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猥琐男子回过头来，鄙视的目光上下扫了眼于嘉：“本公子身上没有钱了，刚才钱都买书了，上别的地方要去吧。”

说完，猥琐男子向前走去。

于嘉追了上去，挡在了男子面前，双手抱拳，彬彬一礼：“公子，在下并非乞丐，而是读书人，姓于名嘉。穿着寒酸，只不过家境贫寒而已。敢问，公子买的什么书，为何如此昂贵？”

“滚滚滚！”

猥琐男子没好气儿的挥了挥手，白了一眼于嘉，满眼鄙视道：“穷成这个样子，还学着人家看书？这都是陶冶情操的书，你不能看，看了之后容易触犯大明刑律，滚一边去。”

自己客气，对面却是这种态度？

“你？”

“小兄弟……”

于嘉刚想理论，却被身后男人拍了下肩膀。

原来，是刚才书铺的掌柜。

“敢问先生何事？”

掌柜双手背在身后，满脸怪笑道：“小兄弟，看你的穿着，家境不富裕吧？刚才，听你自称是读书人，想必也会写字。我是这清湘书院的掌柜，免贵姓李，名刚。这儿有个赚钱的活计，不知小兄弟有没有兴趣？”

“有，当然有！”

出来就为了挣钱。

穷，还谈什么兴趣，能挣钱就行！

“好，那小兄弟跟我来，咱们去里间谈。”

于嘉跟随李掌柜，走进清湘书院，来到内间一间房内。

李掌柜坐在椅子上，给于嘉倒了杯茶，猥琐的笑道：“小兄弟，我对你有些印象，你去过几次对面的青楼，前几天玩完姑娘没给钱，被青楼棍夫追着满街跑，腿差点干折是不是？”

去！

于嘉脸瞬间黑了下来。

这李掌柜也不会说个话，啥不愿意听说啥。

“掌柜，我现在改过自新了。有什么挣钱的活计你说，我看看能不能接。”

“改了好，改了好！”

李掌柜从袖袋里拽出一本书，递到了于嘉面前：“我这的活计是写书、抄书。抄书就是抄四书、五经，大明律等等考科举用的书。我给你千字十文，如果写的好，价格可以提。”

千字十文？

虽说他也会写毛笔字，可那是很慢的，并且，不能滴上墨点，很浪费时间。

这个时代已经有活字印刷术了，可印刷效果很差字体不清，雕版则是要清晰的多，但是造价昂贵。很多的书籍还是用人在抄，卖给商铺之后装订。

见于嘉没说话，李掌柜压低了些音量，左右看了看，说：“还有一个活计，需要你自己的想象力写，内容带点颜色，一本在两千字左右。正好你有经验，认挨揍也要去青楼。我给你按本算钱，一本五十文，也就是千字二十五文钱，这可比去码头扛包，累死累活一天挣几个铜板强多了。”

于嘉接过书本，打开看了一眼。

黄书！

开篇头三句话，结合刚才那猥琐公子的表情，于嘉早就猜到了。

可这掌柜莫非太黑了一点，写出一本给五十文，他卖二百文，转手差价就挣一百五十文，妥妥的奸商。

永乐一朝开放度堪比盛唐，官府不管这类书籍，只要书中没有农民起义一类的意思，不提建文的年号，不说靖难遗孤无罪等等参政的话，写就不犯法。

但官府考虑社会风气，抓到售卖者和作者，也是会罚钱、挨些板子。

见于嘉不回话，李掌柜小声笑道：“你不用在我这写，写好了给我送来就行，我好看就给钱。咱们干生意图的就是个痛快，挣到钱，买点啥不好啊？我这里也会替书生保密，不会影响你科举，放心！”

写这种书太简单了。

先不说后世的那些影片，随便摘出来编点故事，哪个不比这时代的书好看？

电车系列、搜查官系列等等，题材多的是……

而且，作为火车司机，频繁的考试，机械原理、绘图都是基本操作，写出的书再配一些插图，那一本可不止二百文了。

“稳妥！”

于嘉把书扔给了李掌柜，笑道：“这个我不用看，想就能写出来。我家里没有笔墨纸砚，你先给我一贯钱，等着写好了，我给你送来。”

呃……？

李掌柜笑容瞬间僵住了：“啥意思？我没听错吧？感情你一个字没给我，我还得给你一贯钱？你还要不要脸？”

哎呀！

于嘉上前，搂住李掌柜的肩膀，笑道：“李掌柜，你也不缺这一贯钱，无非是两本黄书的价格。你想想，如果我给你送来好的，你可以抄出很多份，并且卖的更贵，你得相信我，这个投资是一本万利的！”

哼！

李掌柜瞬间就怒了，指着门外说：“投资是什么意思？我也不认识你，凭什么相信你？出去吧，刚才的话当我没说。如果能写出来给我送来，我也会收。但先给钱，别想！”

嗯？

好好的机会，于嘉可不想就这么放弃了。

都是穷的，没办法。

原主的记忆中，也从别人手中买过一本这种书，二手的还花了一百文，那是于嘉考科举用的底本，生生气病了老木匠。

“买卖谈崩了呗？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呗？”

“没有，出去吧！”李掌柜干脆的说。

“好，这是你说的啊！我出去见人就说，你这里卖那种见不得人的书，我在去县衙门前喊一喊，到时候官府来查你，一顿大板子！”

说完，于嘉就向门外走去。

李掌柜并没有在意，而是眼神里充满了嘲讽，不慌不忙的跟了出来。

“你随便说，你也不想想，我若在县衙里没有点儿人，敢干这个生意？你敢说，我就告你经常去青楼，你考科举的事就别想了，你说吧。”

嗯！

“这是你说的啊，待会儿，可不是一贯钱了。”

此时，街道上人来人往。

于嘉深吸了一口气，站在清湘书院门口，猛然一嗓子：“大家快来看呀，这家书铺里边有……”

刚说到此处，李掌柜猛然上前，捂住了于嘉的嘴。

看着前方那些驻足观看的百姓，李掌柜咬牙切齿的说：“臭小子，你是想死不是？你还真敢喊呢？”

“你不是不怕吗？不怕我就喊，如果同意，就先给我一贯零二百文，过几天，我给你送过来几本好书，肯定比你这玩意儿好。钱吞不了你的，我准备和你长期合作！”

“这咋还涨二百文呢？”李掌柜咬牙切齿的说。

本以为面前的小子很穷，需要钱，还是读书人，点一点就上道，可面前的小子，真让他琢磨不透。

于嘉拉开李掌柜的胳膊，坏笑道：“你不相信我？行，那就谁也别想好！大家快来看一下……”

“哎哎哎！”

李掌柜脸越来越红，无奈的说：“行行行，你是个活爹呀！不过，我先说好，如果你敢骗我钱，我也会找到你家，到时候我弄死你！先让这些人散了！”

“行！”

于嘉勾起嘴角，回头，对聚集的百姓说道：“这掌柜是个好人，看我一个穷书生不容易，非要请我吃饭，我只是让你们知道，他是个好人而已！”

去！

围观的男男女女，纷纷白了一眼于嘉，三三两两的离开了。

李掌柜气呼呼的从柜台里拿出一贯二百文，砰的一声摔在了台面上，没好气儿的说：“咱们就约五天，五天之后，你送不来第一本，别怪我上你家找你！”

于嘉收起钱，装进腰包里：“行，我保证让你不亏，到时候，你还得找我做生意的，先吃饭吧？”

嗯？

李掌柜有些懵，疑惑道：“吃饭，咋的？你还真吃啊？”

嗯！

于嘉连连点头：“早上还没吃饭呢，顺便多整点，给我娘子带回去。给你半个时辰，伙食不行，我就出去喊了啊！”

“臭乞丐，你是想咋的呀？感情是我赔一贯钱，还得搭饭是不是？你奉旨乞讨啊？”

于嘉微微勾起嘴角，回头道：“各位乡亲父老，先别走……”

“好了！！！”

李掌柜一声厉喝，咬牙切齿道：“行行，五天之后送不过来，老子他娘的弄死你！”

李掌柜准备好了一些野鹿肉，两道菜，几碗白米饭。

于嘉饱餐一顿，又要来一个筐，装好饭菜，大摇大摆的走出了清湘书院。

哼！

“什么东西！”李掌柜瞪着于嘉的背影，一拳砸在了案台上。

……

于嘉有了钱，先到成衣铺买了几身衣服，一些米，鸡蛋，冰糖，盐和酱油，笔墨纸砚。

又给满新雨和苏荷，一人买了一朵绒花和一根糖葫芦，总共花了四百文。

于嘉扛着大包，边走边想。

用毛笔想画插图，速度太慢，并且很抽象，素描就很生动，但必须要有铅笔。

而制造铅笔芯的步骤也不是很难，无非是石墨和粘土的比例，打磨烘干而已，于嘉也懂，也会制作。

那干脆就制作铅笔，直接画漫画，图文并茂，那些猥琐公子更好理解。另一方面，没什么学问就能看懂，适合大众，销量一定很可观。

如若官府真要是追查来源，不承认是自己画的，把锅都推给李刚，官府也没什么证据。

想到这里，于嘉又购买了一些石墨。

此时，已经下午了。

时间比预算用的多了很多，背着这么多东西走回夕阳里，差不多也晚上了。

于嘉便不再逛了，扛着大包，拎着饭筐，快步离开了迁安县，朝着夕阳里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