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刻,我下定了决心,不管宋雅菲信不信,我都要说出来。
我抓住她在身上作乱的手,宋雅菲的目光从屏幕转移到我身上。
她的眼中盛满了复杂的情绪,明晃晃的恨意是那么明显。
我的心咯噔一下,刚才还满满的决心瞬间有了逃的念头。
“雅菲,我……”
我鼓足勇气刚开口就被她打断。
她似乎陷进过去痛苦的回忆里,自顾自的说着……
“还记得破产后,妈妈去找你,她只是想让你来看看我。”
“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你都不肯。”
“当时你怎么说的?分手了?一刀两断?陌生人?”
说着,她从我的手中抽回手,一下又一下的砸在我脸上,近乎破碎的念叨,“陌生人?陌生人!”
音量一次次增大,就像她对我的恨意,就如涨潮时的海水,一波还比一波汹涌。
“这也算陌生的关系吗?哈?哈哈……”
她的视线落在我光着的身上,鄙夷,嫌弃,不屑。
所有不好的情绪都砸在我身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衣服早就被她一件一件剥落,她的手一直在身上胡作非为。
我知道她在羞辱我,就像当时在那么多的目光注视下,我对她的视而不见就是在踩踏着她的自尊。
这一切的一切,她没忘,更是在一步一步报复回来。
“雅菲,不要!”
我抓着她的手祈求道。
她果真住了手,但不是因为我的祈求,而是嫌恶。
她拿起旁边的纸巾,皱着眉狠狠的擦了又擦。
擦了又擦……
“别擦了!”
再擦就要破皮流血了。
“我知道你嫌弃我脏了你,不要弄伤自己。”
我不顾她的抗拒,拉着她的手来到洗手池,打上泡沫,给她清洗。
洗完发现她白嫩的手已经通红。
看着她的手,我的鼻尖忍不住发酸,“你就那么恨我吗?”
宋雅菲甩开被我抓着的手,冷哼一声,“难道还不够明显?要不要我也如当初一样,在网上出个申明?”
我无力摇头,可最后我仍想争取一下,要是说出那件事,那个苦衷,我们的关系会不会恢复如初?
不!
就算只是缓和一些都是好的。
我抓住她要离开的手,直面她,“雅菲,如果我告诉你,我是有苦衷的,你还想知道吗?”
“会不会……能不能减少一点点你对我的恨意?”
宋雅菲看着我卑微的模样,突然就笑了。
“你现在不会告诉我,你之所以离开我是为了我好,不得已的吧?”
我想要点头,可是看到她眼中的全然不信,我迟疑了。
宋雅菲将我推倒在沙发上,硌的我生疼,寒冷刺骨。
她站在那儿,居高临下,“张天,我还真是没认识过你,你现在是为了救林秋然,要来糊弄我?”
“什么为了我好,不得不分手的借口?亏你也想得出,你觉得我该不该信?”
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才说出口,在她看来也不过是笑话。
我不禁也自嘲的笑了,眼泪从眼角悄然滑落。
宋雅菲不以为意,甚至咬牙切齿,“就凭你这样,也想救林秋然,想都别想!”
甩下这些话,宋雅菲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走了,我的心也空了。
我转身平躺在沙发上,腿吊在边缘,仰面看着白色的天花板。
这一刻我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走马观花似的。
和宋雅菲之间发生的种种,好的,不好的,开心的,难过的……
一切的一切,我都无力抓住。
从小我就无父无母,孤儿院给了我一个家。
然后是宋雅菲,她就是我的太阳。
离开的那天,我心痛的快要死掉!
我愿意接受她的报复,只要她能很好的活着。
但是没有。
也许就像余承亮说的,只有离开她,她才能不那么累,才能好好活下去。
也许离开了,她看在过去的情分上会放过林秋然。
可离开她,我会死。
对,死!
反正患癌的身体破败不堪,早晚都要死!
反正在这世上,我孤苦伶仃。
反正我只会让人痛苦。
……
我扭头就看见茶几上泛着冷光的水果刀。
我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突然就坐了起来,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我起身将衣服穿好,将皱了的地方抚平,在卫生间洗了把脸,理了头发,甚至对着镜子露出久违的笑。
虽然它比哭还难看。
但是释怀!
我将房子仔细打量了一遍,相比那栋冰冷的别墅,这里更温馨。
我要将它刻在我的脑海中,带走。
做完一切,我拿着水果刀坐在沙发。
第一刀下去,真疼啊!
可是人却舒畅了。
然后是第二刀,第三刀……
慢慢的就麻木了。
我也不知道划了几刀,在看见一滩鲜红的血液时,我停了手,任由小刀滑落,人也躺了下来。
白色的天花板也染上了红色,宋雅菲的脸庞渐渐变得清晰。
不知道是不是彻彻底底的放下了,身体轻飘飘的,好像飘了起来。
这就是解脱吗?
真轻松!
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已经不会再思考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我好像听见砸门的声音,然后便瞧见宋雅菲焦急的朝我跑来。
她喊着我的名字,“张天,张天……”
最后还能看她一眼……
圆满了!
然后我便陷入一片黑暗……
是过了多久,我睁开眼,眼前白茫茫一片强光,照的我睁不开眼。
我四处闪躲,又被迫退回。
我想说,想叫,又无法开口。
耳边是陌生人的声音,身上没有任何知觉,起起伏伏。
我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
“家属是谁?”
“是我,我是他老婆。”
是雅菲的声音。
医生说,“下手太重,割了那么多刀,是真的不打算活了。”
宋雅菲带着哭腔却十分霸道,“不行!医生,他不能死,我不许他死!”
还真是霸道!
医生冷静的告诉她,“你放心,我们一定全力以赴。但是患者求生意识薄弱,家属要做好准备。”
我的意识稍稍有些回笼。
想起来了,我割腕了,流了好多血。
我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