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将军王,十四皇子魏阳勾结敌国,通敌卖国,现剥夺其皇子身份,削去大将军王爵位,贬为庶民,圈禁现阳宫,永世不得放出!”
十年后,现阳宫。
一桶冷水泼在地上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年轻人身上。
两个太监将浑身湿漉,披散长发的他,拖拽到木椅上,用绳索绑其手脚。
“宫内皆传闻你疯了,咱家却不信,所以叫来御医替你行针医治。”
“你若真疯了,便感觉不到疼痛,没有任何知觉,可如果你是装疯,便是欺君之罪,狗命将不保。”
裹着身棉袍大衣的掌事太监,高高在上,冷眼望着他说道。
站在旁边的御医面露惊恐之色,对年轻人身份很是忌惮,但迫于压力,他战战兢兢从医箱中拿出针包,抽出银针,对躺在木椅上的年轻人说道。
“殿下,下官做此,是为医治你的疯病,断无不敬之举,望其恕罪。”
魏阳躺在木椅上,斜搭着头,水滴不断从他双肩垂搭着的长发上滴落,憔悴的脸颊上露着傻子般的痴笑,疯态。
纵然现已是腊月天,天气渐寒,周围太监都裹着厚外套,而他仅穿着湿透,单薄,破烂的长衣,但他却没有表现丝毫的寒冷之意。
随着御医将一根根银针插到魏阳的脸上,他身体所能承受的痛苦,也在不断加剧,手指都忍不住轻微扭动。
你要忍!
一定要忍下去!
你在这里,吃了十年的苦,忍了十年,定不能因此而功亏一篑!
你要忍到能出去的那一天!忍到能向他报复那一天!
魏阳脸上依旧露着痴傻之态,但他在心中却不断用这番话提醒自己,用坚毅意志抵御着脸上的阵阵剧痛。
他如此挣扎着活下去的信念就是能够逃离这里,然后寻找机会,向他最大的仇人报复!
十年前,父皇驾崩,四皇子魏临篡改遗诏,登基为帝。
当时他乃是统领三十万黑羽军的大将军王,此事一出,他手下的无数亲随以死相逼劝他率军进宫,揭露魏临恶行,将其推翻,自立为帝。
可他做为十四皇子,与四皇子魏临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因顾及亲情,便认下了这个结果。
此后,他还率领黑羽军,帮助魏临平叛叛军,平定了天下。
但因功高盖主,又出于对他的忌惮,魏临过河拆桥,不顾亲情,将他单诏回宫,给他扣上通敌叛国的罪名,圈禁于现阳宫。
昔日高高在上,作为大魏朝护国战神的大将军王,瞬间成为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落得众叛亲离,人人唾弃的下场。
他也只能在这现阳宫,靠装疯卖傻,保全性命,再求东山再起之机会。
纵然心中知晓这是眼前太监故意整他,但魏阳也只能忍,再痛苦,再受不了,为了逃出去,他也只能忍下去。
这过程固然艰辛,痛苦,难熬,但他一旦暴露,那便是必死的下场。
魏阳脸上已插满银针,这景象连在场御医,太监都看的心惊胆战。
“咱家断定他是在装疯,继续扎,扎到他受不了,主动承认为止!”
掌事太监望着魏阳,嘴角露着阴险的冷笑。
魏阳此时已经疼痛到了极致,纵然他毅力远超常人,但此时也快坚持不住了。
强烈的不甘,也在心中涌起。
他忍受了十年,受尽无数折磨,痛苦,就盼着能出去,推翻魏临帝权,将自己所受这一切,全还给他。
也就是这个执念,支撑着他坚持到现在。
但他真的快承受不住了!
破旧的宫门突然被打开,一个身穿宽大,华丽凤袍,长相绝艳,身材高挑完美,身上透着浓烈高贵气质的女人,带着两个宫女,一队御林军,从外走进。
现阳宫中站着的太监,还有御医皆是满脸震惊,赶紧跪下,匍匐着身,战战兢兢喊道。
“拜见太和公主!”
魏阳听到太和公主四字,眼中露出强烈的异样神色,
虽然,他对这个曾经无比疼爱,呵护的皇妹,同样失望透顶。
曾经的他,对这个皇妹宠溺到极点,但十年间,她却未曾踏足现阳宫,未曾来见过他一面。
她此次来,或许是自己能出去了!
太和公主魏凰儿满脸冰冷,威严无比走进宫中,一股浓烈臭味扑面而来,她柳眉微皱,伸手微掩琼鼻。
随行宫女皆被这熏人的臭味,给呛的不行,强忍呕意,面露痛苦,难受之色。
跪在地上的掌事太监,脸上满是担心之色。
魏凰儿走过来,望着瘫坐在木椅上,被捆其手脚,穿着破烂,肮脏,湿透的白色长衣,脸上被插着银针,尽显憔悴,可怜之态的魏阳,她先是一愣,脸上随之露出怒色。
“谁让你们这般对待他的?”
地上跪着的太监,御医都极其惶恐,身体猛烈颤抖着,掌事太监语气紧张说道。
“回……回公主,魏阳感染疯病,精神不正常,奴才特找来御医替其医治。”
魏凰儿冷眸一转,望着他,语气冷若冰霜道。
“你们这般对他,也叫医治?你们简直狗胆包天,居然敢这般对待陛下的皇弟,我们大魏朝的十四皇子,大将军王!”
“来人!将这帮狗奴才拖下去,杖责!”
无论那些太监如何求情,依旧被披着重甲的御林军无情拖走。
魏凰儿眼神示意了下跪在地上的御医,他连忙上前取下魏阳脸上的所有银针。
她望着眼前这个曾经让自己无比仰慕,崇拜,并对她极其好,极其呵护的十四皇兄,心中很是难受。
但一想到魏阳所做之事,她脸色又变得冰冷,高贵,语气冰冷说道。
“母后有懿旨。”
“皇祖母七十大寿将至,她老人家极其思恋你,母后念你被关此十年,为满足皇祖母思念你之心,得陛下许可,允许你离开现阳宫,回宫中为皇祖母庆寿。”
“替十四皇子更衣!”
面露痴傻之态的魏阳,听到这番话,他眼中露出不被人察觉的喜色。
心中激动到了极致。
十年了。
他被关在此十年,被欺负,被折磨,忍辱负重,终于熬到能出去的这天了!
魏临。
还有曾经那些伤害我的人。
你们都给我等着,我魏阳绝对会让你们付出惨痛代价!
虽然守得云开见月明,魏阳心中无比激动,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暴露的时候,他更需要谨小慎微,继续装傻。
哐!
魏阳突然发疯,将宫女手中盛着华丽常服的玉盘全部打到地上,并疯狂踩踏地上的常服,惊慌大喊。
“你们都是恶人,坏人,你们想杀我,你们都想杀了我,我不要跟你们走!我要呆着这里,我不走!”
宫女皆惊到了,赶紧退后,不敢靠近这个疯态尽显的疯子。
“魏阳!”
魏凰儿面露愤怒之色,呵止道。
“本宫不管你是真疯假疯,你落得这般境地,完全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他人。”
“是你自甘堕落,通敌叛国,出卖亲人,出卖国民,你,辜负了我们所有人。”
“来人,押他上轿辇!”
魏阳被御林军架着,疯狂挣扎,痛哭大喊。
被推进轿辇,他脸上的疯态瞬间全无,端坐身体,眼神坚定锐利,表情威严冷厉。
隐忍十年,他终于被放出来了!
他的复仇计划,也能得以实施了!
车队行至到午隆门外。
一个庞大,浩浩荡荡,宛若长龙,充满肃杀之气的军队停在前方。
“今日太和公主奉旨接十四皇子魏阳回宫,为太皇太后庆寿,后方乃公主轿辇,前方之人,立刻觐见!”
一个太监声音,在外尖声响起。
最前方,一头身披白甲的高头大马上,坐着一个昂首挺立,身穿红色重甲,戴着头盔,长相绝美,身上透着浓烈煞气,威风无比的女将军。
军士朝两边退开,她下马,走到后方轿辇前,抱拳下跪,低头,不卑不亢喊道。
“征南大将军南宫悦,拜见太和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坐在轿辇中的魏阳,听到这个名字,他心猛地抽搐了下,一股浓烈的伤感之色从心中涌起。
南宫悦,曾是他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