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兴致勃勃的往下翻看刘青山对于赌博千术的介绍时却大失所望。
在下一页只有一行字:
赌博如鸦片,染上赌博的男人就好比染上了大烟,最终磨灭掉一切雄心壮志,直到沦为一个废人。
在这一行字下面,写了一个手机号。
能感觉到,刘青山对于赌博的痛恨。
我不禁有点好奇,要说手段脏,下九流就没有哪门哪派是干净的。
刘青山对于其他各种门的介绍都能写的非常详细,为啥偏偏不写千门蓝道呢?难道刘青山吃过赌博的亏?
不可能!
虽然说十赌九诈,可我绝对不相信对下九流江湖如此透彻的刘青山会着道,在我的心中,刘青山就是下九流的神,无所不能的神。
这个手机号,又是谁的手机号?
是刘青山前辈的?
还是意有所指?
这个发现让我辗转反侧无法入睡,最后迷迷糊糊的睡下去,却又在六点多的时候自动醒来,我没有赖床的习惯。
小时候我爸忙着在十几里外的采石场背石头,七点之前就要出门,我妈则是要在几乎同一时间出门给家里的牲口割草。
我总会在六点多醒来帮他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帮我爸打打洗脸水,帮我妈烧烧火什么的,以至于养成了一种惯性生物钟。
我洗漱完之后,表哥陈建军还在呼呼大睡,我没有惊醒他蹑手蹑脚的下了楼。
街上这时候已经有了三三两两的人群,有人要早起去工作,有人则是夜班刚下班,我跑去街边超市买了一张电话卡,找了一个公用电话亭给那个手机号打了过去。
我的心脏在砰砰乱跳。
我是多么期待听到火车上一面之缘的刘青山前辈的声音。
我想对他表达一下感谢,如果没有他,我还会像一个晕头苍蝇一样乱撞。
电话响了二十多秒之后没有人接,我以为刘前辈还没有起床,这个点也确实早了点,打扰人家睡觉也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就准备挂电话。
可就在我要挂的时候,我听到了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个人不耐烦又带着倦意的声音道:“喂?”
我颤抖的把电话放在耳边,轻声道:“喂,是刘青山前辈吗?”
我问完之后,电话的那一边忽然沉默了。
在沉默了二十秒之后,我还以为信号断了,再次的喂了一声,问道:“能听到吗?”
对面传来了一声叹息声,然后道:“我不是刘青山。刘青山算是我的半个师父。”
我愣住了。
半个师父?
在我的认知里,我也是把刘青山当成了我的半个师父。
在这一刻,我甚至有一种荒谬的感觉——我是不是把电话打给了未来的我自己。
这下轮到我沉默了。
又是二十秒过后,对面问道:“你是谁?你为什么知道刘青山,又知道我的电话?”
这种跟“未来的自己”对话的感觉又奇妙又让人兴奋。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在火车上遇到了刘青山前辈,他挺看得起我的,送了我一本书,手抄版的书,讲旧江湖的各种奇闻轶事,在千门蓝道的赌博内容上,我发现了这个电话号,我还以为这是刘青山前辈的电话呢。”
我说完这句话之后,对面又沉默了。
他沉默完我沉默,我沉默完之后他沉默。
两个人说话似乎都在大喘气儿。
要说我现在的感觉,我只能说,心疼电话费。
好在他这次的沉默没有太久,只有十秒钟左右,我听到了对面笑着叫我道:“小师弟。”
“嗯?”我立马回应道。
“五年前,我做生意失败走投无路,想要跳河自杀,路过天桥的时候看到一群老头都端着小马扎摆摊算命,我当时就是鬼使神差的想要算个命,看看这帮老头谁能算出来我马上要死了,我连找了四个,那些老头开口都没说到点子上,直到第五个的时候,我开口说要算命,那个人看了我一眼,掏出了十块钱递给我。”
“我问他这是干什么,当我是叫花子吗?”
“他看了我一眼,说他不给将死的人算命,怕沾上了晦气倒霉,倒找我十块钱,让我赶紧滚。”
“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刻,我又哭又笑,可能我哭是因为我算个命算命先生都嫌我晦气,我笑是因为。。。因为这狗日的说话太操蛋了。”
“我哭笑完之后,忽然意识到了我遇到了一个真正的高人,我不想死,我父母就我一个孩子,我老婆刚给我生了一个漂亮的女儿,她才三岁,说话声音奶奶的,很黏我,天天勾着我的脖子叫爸爸,我老婆叫我老公,她会吃醋,她也缠着我叫老公,我给高人跪下了,求他给我指条明路,我掏出了身上仅存的所有的钱给他。”
“他让我伸出了手,像是中医把脉一样压住了我的手腕给我把脉,我感觉到他的手冰凉的很,似乎有一股气沿着我的手腕往我身子里冲,他把脉把了得有五分钟,然后松开了我的手,从我的那堆钱里拿出了一块钱,他说他收我一块钱,是因为道不轻传法不贱卖,这是祖师爷的规矩。”
“但他收了我一块钱,就为了指一块钱的路,他告诉我,我命中该有此劫,是因为我少年得志太猖狂不懂收敛所致,以为自己天下第一聪明,讲究排场面子,现在破产了,那些曾经用钱买来的东西都没了,他帮我,是因为他算到了我家里还有人等我回家,算到我还有五年的龙头大运,他给我指了一条路。”
“他说,进窄门,走暗路,耕瘦田。然后他给了我一本书,可能我的那本书跟你的那本书一模一样,手抄版,开篇首页便写了一句话,出自盐铁论:富在术数,不在劳身。利在势局,不在力耕。小师弟,我说的对不对?”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似在自言自语。
又似在向我倾诉。
他的话,说的我心里翻江倒海万马奔腾。
我刚才以为我这个电话打给了未来的自己。
现在我知道我错了。
我错的离谱。
我打给的不是未来的自己。
而是过去的自己。
我的这个师兄。
我们俩的经历,是如此的相似。
在人生至暗的时刻,师父,如同天神一样从天而降。
我激动的全身发抖。
甚至不由自主的把电话夹在脖子上。
双手打出了一个神调门的压手。
我想到了勇叔的那句话:江湖皆是术,神调出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