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

“风暴！”

“火焰！！！”

地动山摇！围绕着这片不大的战场上，黑裙黑发的女子肆意挥舞着风元素，凌冽风刃仿佛无形的刀波尽情切割着大地。在她的身前，密密麻麻的尸骸成批的倒下，然后在一股怪异的力量促使下，再度拼凑起来，悍不畏死的朝着她继续扑来！

“咔！轰！”

闪电破空砸下，四野顿时亮如白昼，一道虚幻的身影从雷击处冲出，窜过尸骸大军，手中迷蒙的白色剑影猛力挥下，下方无数具钢铁般的身影瞬间被切开，但随即就又恢复正常，英魂身姿如燕，灵巧的避开了傀儡群的扑杀，身形后掠如箭，在这一过程中朝身侧舞动长剑，顺势斩碎一只横空飞来的傀儡，而后轻盈落地，向一侧撤步。

“咚！”一根巨大的青铜巨钟突然从天而降砸在面前，虚幻迷蒙的身影一顿，下意识朝一侧躲闪，却不料在这一瞬，青铜钟的外壁仿佛拥有了生命一般，无数条虚幻白森森的狭长手臂暴射而出，精准的抓住了这道英魂的身体，猛的一扯，将其扯进大钟内。

“噗！”远处，傲立在战场之上的女公爵口吐鲜血，神色狰狞的看向一侧的树林，素手缓缓擦过嘴唇的血迹，用力一甩，一把精致的短剑凭空出现在其手心；

“维多利亚夫人...”傀儡师有些头疼，“不如我们谈谈？”

“谈你个头！”维多利亚挥手劈下，人偶师上蹿下跳，跃到一颗大树树杈上面，惊魂未定的看着一侧被暴击的地面，剧烈的雷电在焦黑的土壤内不断交织消弭，令他一阵头皮发麻。

“我承认今天我栽了，损失惨重啊~但...以你现在的状态也拿不下我，还是关心关心你背后的小朋友吧，他快不行了。”

女公爵缓缓举起剑，表情一成不变，他面皮抽搐了两下，然后转身就跑！

“神术！！！疯女人！”他亡魂大冒，身后夜色乌云密布，傀儡师见状不再逃跑，风系法术的特性就是超大范围极速无差别攻击，除非他能瞬息间逃出几十公里开外...看着云层汇聚的力量，哈梅斯躬身站定，两手抬起，无穷无尽的亮白色光芒在手心绽放，他的身体开始迅速干瘪下去，而嘴角却猛的上扬，不受抑制的放声大笑起来...

“啊哈哈哈哈~这可是你逼我的！！！天雷一式...”

“天裂云沉！”

光芒绽放，四周的一切都被耀眼璀璨的法术碰撞所毁灭，磅礴的天雷汇聚成一道宛如银色瀑布的能量洪流，所过之处天崩地裂，浩浩荡荡的撞上那道被称之为“天之刀”的风幕上，旋即两大神术爆发，势均力敌！

“啊啊啊~”浑身浴血的汤姆森被狂风卷起，在十几米的空中无力挣扎着，他从昏迷中醒来，惊悚的看到两大神术在硬碰硬，神术天雷如大江大河般奔流，炽热又明亮，简直像是满天的星辰集体砸落人间，风裂云沉宛如自天宫降下的断头台，无形的风元素形成了一道百米宽高的巨大风墙，直接硬碾过去，脚下的大地寸寸碎裂，狂风裹挟着亡灵的怒吼声，令人胆战心惊...

“什么是命运？”

陈霄眼前开始闪烁着流光靓丽的影像，一幕幕画面，陌生人在时间的长河里不断相聚分离，生老病死等待下一个轮回，有人从出生到长大，再到结婚生子，看着孩子们长大，自己逐渐老去，一个个人的世界逐渐流淌成光幕，最后光幕万般变化，汇聚成一条粗壮的枝干，枝干画面缩小远离，显现出四周更多的枝干，密密麻麻，逐渐构成了一座宏伟无边的巨大树冠。画面拉远，一颗顶天立地的巨树缓缓出现在天地间，无数岁月里历经风吹雨打，渐渐的，一半树冠枯萎，一半更加的茂盛，它们代表着无法被拯救的世界和正在茁壮成长生机勃勃的世界，北欧诸神称其为：“同间面之变”

每一片树叶都代表着一个世界，每一根枝干都代表着流向不同世界线的“裂隙”，这期间蕴含着造物主的无上意志，即“命运”一说

“这是...世界树？”陈霄目瞪口呆的看着这显现出来的高大古树，它矗立在荒原之上，一半繁荣，一半枯朽，树叶每一次落地，都代表着一条世界线的毁灭，陈霄不明白为什么她能够凭空创造出这样一个东西出来，按常理，世界树跟空想者神树（即根源魔法）同属于人类神话中的幻想物，世间有可能！是存在祂们的力量的，但绝对不存在所谓的实体，如果世界上出现了这样一种能够具现两颗神树的力量，那么陈霄一定会说，这个人就是神，毋庸置疑的神，但眼前的这个女子却并不是神，她只不过是一个...能徒手打死魔神的圣人罢了。

“什么是命运？”少女朝他款款走来，陈霄的眼眸中被错综复杂的画面迅速占据...

从睁开眼的那一刻起，其实人的一生就早已经命中注定的规划好了一切，然而人们总是喜欢将自己身上发生的不幸或者贫穷都怪罪于家庭和身边人，认为自己所经历的一切不幸都是天注定的，如果这一世是投身在一个富人家庭，那么自己一定不会这么的不幸，但实际上，这种论调是错误的，是不存在的，曾有圣人提及命运一说，圣人认为，一个人真正的因果在人自己身上，人所做出的每一个选择，都会导致不同的世界线发生，因为种种原因，在这个世界里是你失去了自己的好友，可能在另一个世界却是那个人失去了你这个朋友。

万物运行皆有定数，冥冥之中命数或者命运，其实全是奠定在人为的基础上才能作效，因此世间便多出了星象之力和奥术体系，人们利用星象之力占卜未来，糅合各类法术形成了完整的奥术体系，随后又衍生出利用奥术操弄世间气运和未来的练气士，自人类文明诞生7千余年至今，东西方文化的差异又导致了术士体系的严重割裂，人种、信仰以及国别的不同加剧了法术界的断层，更让练气士在欧洲大陆逐渐消亡。东西方两派的法师体系，修行的根本就是同源同种的力量，然而如今却诞生了天差地别的两条不同的修行路数...

对于命运，陈霄不敢断言自己能够一眼望穿对岸风景，但最基本的常识还是懂得，眼下他被这少女强制送进轮回假象，观看世间百态轮回，试图令他产生共鸣从而放弃思想抵抗，陈霄便在下一刻惊醒过来，眼前的一切景象如镜花水月迅速消散，眼前仍是那片花海，那少女赤条条的站在自己身前不到十米的距离上，空灵的嗓音开口质问他：

“先生，请告诉我，世人的轮回是究竟世人的，还是畜生的？为什么我不能投身轮回去感受人间百态，为什么杀死我的那人仍可以逍遥法外，死亡也可以躲进轮回去下一世？或者，是因为他是个教徒，所以死后仍可以上天堂成为上帝的仆从，而我却只能下地狱，接受地狱的审判？”

“审判从来没有公正一说！”陈霄稍稍清醒了一些，手中积蓄力量，他能看出来，眼前的这位所谓的“少女”情况并不太对，他需要做两手...不，三手准备！

“什么意思？”陈霄的话让她陷入困惑，后者迟疑的说道：“人间的法，是强者的规则，弱者无法以法去衡量对错，你也无需去寻找什么公平或正义，这人间本就是污浊的，所谓的上帝、神！或造物主，都只是我们心中的一个信仰，模糊的影子罢了，恶人犯下恶，必有因果报应，我个人是相信因果命运的，而不是简简单单的轮回命运，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有因，当结果的那一刻开始，它比单纯的命运一说更要不可逆转！因此，我更相信因果掌握在自己手里，除恶必尽！”

“掌握因果，除恶必尽？”少女思考了片刻，然后露出了欣慰的笑意，“果然，还是只有你才是最懂我的，一切的因，都应该由自己了断...既然如此，你应该离开的，为什么还要出现在这里，阻挡我的去路？”

“我想我需要和你好好的解释一下这个因果问题...”陈霄苦笑，这一刻，花海的风吹起万千花瓣，洋洋洒洒的飞向了高空，陈霄站在花海中央，说出了终结这一切的话。

“因为，你是我的因...是我一手塑造的...我的敌人是一个奸诈卑劣的小人，他不敢对我动手，选择伤害我身边的人，可是我的身边除了术士，还有什么人能引起我的注意吗？有啊...记者小姐是爱慕我的，她当初留下来独处的时间，希望我能赴会，而我却在参加另外一场贵族宴会，在那里见到了金娜子爵和即将离开故土前往教会继任圣女的姑娘，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那位名媛我曾与她有过一夜的激情，仅此而已，歌星小姐心有抑郁，曾找过我告解，这些人...与我都有因，我的那个敌人，他从命运的轮回里选择了让我直面因果，而你，就是这个果！”

“所以？”少女依旧风轻云淡，陈霄亦是如此。

“所以啊，你和我，都是对方的因，现在是结果的时候了。”

“轰！”满天花瓣瞬间落下，如锋利的刀片淋向陈霄，后者朝前大踏一步，抬手指向天空，高声道：

“伟大的伏德加之契！聆听吾等召唤，降临现实吧！”

陈霄的话并非什么咒语或言灵，只是他随口喊的，目的是为了混淆视听，只不过好像没什么效果...

但下一刻，耀眼的彩光从天而降，击碎了落向他的无穷无尽的花海幕墙，生生逼近陈霄身边一尺之距，圣体之躯的少女直到此刻脸上才微微动容，似乎是知道此物的利害，当下身形后掠，花海瞬间清空全部攀附在其周身，与陈霄相隔数百米，中间的大地断裂，汹涌的大河冲刷着，陈霄单手抓住宝石剑，与之隔空相望...

“这个人间还有太多太多的美好你没有看见，我不希望你因为自己一怒，然后毁灭大半世界...何为命运？千千万万人构成的人间就是命运，千千万万个家庭构成的世界就是命运，你说罪恶得不到人间的制裁？那你便要杀人泄愤？这不对，我告诉你，那个杀人的家伙最终他会死，你杀了人，也会死，我杀不了你和那个罪人，我也会死，那么这样你会选择放手吗？这就是因果，无论它指向谁，他都是绝对公平的，人间，从来不缺罪与罚。”

“你看啊~”少女没有回应，而是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陈霄跟随着她的目光一同看向天空，不知何时，晴朗的天空变成了清澈的夜空，暮色深沉，一轮明月高挂天幕，纯净皎洁...

“多美啊~但我很快，就再也看不到了！”少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