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
第二天,朝上!
晨光初破晓,金色的阳光勉强穿透厚重的宫墙,却未能驱散殿内压抑的氛围。
刘秀,这位历经沧桑的帝王,面容上挂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仿佛昨夜星辰皆化作了他眉间的重担,缓缓坐于那象征着无上权力的龙椅之上。
龙椅雕龙绘凤,金光熠熠,却在他沉郁的气息下显得格外沉重。
大殿之内,群臣肃立,气氛紧绷得几乎能听见每个人心跳的回响。他们或低头沉思,或交换着微妙的眼神,仿佛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硝烟,预示着今日朝议的不凡。
退朝以后,刘秀轻轻地理了理阴丽华鬓边被微风拂乱的碎发,动作温柔而细腻,仿佛是在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阳光透过窗棂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她的脸上,为她平添了几分柔和的光辉。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刘秀刚要起身,去吩咐下人准备些点心来,忽见阴丽华那双平日里明亮如水的眼睛似乎颤动了一下,就像是平静湖面上突然泛起的涟漪。
刘秀的心猛地一紧,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毕竟阴丽华一直以来都是那么坚强,从不轻易在人前显露脆弱。
但就在他几乎要说服自己这只是错觉的时候,阴丽华的手突然猛地向上一抓,仿佛是想抓住什么救命稻草一般,指甲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无形的痕迹。
她的脸上瞬间露出了异常痛苦的神色,秀丽的眉毛完全拧成了一团,就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紧紧揪住,让人看了都不由得心生怜悯。
“丽华,你怎么了?”刘秀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和慌乱,他连忙伸手去扶阴丽华,想要确认她的情况。
然而,阴丽华似乎并没有听到他的呼唤,或者是即便听到了也无法做出回应。她的皓齿紧紧地咬着下唇,发出“咯咯”的声响,那是她在极力忍受着痛苦的表现。
刘秀的心沉了下去,他意识到阴丽华的情况远比想象中严重。就在这时,阴丽华的身体也开始剧烈地挣动起来,四肢在空中挥舞,就像是被无形的绳索束缚住,正在奋力挣脱一般。她的脸上布满了汗水,脸色也变得苍白如纸,但即便如此,她依然没有发出一声呻吟,只是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
刘秀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来缓解阴丽华的痛苦。他只能紧紧地握住阴丽华的手,试图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让她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和陪伴。
阴丽华(朱标)一旦清醒了,全身的感官都随之清醒,第一感觉就是痛。
尤其是腰部以下,好像被人生生扯断了再重新接回去一样,两条腿又痛又涨,小腹若火烧火燎地痛起来,身下那个出口甚至有种异~常~湿~润(大出血)的感觉……
她略微愣了一下,猛地抬头,正对上刘秀喜怒不明的脸:“你都知道了。”
刘秀脸上的镇定神色几乎立刻褪去了,拿着茶盏的左手明显抖了一下子,声音压抑而嘶哑:“为什么?”
阴丽华秀眉紧蹙,双唇微启,试图挣脱刘秀那坚实而温暖的手。
然而,阴丽华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重力束缚,每一丝挣扎都显得那么无力,如同蜉蝣企图撼动参天大树,终究只是徒劳。
阴丽华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绝望与不甘,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下了手臂,任由疲惫和虚弱将她吞噬,再次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握住,凝固在这一刻,每一秒的缓慢流逝都伴随着她心跳那细微而坚定的回响,如同远古战场上的战鼓,虽弱却不肯停歇。
黑暗如厚重的帷幕,将她紧紧包裹,让人窒息。在这无边的黑暗中,她仿佛能听到时间的脚步,在耳边沉重地回响,每一步都踏在她的心上,让她的心跳更加急促而微弱。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是一个世纪,又仿佛是眨眼之间,当第一缕光线,如同破晓时分的第一声鸡鸣,顽强地穿透厚重的窗帘,悄然洒在她的脸上,带来一丝温暖和光明,她的意识才如同被久违的春风拂过的湖面,开始泛起层层细腻的涟漪。
阴丽华挣扎着,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眼前的世界逐渐从模糊变得清晰。
周遭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家具,熟悉的摆设,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疏离感。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那是她熟悉的味道,却也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就像远方传来的号角,预示着未知的风暴即将来临。
她的目光落在床头那碗还冒着热气的药汤上,药香缭绕,却掩盖不住空气中那股压抑的气息。
她试图坐起身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异常虚弱,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每一寸肌肉都在诉说着疲惫和疼痛。
阴丽华记得昨夜,似乎有那么一瞬,自己从混沌中挣扎而出,眼前是刘秀那张焦虑而疲惫的脸庞,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如同远山的呼唤,穿透了她的梦境。
但那些话语,如同晨雾中的露珠,太阳一出便消散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抹淡淡的痕迹。
此刻,阴丽华费力地转头,目光落在了一旁正欲为她换药的鹤熙身上。她的声音沙哑而虚弱,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鹤熙,我……孩子,是不是已经……”
鹤熙闻言,手中的药碗猛地一颤,汤药险些洒出,她连忙稳住心神,眼中闪过一抹不忍与心疼。她强颜欢笑,试图安慰:“娘娘,您别多想,先养好身子要紧。”
但那双颤抖的手却泄露了她的真实情绪。
这时,李太医也上前几步,他的神色复杂,既有医者的冷静,又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同情。“娘娘,您目前最重要的是安心静养,至于其他事情,待您身体康复后再议不迟。”
阴丽华轻轻摸了摸自己依旧隐隐作痛的额头,试图从记忆中搜寻那些支离破碎的片段。她忽然想起什么,目光急切地望向鹤熙:“皇上,他……是不是来过了?”
李太医和鹤熙对视一眼,同声说道:“是~!”
阴丽华待太医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目光定格在案几上摇曳的烛火上,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你,可曾将本宫原本的打算,透露给了皇上?”
太医闻言,脸色瞬间苍白如纸,连忙磕头如捣蒜:“微臣万万不敢!微臣只是据实禀告了陛下关于娘娘所中之毒的凶险,至于娘娘的深远布局与打算,微臣岂敢擅自揣测,更不敢有丝毫泄露!”
阴丽华的目光在太医身上停留了片刻,最终缓缓移开,仿佛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之中。
阴丽华紧蹙的眉宇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决,她的声音虽轻,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仿佛连空气都为之凝固。
太医跪于榻前,额上细汗密布,他深知面前这位皇后的坚韧与智慧,不敢有丝毫怠慢。“娘娘福泽深厚,微臣已竭尽所能,毒素确已大部清除,但余毒尚需时日,辅以珍贵药材,辅以静养,方能根除。微臣定当日夜兼程,寻遍天下奇珍,以保娘娘龙体康健。”
阴丽华轻叹一口气:“罢了,余毒之事,便交予你全权负责。只是这乱党虽灭,新朝根基未稳,朝堂后宫,皆是暗流涌动,本宫怎能安心修养?”
太医闻言,心中更是惶恐,连忙叩首应承:“微臣定当竭尽所能,为娘娘分忧解难。只是娘娘凤体为重,还望娘娘以大局为重,暂且放下琐事,安心调养。”
阴丽华轻轻抬手:“本宫知汝忠心,但此事关乎社稷安危,岂能轻易放下?你且退下,准备所需药材,本宫自有分寸。”
太医领命,起身时脚步略显踉跄,他深知自己背负的是何等的重任,也明白这位皇后娘娘所承受的压力远超常人想象。
随着“微臣告退”的声音渐渐远去,寝宫内再次恢复了宁静,只留下阴丽华一人。
阴丽华因为刚刚小产,身体极度虚弱,整日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双眸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只能偶尔从半开的窗棂间窥见一丝外面的世界,心中满是孤寂与忧虑。
而刘秀,作为一国之君,近日来朝堂之事纷至沓来,边疆的急报、朝臣的纷争,无一不让他焦头烂额,连续几个夜晚都灯火通明地批阅奏章,两人之间,竟奇迹般地有了三四日未曾有过一次心贴心的交谈!
这日,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满整个宫殿,给冷清的走廊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辉。
刘秀拖着疲惫的身躯踏入后宫,步伐虽沉,眼神却异常坚定。他挑眉望向一旁侍立的张虞,那眼神仿佛能洞察人心,让张虞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双手紧握,心中如同擂鼓,忐忑不安。
张虞深知,自家主子对皇后娘娘的感情复杂难言,既有深沉的爱意,又夹杂着难以言说的责任与压力。
“主子,皇后娘娘今日的精神似乎好了些,但……”张虞欲言又止,心中暗自揣测,如今主子和皇后娘娘之间的相处,实在是古怪至极。
昔日那份无话不谈、亲密无间的情谊,似乎被一层看不见的薄雾所笼罩,让人捉摸不透。
回想起皇后娘娘昏迷不醒的那几日,刘秀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在她的床边,衣不解带,目不交睫,那份深情与执着,让后宫众人无不为之动容。
然而,当阴丽华终于从昏迷中苏醒,那双曾经充满温柔的眼眸再次睁开时,刘秀却仿佛一夜之间变了个人,开始频繁地留宿于书房,与皇后之间的距离,悄然间拉远了许多。
张虞望着刘秀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皇后娘娘刚刚失去了孩儿,就算不欲让人知晓,主子他也不该就这样丢开,不闻不问吧?!
“来人,摆驾未央宫。”
“啊?诺!”张虞愣了,他立刻浑身一震,忙快步走到外面,宣道:“陛下起驾未央宫!”
于是,一群宫人端着食盒跟着皇帝陛下的步辇,浩浩荡荡往未央宫而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