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臭小子，和老头子扯淡呢？”
就在祖岚离开后，窗外一个糟老头正顶着黑眼圈，骂骂咧咧的撇开了记忆水晶，满脸不忿。
不用多说，这货肯定是灰衣老道了。
自从祖岚进了杏花楼，他就一直在爬窗等着，就准备看个现场直播，没准的话，到时候还能录一段，好好奚落奚落这个小辈。
虽然偷看人那啥不光彩，但没办法，灰衣老道人主打没脸没皮，贱呐！
发现了也没人能追上他，不瞅白不瞅。
可祖岚倒好，磨叽半天，最后领了个不咋耐看的下人回去，不耐看就不耐看吧！身材带.劲，叫.床声好听也行啊？
但更让灰衣老道感觉被耍的，还在后边。
月悬青楼，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干点什么不好？
结果呢，好嘛！俩人坐那一杵就是聊天，还是聊的很投机的那种。
几曾何时，灰衣老道就连想冲进去，一巴掌拍死祖岚的心都有了。
你姥姥的，守了三天三夜，白眼都不知道看了多少，最后还落空了，换谁谁窝火。
阿……阿嚏！
正走着路，某人猝不及防的打了个喷嚏，吓了身旁的琼瑶一跳。
“怎么了，染了风寒？”
琼瑶颦眉，关切的话说出口之际又有些后悔了，微微抿嘴。
按理说，她和祖岚仅有一面之缘，纵能感受到祖岚身上的不同又如何，他们之间，只有交易。
这份关切来的唐突，但更难以言喻。
但大大咧咧的祖岚，很显然没意识到这些。
“没咋，想早点带你出去，我好把玉佩整到手研究。”
祖岚抹了抹脸，总觉得有人在背后骂他，很奇怪的感觉。
但他没注意的是，琼瑶的神色更复杂了几分。
“你……被欺骗过吗？”
良久后，琼瑶一声轻语。
“不知道，有可能是被骗过的，不过现在我不太记得了，说也没意义。”
祖岚叹了口气，虽不明琼瑶为何这么问，但还是不禁想到了元初天的战争。
永恒界与幽魔界，生灵涂炭的开始就是因为一场骗局，甚至自己也因此被打落下界。
“我就被骗过，那是来自一个庞大家族的婚约，发觉后我逃跑，怕走漏风声，他们开始追杀我。
颠沛流离一路，我躲过了追捕，流落到了混乱之地，几番周折后被卖到了这里。”
“揭自己的伤疤毫无意义，记得目的便好，唯有前行才能到终点。”
祖岚淡淡道，并没有表露过多的看法。
落寞？感概？
在残酷的修士界，这也太正常不过了，他若是有心去听别人倾诉，谁来同情他呢？
更何况，他很清楚自己的路该如何走，也不需要别人同情。
“若有人欺骗了你，换你又该如何？”
琼瑶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我？”
祖岚怔了怔，他还真的不曾想过这么多。
“看情况吧，但不论有没有苦衷，这是债，欠我的债，哪怕天涯海角，我也会追回来。”
“原来如此，多谢了。”
琼瑶如释重负的笑了笑，脚步也轻快了不少。
对此，祖岚亦是微微一笑。
在他看来，琼瑶只是面对的情况很无力，不知出去后该如何，询问意见和看法罢了。
“无常前辈和我打过招呼了，其他的事也处理的差不多了。”
红袍美妇正在扒拉账本和算盘，见祖岚下楼也只是随意的应付了一句。
“多余的客套也老掉牙了，晚辈先行告退……哎？”
就在出门时，祖岚瞥到了炼器坊里灰头土脸的灰衣老道。
“老头，你这打扮是要去装木炭吗？”
“没事就快滚，老头子现在气的很，少来惹我！”
灰衣老道没好气的瞪了祖岚一眼，又象征性的掏出了根恐吓用的棍。
“滚滚滚，这就滚，您老千万别把肺气炸了。”
祖岚不以为然，走路都不带回头，也没继续贫嘴的心思。
自己这两天又没招惹他，这老头一天到晚哪来这么多脾气，几个肝这是，火气这么旺。
结果就这样，灰衣老道反而坐不住了。
“小娃，你考不考虑留在黑市，以后老头子带你修行。”
话说到这儿，灰衣老道还补充了一句，
“资源管够，不久后去荒土，老头子也能带着你一块，如何？”
“这……”
祖岚脚步一顿，听了这等说辞他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坦白说，他有些心动。
抛开其他的事不说，单凭修炼资源这块，都不能说那是打瞌睡送枕头，已经算燃眉之急了。
荒土，就连合体境都要垂涎的秘境，更是放低姿态寻魔血来打开禁制，含金量可想而知。
“前辈的好意，晚辈心领了，但还是不太行，家族估计……”
犹豫再三，祖岚还是婉拒了。
青苍，通律，齐成，白澈，陈宇……
或是赏识，或是与他不死不休，这些人，皆与他有未了的因果。
黑市不能插手外界，他留下，又如何能心安理得的面对那些新恩旧怨？
“也是，毕竟你是魔血，家族也必定重视，更不放心放你在外，唉……”
灰衣老道叹了口气，神情不是一般的落寞，掏出了一块刻着篆文的黄色令牌递给祖岚。
“若有空，多来转转。”
“前辈能这么抬爱晚辈，一定。”
祖岚接过令牌行了一礼，抽身离去。
虽然不清楚令牌为何是这个色，但话事人身侧的符咒师，出手也必定不凡，退一万步来讲，至少进出黑市能好很多，最起码不用天天去找陆风。
杏花楼里，灯红酒绿依旧，却是清冷了不少。
“家里有这么个后辈，真是修了八辈子福……”
灰衣老道摆了摆头，又合眸躺回摇椅。
略显，萧哀。
……
嗡……
黑市荒原，两道身影模糊成型，一男一女，正是祖岚和琼瑶。
至于无道，很早之前就被祖岚唤去去林外等候了。
为嘛不直接让无道去接头，自然有他的算计。
虽然传音的买主言辞间尽显谦卑，极大可能是元婴化神，可情报里，林家可是有返虚境封顶的，祖岚可不至于傻到亲自去。
没办法，谨慎点才行，谁知道发通缉令的人是什么境界，保险起见，就按返虚来招呼。
自然而然，这活魔典才是重中之重。
魔典虽残缺，但那剩下的两页虚空黑纸也不是闹着玩的，更何况其中一片还封印了帝躯。
分一页给给无道去对付返虚，绰绰有余。
“那个，姑娘啊，我们说好的玉佩……？”
祖岚轻咳一声，对着琼瑶伸出了手。
咔！
咔咔！
就在此刻，颇为惊悚的一幕出现了，琼瑶的脸皮竟如旱田之泥般碎裂，从伤疤处开始，逐渐剥下……
一层，又一层……
衣衫，皮肤，皆宛如泥壳般脱落，一寸又一寸，直至被刺目的白雾彻底包裹。
光华散尽，面前的倩影也终于显化凝实，她如九天之上的仙女，亭亭玉立，高洁无瑕，身着一身淡色的长裙，笑容翩然。
倾城的容颜，更是美到令人感到自惭形秽。
“我要走了，保重。”
天籁之声空灵，玉手抹过了祖岚的掌心，留下的正是那温热洁白的玉佩。
不过，祖岚可没心思欣赏这些了，他的注意力，全数定格在了玉佩之上。
“不对，这玉佩里是假的？”
祖岚变了脸色，看向琼瑶的目光也愈发冰冷。
此时的玉佩已经没有了任何气息，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玉石，更别提原本的契机了。
“玉佩之力已失，我也有我的苦衷，抱歉，我需要这些力量回家，这笔交易，是我有愧于你……”
琼瑶叹了口气，身形也逐渐摇曳上升，化成了一道璀璨的仙芒，疾驰而去。
“休走，把东西交出来！”
祖岚气的破口大骂，修为运转速行秘法到了极致，同样化作了一道流光追了上去。
奈何，琼瑶气息已然达到了返虚境，速度更是快了祖岚百倍不止。
“若缘不尽，再遇终焉有时。”
“我等你，讨回这债，哪怕天涯海角……”
话语声悠悠飘落，琼瑶也不知所踪。
目测，祖岚这是跟丢了。
“我就不信这娘们能如此邪门！”
祖岚急了，当场动用魔化暴涨了力量，发疯追往琼瑶离去的方向。
“老大，不用追了。”
魔典倒是淡定的很，神态中一脸尽在掌握中的悠然。
“什么意思？”
“你追了也不怎么样，精华的契机部分我都吸收了，她动用的只是失去核心契机后无主的力量，只不过被把玉佩当载体保存了而已。”
“那也是能吸收的啊，这不是修炼资源？”
“消耗了也就没了，而且不差那点，有这功夫你还不如早点宰了那个贴通缉榜的。”
“老实说，今夜，祖爷火气很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