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发披散的燕沙泷饮着一盏浅浅的波尔多,她右手腕处有一圈绯红的火烧烙印,显目惊心,似乎这条手腕除了一层火烧残留的表皮,就是一节腕骨,因为当年差点被一个目标烧死而侥幸生还。
路星刀的外形是有点畸形病态:这个28岁的男人,左右肩倾斜高低不齐,脸部左边有点凹陷,右眼上方有一道闪电般炫目的疤痕,右手食指缺失半块,朝内卷贴,因为少年时期被打料机械所伤。
八月十五夜,天公不作美。天上没有月亮,传统习俗赏月的心愿实现不了了。
燕沙泷端来一笼她自制的苏打水玫瑰花糕月饼,花瓣柔丝纤细黏柔,上面结成一层层糕霜,看上去十分诱人。
“没想到一个精英女杀手还有这一手艺,看上去就食欲大增啊!”路星刀极力夸赞着燕沙泷。
“还不知道做的如何呢!请你先尝尝鲜。”燕沙泷打开笼盖,一阵馨香扑脸而来。“哇!”路星刀迫不及待地跃跃欲试。
“外面的月饼太难吃,又贵,还不如自己做点,挺放心。”燕沙泷用叉子刺起一块糕点,吹了吹,然后喂给路星刀的口中。“那那那,你也来吧!”路星刀用水果刀切开一角,递送到燕沙泷的嘴里,“小心点,别划伤嘴唇。”
燕沙泷与路星刀吃着自制糕点,灌着一瓶波尔多算是过了个美满的中秋之夜。
夜幕深沉,虽然对于别人是大煞雅兴,但对于他们这样的杀手组织却是天赐良机。夜幕的掩护下,最适合对目标下手。
杀手榜上按杀手人头数计算,划分名次。燕沙泷与路星刀之间只相差一个人头,路星刀8人头,燕沙泷29人头。他们赚取的人头费都是不相上下。
而上次刺杀连济源行动的失败,让原本能与燕沙泷打赌论输赢的路星刀心中未免有些惭愧和失落。
路星刀对着黑暗中的夜风,点了支罗密欧一号雪茄。“何时我才能成为一等一的杀手,我已经开始在砸自己的招牌了!”
萧瑟的凄风,穿透路星刀的衣衫。天上还有依稀的星光,可就是久久不见月亮。远处一片红紫的雾霾,像一朵硕大妖冶热烈的花。
“这不是你的刀片失误,是中了他们的圈套!”燕沙泷从身后环手束过路星刀的腹部,环抱着靠在他的背后。
“刚才我去看了眼‘车水马龙’,那里都是埋伏的暗暗杀气,看来他们戒备森严,最好不要冒险了。”燕沙泷劝慰着迷茫的路星刀。
可他哪里猜到,燕沙泷已经替他解决了连济源。
连济源害怕杀手接近,所以派几个人冒充他出没于各大商城里的夜总会。这么多的“疑标”,就是为了混乱杀手的注意力,来保障自己的人身安全。
饭菜里警惕别人投毒,所以每次都是验毒再用。可燕沙泷扮作陪酒小姐,在KFD赌玩大厦夜总会里来回搜寻。终于发现那几个保镖,以“暗杀钉”都越江为首的人。分散在一间冰饮包厢的周围,里面的是正在酒色寻欢的连济源。
燕沙泷等那些服务女子上卫生间的时候,趁机劫持了一名。逼她脱下衣服,然后自己换上。
低着头进入冰饮包厢,神不知鬼不觉混入连济源的卧室。对着他,一气针枪射中,瞬间击退两排侯事保镖,惊险逃窜出门廊。
她假装哭着喊着窜出廊去,外面的守门保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都越江等到时间长了,隐约听到卫生间有呼救声。于是都越江等人赶去察看,发现一个全身仅剩内衣的女人被皮带捆绑在墙角,嘴里塞了一副手套。
那手套不是那个小姐的,而是燕沙泷情急之下解开束带,掏出自己的。
再等到开门,都越江等人发现连济源裸躺在床上,已经断气。
外面到处都是浓雾,在夜幕的掩护下,燕沙泷退身而逃远。
而当他们以为相安无事的时候,都越江等人已经追上门来!
他们在四处查找地下城的入口,都越江十分老练地掀开一口窨井盖。“没想到啊!这里面还有一块逍遥空间。”都越江指令下去,十个人排队爬下里去。而都越江唯恐有诈,所以让他们替死先下去一探虚实。
“都队长,下面安全,有地楼窟。”从井口底传上来话音。
都越江飞身而入井口,打开手机手电筒。降落了一秒,不了解深度,至底失控狠力一坠,把腿都震得胀痛。
他们一直抚痛揉腿,消除酸麻痛感。然后打开手机电筒,照路寻找。
“如果我们抓住他们,我们的雇佣身价肯定又会翻两番!大家一起加油!”都越江等人一齐叫好。
正在卧室缱绻的路星刀和燕沙泷二人并没有听见此时他们的地楼已经闯入外来者。而都越江等人已经分开搜寻,下水道的废气和沉积物的确令人作呕。看起来都不像能住人的地方,但都越江却有不同看法。
“最不起眼的地方,往往最有可能隐藏秘密。大家给我放仔细点!不能放过蛛丝马迹!”都越江令大家起开搜索。
路星刀敏锐的听觉,突然间察觉到了闯入者的碎步声。他猛一下挣起来,燕沙泷还在浅睡。
“沙泷,起来了!好像有外人闯进来!”路星刀戳醒了燕沙泷,燕沙泷微眯的寒星般的眼睁开了。
她脸上的神情十分冰冷,但却险艳十足。摸了摸枪,突然她不好意思了,无意摸到了路星刀的伤口,随即做了个抱歉的表情。
“哎吆!”路星刀拍了她一下,然后出去查探。脚步声慢慢逼近,都越江等人已经到了。
隔着窗户边,都越江眼睛一道寒光扫射。路星刀感受到空气中的杀气,不觉职业习惯性提高了警惕。拎着一筒子刀片盒,熄灭了灯光。
燕沙泷他们听到呼叫,于是登门而出。发现都越江他们,于是正要出手应对。
都越江望见一个陌生女人从一道门墙闪过身来,大喊一声“来了!抄家伙!”这时候,背后也站着一人。
十一人向后转身,不寒而栗。刀片男,即路星刀。刀片男与眼前的陌生女人前后夹攻的阵势,令十一人一时手忙脚乱,于是分成两拨背靠背对敌。
“刀片男,路星刀!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人?你们又要联合吗?”都越江发问。“上次栽在这个女人的手里,若不是怪医白杰救了我,我恐怕早已中毒死去!”
路星刀一言不发,面如死灰。十人眈眈相视,但迟不敢前。大家都被这个陌生女人的眼神震慑住了。
焚烧炉石的浓烟从地楼隧道涌现,现场全是呛人的熏烟。但两方人纹丝不动,继续对峙。路星刀已经拨动刀片盒,只等燕沙泷出枪。
“今天我要一雪前耻,啊”一声呐喊,都越江悬身前后各甩下三枚飞钉。钉子冲刺杀出,燕沙泷矮身一避。
钉子从头顶掠冲而过,径直扑向烟灰色的墙,激起阵阵青灰,“好!”十人惊呼叫好。
而路星刀举刀盒一扑隔,阻挡飞射来的钉子,弹落在地。十人见状,一阵失望叹息。
都越江气急败坏,冲身上去。燕沙泷见都越江要来搏斗,就握紧拳头。
一拳一脚,都越江力大无穷,燕沙泷不久败下阵来。燕沙泷毕竟是女人,跟一个身体健壮的男人比拼力量必然落败。
燕沙泷胸口和腹部都遭了拳伤,路星刀正与十人恶斗,顾不到燕沙泷。
路星刀发现异样,见燕沙泷正被都越江拳打脚踢,一头灰发散乱,在烟风中飞扬。于是他猛力挣脱十人围攻,奋力一跃而起。
路星刀临空连环飞踢,都越江没有防备身后遭了他几脚。都越江失控扑倒在燕沙泷身上,将燕沙泷压着坠地。一时情急,双方都来不及抽出暗器。
都越江感到受了奇耻大辱,疯狂跃动身体。脚点墙壁,迎面发了五枚飞钉。路星刀亦奋力跃起,后空旋翻了一转,旋夹飞钉,化解钉势,接住飞钉。都越江不由得目瞪口呆。
接着燕沙泷从后面猛扑过来锁住都越江,路星刀冲拳飞脚,都越江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十人见状,无不骇然。均不敢插手解救,都拥作一团,成拼死反扑之势。
“我累了!你们两个打我一个,不公平。有种我们重来!”都越江想暂时示弱,想拖延时间制造最佳围攻阵势。
“哈哈哈,笑话!你累了,我们可不累!亮出你的刀钉吧!”燕沙泷朝天大笑,瞬间调整状态对付他们。都越江趁她笑时,立即扑出控制,重新归队。
“正合我意!今天必须做个了断!”路星刀已将五发刀片吸在指尖,运转掌力准备给他们致命一击。都越江抖手一把飞钉在掌中,运足气力。
“呵呵!很不错呀!那就奉陪到底!大家抄家伙,给我上!”都越江立即进入一号战斗状态。
嗖嗖嗖,三发刀片掠过。
都越江抹了下脸,三道血印渗出。“啊!”他深以为耻,甩手十枚飞钉。路星刀正要慌忙避让,被燕沙泷用双手接住!燕沙泷的皮手套上被钉子打穿六点洞。
“唉!可惜我的手套了!”燕沙泷转脸对路星刀说,“为了救你,欠我一副手套,回头记得买给我!”
寒星般的眼波流转,让路星刀浑身一震。
“你竟然能接住我三枚飞钉!你到底是谁?”都越江惊问。
“燕沙泷!”燕沙泷毫无隐瞒,路星刀摸着刀片盒一脸茫然。只见四面又冲上来五个,燕沙泷怒甩飞钉,打退三个,倒地挣扎。其他人都窝在都越江身后瑟瑟发抖,无一敢前。
迷烟四散,彩灯楼景。
都越江待在原地,望着身上的气针弹纹丝不动。燕沙泷没有杀他的意思,气针弹只是斜射在都越江的衣缝里,距离皮肤只有一线之隔。
其他的人都窝在地下城里的墙角,都越江久久不敢移步。而路星刀与燕沙泷则离开了地下城,此地已经暴露,他们必须寻找下个藏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