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打了多久,总之,打的天边红霞涌动,打的大地黎明破晓,打的鸡都叫了,而罗马兵仍然源源不断。
就在混战的这个工夫,霍克带着高粱杆儿和乱蓬蓬来救援了。他们把掉进海沟的起义军捞了上来,即便是尸体也捞上来。能捞多少,捞多少。
海沟和海滩还是有区别的,海沟的堤岸是直上直下的,完全没有坡道,把巩二狗从十几米的海底弄上来,费了起义军不少的力气。
巩二狗脸色又青又紫,四肢冰凉而且僵硬,在苍白的月光下,显得比任何时候都白。他们把巩二狗脸朝下,架在膝盖上,借助体位,将海水从巩二狗的气管中排出。
但是,巩二狗仍然双眼紧闭,没有苏醒。
高粱杆儿看着乱蓬蓬,焦急的说道:“你来吧,心肺复苏也好,人工呼吸也罢,随便你怎么弄,只要把他弄醒就行。”
乱蓬蓬有些茫然:“心肺复苏?是什么?我不会呀,还是你来吧。”
就在高粱杆儿和乱蓬蓬,为救死扶伤而谦让的时候,巩二狗慢慢的睁开了又红又肿的眼睛……
巩二狗就觉得身体轻飘飘的,仿佛脚朝天,漂浮在半悬空,眼前的一切,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他看到了冲锋陷阵的起义军,看到了迎风飘扬的起义军的旗帜,看到了即将过去的黑夜,也看到了漫山遍野的尸体和鲜血。那一个个熟悉的身影,还在继续为奴隶的崛起,而战斗。然而,巩二狗的视线,清晰的越来越短暂,他知道,他跟起义军,已经不在同一个时空了。
紧接着,眼前的一切全都模糊了,巩二狗就觉得一下子堕入了无尽的深渊……
“弟兄们,我走啦,斯巴达克斯,果德萨,再见啦……”这是巩二狗最后发出的声音。前面几个字隐隐约约的,像蚊子叫似的,后面的话,就完全无声无息了……
就这样,巩二狗也穿越回来了。那一幕幕的热血沸腾,深深的埋在了他的记忆里面。
阳光灿烂的春天,总是带给人们很多欲望,巩二狗也不例外。那黎明的朝霞,那黄昏的妩媚,那枝头的翠绿,那草丛的花香,那晒日光的狗和晒月光的猫,那长发齐腰的姑娘,以及姑娘们聊那个啥的声音,总是在不经意间,唤起巩二狗内心深处的惦念,他不止一次的问自己:“斯巴达克斯后来怎么样了呢?”
在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星期天,巩二狗又遇到了乔云巾。
“我又回六楼游戏公司了,还是当游戏主播。”乔云巾很兴奋:“走,我请你吃火锅去。”
春末夏初,天气暖的让人发狂,道路两旁除了停靠的车辆,还有绽放的槐花,槐花散发着迷人的香气,把气氛弄的很浪漫。十几分钟之后,巩二狗跟着乔云巾走进了一家苍蝇馆儿,里面的顾客很少了,仅有的几张桌子,全都空着。
“来,坐这里。”乔云巾很热情的招呼着巩二狗。
工夫不大,苍蝇馆儿的老板端上来一个破的掉渣的火锅,火锅周围大盘小盘的,都是乔云巾乱点的,巩二狗就坐在乔云巾的对面。
乔云巾拿起酒瓶,给巩二狗倒了一杯,又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然后说道:“喝吧,别客气,反正我们都不开车,不会违反交通规则的。”
“为什么干杯呢?”
“就为那场奴隶战争。”
“可最后他们还是败了。”
“他们虽然败了,但是他们却让奴隶主跪了。压倒奴隶制的,不仅仅是最后一根稻草。我跟你讲,能在黑夜里面发光的,才是明星,在阳光下闪光的那些,只是沾光的玻璃。”
巩二狗听罢,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端起酒杯说道:“干!”
破的掉渣的桌子,和破的掉渣的火锅,不约而同的沉默了,沉默了好一会儿,巩二狗才喃喃的说道:“布鲁提翁战役,起义军还是赢了,只是损失惨重,死了很多人。”
乔云巾的酒劲儿,大概是上来了,他一口羊肉片蘸着麻酱,塞进嘴巴里面,含糊不清的问巩二狗:“我问你,啊呜啊呜,克拉苏+庞培+卢库鲁斯,等于什么?啊呜啊呜,啊呜啊呜……”
“等于什么?”巩二狗两眼直愣愣的注视着乔云巾,等待着他的答案。
“等于饭桶!”乔云巾说着,夹起涮好的羊肉片,放进巩二狗面前的盘子里:“你吃呀,不够咱们再要。呐,三支军团,三倍以上的兵力啊,居然打不过困境中的起义军。不是饭桶是什么?”紧接着,乔云巾一字一顿的说道:“斯巴达克斯是马克思的偶像。”
巩二狗笑了,笑的有些自嘲,笑的又有些自豪。
或许,历史书只是历史书,不等于是历史或是历史的全部。在布鲁提翁战役之后,斯巴达克斯眼看着就又要打回罗马城了,就在那关键时刻,零号和他的奸细们,再次分化了起义军,让起义军内部发生分歧。结果,起义军又分化成两部分,只给斯巴达克斯留下很少的一点点人马。
然而,仅仅是很少的一点点人马,斯巴达克斯仍然要打回罗马城。结果起义军以少敌多,败了,斯巴达克斯也死于那场战役,那就是阿普里亚战役。六千名起义军被钉在十字架上示众,用来彻底摧毁人们推翻奴隶制的向往。从罗马城到加普亚的路上,戳满了钉着起义军的十字架。
酒过三巡,桌面上堆满了骨头,鱼刺,虾米皮儿,和螃蟹壳儿,而巩二狗却扶着醉醺醺的乔云巾,走出了苍蝇馆儿。
正所谓,酒入愁肠愁更长。乔云巾喝多了,倒是没吐,只是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而且放着大马路不走,非要去踩坑坑洼洼的砖头儿,弄的巩二狗也跟着摇晃,好几次,都差一点儿,两人就一起扑在大街上了。
乔云巾脸庞涨的红红的,唠唠叨叨的一直在废话,而且,说着说着还唱起来了,他一把扯过巩二狗的脖子,兴致盎然的说道:“走,我请你唱歌去,去不去?”
“你都醉了,还唱什么歌儿呀,我送你早点儿回去歇着吧。你等等啊,我先叫辆车。”巩二狗说罢,停下脚步腾出一只手,打算叫一辆出租车。
哪知乔云巾一把甩开巩二狗,含混不清说道:“不用叫车,我要骑马!”话音未落,乔云巾就扑通一下倒在了马路上。
那两个路过的美女,少见多怪的看着倒在路边的乔云巾,捏着鼻子一脸的嫌弃,大概是厌恶他们身上的酒味儿,与此同时还啰嗦了几句鄙视的话。
巩二狗倒是不以为然,但是乔云巾却噌愣一下子坐了起来,没头没脑的说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骑马呀?”
“算了算了,人家是女的,你快别挨骂了。”巩二狗一个劲儿的拦着乔云巾。
然而,乔云巾的霸气劲儿却上来了:“女的怎么啦?女的很了不起嘛?我的伊莎莎莎莎比她们漂亮多了!”说罢,乔云巾再也忍不住了,呜呜的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