“4-3-7-4！”

慕诺恩立刻转身，走向角落里的那个陈旧木箱。箱子表面的漆已经剥落，露出深褐色的木质纹理，锁扣处锈迹斑斑。他的手指悬在密码锁上方，微微颤抖。

4……3……7……4。

“咔嗒。”

锁芯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三人同时屏住了呼吸。

慕诺恩缓缓掀开箱盖，一股混杂着霉味、灰尘和某种陈旧香气的味道扑面而来。最上层是一叠泛黄的照片，边缘已经微微卷曲，像是被人无数次翻阅过。

他拾起最上面的一张。

照片上，一个瘦弱的女孩被几个穿着校服的学生围堵在墙角。她的头发被水浸湿，校服领口歪斜，脸上挂着屈辱的泪水。背景是模糊的走廊，墙上贴着“Mk音乐学院”的校徽。

“天啊……”艾琳娜捂住嘴，眼眶瞬间泛红。

风梓柯的指节捏得发白，声音低沉：“校园霸凌。”

慕诺恩沉默地翻动照片，每一张都像一把刀，刺进他的心脏。女孩被推倒在楼梯间、被墨水泼在脸上、被反锁在漆黑的器材室里……最后一张照片里，她躺在医院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手腕上插着输液管。

照片下方，是一本深蓝色封面的日记本。封面上赫然印着一个暗红色的手印，已经氧化成了铁锈般的褐色。手印下方，用颤抖的笔迹写着两个字——

林瑶。

慕诺恩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翻开日记本。扉页上贴着一张褪色的学生证，照片上的女孩笑容腼腆，眼神纯净。

2018年9月1日

今天是来音乐学院上学的第一天，我考上了梦寐以求的Mk音乐学院。妈妈说，只要我好好读书，以后就能过上好日子……

字迹清秀工整，充满希望。

但随着日期推进，文字逐渐变得潦草，字里行间透出恐惧和绝望——

9月10日

为什么是我？羽千峰今天又带着他的跟班堵我……他们说我“装清高”，可我只是不想跟他们一起抽烟……

9月28日

他们把我锁在器材室整整一夜。我好害怕……没有人听见我的哭声。

一张照片从中滑落——照片上的林瑶被按在地上，羽千峰正狞笑着往她脸上倒墨水。照片背面写着一行歪斜的字：

“看这个贱货多脏。”

风梓柯一拳砸在墙上，书架上的灰尘簌簌落下：“这群畜生！”

日记的中间几页被撕掉了，仿佛有人试图抹去某些记忆。再往后翻，内容变得更加触目惊心——

12月24日

圣诞晚会。他们在我的饮料里下了药……我醒来时，衣服是乱的……我不敢告诉任何人……

最后一页的日期是1月20日，字迹扭曲得几乎无法辨认——

今天放学又被堵了。羽千峰说这是最后一次“玩游戏”。他们在楼梯上推我……我好痛……

日记在这里戛然而止。纸页上沾满了褐色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

箱底还有几张照片，是林瑶的葬礼。一个憔悴的中年妇女跪在墓碑前，中年妇女的无名指戴着的金戒指在相片里闪闪发亮，她哭得几乎昏厥。墓碑上刻着——

林瑶（2003-2019）

永远的天使

慕诺恩的喉咙发紧：“她是被推下楼梯摔死的。”

艾琳娜颤抖着拿起一张剪报，标题赫然写着——

《Mk音乐学院一女生意外坠楼身亡，校方称将加强安全教育》

“这不是意外。”风梓柯的声音冰冷刺骨，“这是谋杀。”

慕诺恩突然想起什么，瞳孔骤然收缩：“等等……羽千峰……不就是MK音乐学院之前去世的前校长吗？”

三人陷入沉默。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丝线，将一切串联起来。

就在这时，慕诺恩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接通电话，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之前悬崖下的那四具自杀者。”他挂断电话，声音低沉，“他们生前不仅霸凌过羽千惠，还有另一个女生。”

艾琳娜抱紧双臂，指尖深深掐进皮肤：“所以……这是一场针对霸凌者的复仇？”

慕诺恩的目光落回那本带血的日记上：“看起来像，但我觉得我们还是需要先查清楚林瑶还有什么亲人……或者，谁会在乎她的死，另外，我们还要查下那四个跳崖自杀的人除了羽千惠，还霸凌过谁？”

风梓柯突然指向日记本的最后一页：“等等……这里有个模糊的印记。”

慕诺恩凑近，借着灯光仔细检查——那是一个指纹，似乎有人在他们之前翻动过这本日记。

窗外，暮色渐沉。远处的钟楼敲响了六下，悠长的钟声在风中回荡。

三人站在昏暗的房间里，面对着满桌的证据，意识到他们可能正面对一个被仇恨驱使的杀手——

而这场杀戮早就开始了，温若南，施文斌，郭倩儿或许并不会是最后一个死者。

暮色笼罩着城市，警局内灯火通明。慕诺恩、风梓柯和艾琳娜快步穿过走廊，直奔姬墨离的办公室。

"头儿，我们有重大发现。"慕诺恩推开门，声音里带着少有的急切。

姬墨离从堆积如山的文件中抬起头，锐利的目光扫过三人："说。"

风梓柯将带血的日记本放在桌上："MK音乐学院的坠楼案不是意外，而是谋杀。而且——"他停顿了一下，"这与羽千峰有关。"

"羽千峰？"姬墨离眉头紧锁，"那个两年前就已经去世的MK音乐学院的前校长？"

"不仅如此，"慕诺恩接过话，"我们刚刚接到法医报告，之前悬崖下发现的四具自杀者尸体，生前都曾霸凌过羽千峰的女儿羽千惠，以及另一个女生。"

艾琳娜补充道："我们怀疑这是一场针对霸凌者的复仇行动。"

姬墨离站起身，走到白板前，将几张照片钉上去："林瑶、温若南、施文斌、郭倩儿...现在又多了四个自杀者。如果真是复仇，凶手可能还会继续。"

"日记本上发现了一个陌生指纹，"风梓柯指向证物袋，"有人在我们之前翻动过它。"

姬墨离沉思片刻："查指纹库。另外，我需要你们重新梳理所有受害者的社会关系，特别是与MK音乐学院的交集。"

离开办公室后，慕诺恩和风梓柯决定分头行动。

艾琳娜留在警局分析证据，而他们则前往调查那四名自杀者生前的活动轨迹。

"心理医生古莉？"慕诺恩翻看着资料，眉头微蹙，"四个人在自杀前都曾去看过她？"

风梓柯驾驶着车辆，目光紧盯前方："太巧合了，查查这位古医生。"

MK心理咨询中心位于城西一栋安静的写字楼内，前台接待员看到两位警官的证件时，明显紧张起来。

"古医生正在会诊，请稍等。"

等待期间，慕诺恩注意到墙上挂着的照片——古莉与MK音乐学院师生的合影，其中一张里，羽千峰站在她身旁，面带微笑。

"他们认识。"风梓柯低声道。

半小时后，一位约四十岁左右、气质优雅的女性走了出来："警官，我是古莉，有什么可以帮到你们的？"

慕诺恩出示了四名死者的照片："这四位都曾是您的病人？"

古莉的表情瞬间凝固，但很快恢复专业性的平静："是的。他们的离世让我很痛心，作为心理医生，没能及时发现他们的自杀倾向是我的失职。"

"他们来咨询时，提到过被威胁或恐惧什么吗？"风梓柯追问。

古莉摇头："没有。他们主要咨询学业压力和人际关系问题。"她停顿了一下，"特别是如何处理内疚感。"

"内疚感？"

"是的。他们似乎对过去某些行为感到后悔。"古莉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具体内容涉及医患保密协议，我不能透露更多。"

离开咨询中心后，风梓柯点燃一支烟："她在隐瞒什么。"

慕诺恩点头："而且她认识羽千峰。我们需要查清他们的关系。"

就在这时，慕诺恩的手机响了。是医院打来的——郑曼珠苏醒了。

郑曼珠是目睹了三起谋杀案的目击者，从废弃的音乐教室回来后，她就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两人立刻驱车前往医院，病房内，郑曼珠脸色苍白，双眼布满血丝。看到警察进来，她明显瑟缩了一下。

"郑同学，我们是来帮助你的。"慕诺恩放轻声音，"能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吗？"

郑曼珠的嘴唇颤抖着："我...我不知道..."

风梓柯拿出羽千惠的照片："你认识她吗？"

郑曼珠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急促起来："不...不认识..."

"那为什么你会出现在那三宗谋杀案的现场？"慕诺恩追问。

"我是因为想要拍他们的这种视频在暗网卖钱，可我没想到，我还没开始拍就被人打晕了。"郑曼珠抬头看向慕诺恩，一脸诚恳地说道。

"被谁打晕的？你昏迷前有看见她有什么特征吗？"风梓柯逼近一步。

郑曼珠一脸茫然:"我不知道，我是被人从背后打晕的，晕前我根本就看不见他的脸。"

"你说的这情况属实吗？谁能证明？"慕诺恩继续追问。

"我不知道，我是一个人去的，早知道这样，就不这么贪心挣这样的钱了。"郑曼珠懊恼地抓了抓头发，一脸烦躁。

"好，你说的这个情况我会去核实，但没查清楚前你还是得留在这病房里。"看到她脸上并没有什么撒谎的痕迹，慕诺恩轻声说道。

"我明白，我会全力配合，我现在就跟辅导员请假。"郑曼珠倒也爽快，直接对两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