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
盛海棠带领队伍一路驰骋,路上遇到了两拨小股蛮族士兵,都被他们直接射杀。
队伍经过一夜的疾驰,终于在破晓之时抵达了秦阳城的城门前。
“竖起大旗!”
盛海棠一声令下,一面黑色旗帜应声展开,在风中猎猎作响。
旗帜的边缘镶着细密的流苏,随风舞动,中央则是写着一个大大的“盛”字。
城墙上,全副武装的传令兵远远看到了一队千人的人马快速靠近,便吹响了号角。
城墙上的将士们纷纷警戒,准备迎敌。
待这对人马靠近后,人们才看清旗帜,以及带头的女将军,
传令兵大喊:“盛将军回来了!”
“快开城门!”
随即,高约十米,宽三十米的厚重城门开启,发出古朴浑厚的声响。
千人小队没有减速,直接进入了城中。
一入秦阳城,盛海棠便感受到了诡异的安静,紧接着就被街头的景象所震惊了。
曾经繁华的凤凰街上,已没有多少人影。
仅有的一些人,也是如同行尸走肉般,没有半点活人的生气。
他们面容枯槁,双眼深陷,眼神没有丝毫光彩,眼珠间或一轮,看向骑着高头大马的军队。
走起路来步履蹒跚,每一步都显得无比艰难,仿佛生命的烛火在风中随时可能熄灭。
短短几日,城内俨然已是人间地狱了。
千人小队成员纷纷动容,不少士兵都心中万分焦急,担心自己家中亦有人罹难。
但军令在前,将军不发话,没人敢私自行动。
一个身穿青灰色铠甲的士兵,快步走上前禀报:“副将军,你终于回来了!”
“这几日,城中缺水缺粮,百姓已不足六成存活。”
盛海棠神色凝重问道:“大将军在何处?”
她口中的大将军,正是自己的父亲盛柄怀。
谁知,这士兵却支支吾吾的,半天答不上来。
盛海棠内心‘咯噔’一声,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快说!”她声音冷冽,让人不寒而栗。
“大将军……大将军箭伤恶化,于昨日不治身亡了。”
“你说什么?!”
盛海棠听后眼前一黑,差点摔下马。
堪堪稳住身形后,她马上抽动马鞭,一路疾驰赶往将军府。
不到半刻钟,便赶到了将军府门前,盛海棠翻身下马,一抬头,整个人呆立当场。
只见将军府门前,搭着数道白绫,府内一片呜咽之声。
盛海棠随即两行清泪滚落……
她离开秦阳城之前,父亲受了一点箭伤,大夫说,并无大凶险,只需要休养几日便可痊愈。
可这才短短几日,父亲竟已撒手人寰。
盛海棠步伐踉跄着走入府内,数次差点跌倒。
正堂已被布置成了灵堂,堂内摆着一副漆黑如墨的棺材。
府内的仆人和一些亲戚披麻戴孝,一边烧着纸,一边抽泣着。
这时候,有仆人看到了盛海棠,走上前哭得更大声了。
“大小姐,你可回来啦,老爷他就这么走了……”
“我们可怎么办啊……”
“老天爷真是不开眼啊……”
众人哭声越来越大。
盛海棠失魂落魄,没有理会众人,她眼睛里只有眼前的棺椁,根本听不到其他人的话语。
走到近前,她膝盖一弯,无力地跪在灵前。
泪水如决堤簌簌下落。
五年来,哥哥们相继战死,母亲郁郁而终,现如今,父亲也命赴黄泉。
整个盛家只剩下了自己与四五岁的小妹相依为命了。
一股悲怆自心中涌起,她想不明白盛家到底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盛海棠连着磕了几个头,额头很快变得通红一片。
仆人们见大小姐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赶快阻拦。
“小姐节哀啊。”
几日来的劳顿早就击垮她的身体,再加上突然间受到了如此打击,很快,盛海棠便晕厥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盛海棠已经躺在自己的卧房里了。
妹妹小雪莲扎着丸子头,正探着脑袋,红红的眼睛一眨一眨地盯着自己,显然刚刚哭过。
“姐姐,你醒啦。”
她声音奶声奶气,还带着些许的委屈。
盛海棠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小雪莲,你一直守在这吗?”
“嗯。”小雪莲重重点头,“父亲没了,我不能没有姐姐了。”
“姐姐你别害怕,我在这里,没人敢伤害你!”
小雪莲举了举小拳头,声音稚嫩,却有一种悍不畏死的坚决。
听到小雪莲的话,盛海棠才回想起,自己晕倒之前是在父亲的棺椁前,眼泪又不自觉地落了下来。
她一吸鼻子,把小雪莲抱上床,揽在怀里。
“姐姐没事,没有人敢害姐姐。”
……
两个人啜泣了好一会儿,盛海棠才擦干了眼泪,她知道,现在不是意志消沉的时候。
盛家军现在群龙无首,除了幼妹,她是父亲唯一的子嗣了,必须要承担起责任来了。
“小雪莲,你在屋里等姐姐,姐姐现在有事要去办。”
盛海棠说着翻身下床,嘴里冲着门外喊道:“来人。”
然而,门外没有任何反应,按理说,自己卧房的门外,即使没有仆人,也应该有守卫在。
她狐疑地走到门口,伸出手想要打开房门,却发现房门纹丝未动。
再次检查一下门栓后,用力一拉,依旧未果。
事出反常必有妖,一股不祥的预感再次升起。
盛海棠神色逐渐变得冷峻,快步去开窗户,结果,窗户和门一样都被人从外面用木板钉死了。
“来人!”
这是外面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将军,您累了,这几天就在屋里好好休息吧。”
“我们在外面站岗,不会让任何人靠近这里的。”
盛海棠听后,暗道不好,果然是被人软禁了。
她高声问道:“你们是谁的人?!”
然而外面的人却不再回应,盛海棠只能隐约听到外面的人走动时,发出盔甲碰撞的声音。
想来一定是军营里的人。
“不管你是谁,只要能放我出去,我既往不咎,并且军阶连升三级……”
盛海棠企图威逼利诱,说动外面的人,但始终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这时候,她意识到,家里出内鬼了!有人要害自己!
父亲死了,肯定有人想要借机控制兵权!
她脑袋里迅速筛选着嫌疑人。
父亲的几个得力干将都是忠肝义胆之人,绝对不会在这个紧要关头争权夺位,更不会做出这样卑鄙龌龊的事。
“难道是三叔?不,不可能!三叔没这么大胆量。”
“秦老将军?也不是,他一向对父亲忠心耿耿,而且非盛家人,根本不可能完全掌控军队。”
……
盛海棠一一排除。
谁知,这个时候小雪莲突然哭了起来。
“呜呜呜……”
“五哥他欺负我们,把我们关在屋里不让我们出去了。”
“五哥?”
盛海棠微怔,小雪莲口中的五哥名叫盛阔,是堂叔家的儿子,在军中同样担任副将一职。
“小雪莲,你是说盛阔把我们关在这里的?”
小雪莲点头,哭着说:“就是他,呜呜呜,他想饿死我们。”
怪不得小雪莲在她刚刚醒来的时候,说要保护她。
盛海棠恍然大悟,原来她早就知道出不去了。
“对啦。”
小雪莲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趴着床沿,秃噜下来。
从床底下拿出一个小箱子,箱子打开后,里面是她喜欢玩的一些小玩具。
她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布娃娃,手笨拙地掏开布娃娃的屁股,拿出一个小竹筒。
“姐姐,这是父亲去世前,让我交给你的。”
“父亲给我留了遗书?”
盛海棠接过竹筒,打开后,里边有一张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