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娘从了土匪,还生了孩子,名声一下子就败了,村里容不下她,走投无路的宁宁娘就上吊了,宁宁这孩子命苦啊,那么小,爹死了,娘又没了,屯子里面打算找人把她赶出去。”
听到赵有德欲言又止的样子,张铁军瞬间明白了。
“那个人就是你对吗?”
“嗯,那时候有规定,不能弃养孩子。”赵有德道:“不过如果孩子在大山里面没了,谁也不会知道的。”
“所以你就救下了她?”
“大人的错和孩子有什么关系?”赵有德一脸不满道:“那时候我刚收到部队上的来信,我儿子和我儿媳妇在解放前期被反动派杀害了,是宁宁给了我希望,我还记得在我放手的时候,宁宁喊了我一声爷爷,说我也要不要她吗?”
说着说着赵有德脸上留下了两行清泪;“那么乖的孩子,我怎么会不要呢?我立马将她领了回来,村里不容我,我就搬出来,离着他们远远的。”
“她后来知道这些事情了吗?”张铁军询问道。
“哪能不知道,有一天她看到了那张老照片,就用手指着照片说,这才是她的家。”赵有德欣慰道:“我不管别人怎么说,她是我孙女,一辈子都是我孙女。”
“老一辈人总说,关东山神鬼多,出马仙也多,那些窃取了天机的山精有了人性,看出来一个人心底的良善。”张铁军说道:“胡三太奶喜欢她,找了一个小辈来陪她。”
赵有德点点头:“你这话说得没错,小墩子隔三岔五就回来,但是从来不进家门,而且我第一次见它的时候才有几斤重,这才过了两年,现在差不多有个十几斤了。”
就在两人交谈的时候,赵宁宁那边也挥手送走了小墩子。
“爷爷,铁军大哥,你们两个聊什么呢?”
面对阳光灿烂的赵宁宁,张铁军岔开话题:“没什么,就是说明天去黑市走哪条道安全。”
“嗯,宁宁,你也早些休息。”赵有德拍了拍赵宁宁的肩膀道。
“知道了爷爷,小墩子给咱们送来一条鲫鱼,我去熬一些鱼汤,明天在路上喝。”
说着,赵宁宁便一蹦一跳地朝着屋里走去。
赵有德也准备离开,却被张铁军叫住:“赵爷,有件事情我还希望你能够帮我,我想知道在关东山如何能够找到狼群。”
随后张铁军便将有狼群袭击乔家铺子羊圈和自己这次上山的目的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我知道了,关东山上的狼群没有一百也不下五十,哪个狼群都有可能这么做,不过每个狼群都会有属于自己的活动领地,等你们回来,咱们一起去山上看看。”
有了赵有德的保障,张铁军放心了许多,虽然自己捕猎的业务能力没有太大问题,可是关东山太大,要是没有个老人领着,自己还真有可能出事。
天还没有亮,张铁军便和赵宁宁出发了,从赵家屯子到黑瞎子沟差不多需要多半天的脚程,最重要的是黑市只有在晚上的时候才会开,一来是为了躲避残存土匪的注意,二来也是为了出点事情好逃跑。
对于这种情况,公社也是默许的,山区不同于平原,深山老林往返一趟有的时候都需要依靠小火车和马车,交通不方便了,随之而来的还有很多事情。
黑瞎子沟原先是马帮的聚集地,那里四通八达,想要走,一般东西一拎便可以走。
当张铁军和赵宁宁赶到的时候,黑市已经开启了,背着狼皮的张铁军将帽檐压到最低,左看看右瞧瞧,该说不说,就像是平原地区的农村大集一样,买啥卖啥的都有。
没有了粮票的计划经济要求,市场却是容易活泛一些,不过随之而来的还有贫富差异化。
不过这些事情现在都不在张铁军的考虑范围之内,换一些种子粮食才是他现在最重要的想法。
在黑市之中溜达了一会儿,张铁军便发现了一个其貌不扬的酒糟鼻子老头,同别的摊位热热闹闹不一样,他的摊位面前可以说是格外安静,只有一块小破木板上写着几个大字“收皮子山货”。
张铁军停下脚步压低声音说道:“做不做生意。”
“我只收好东西,寻常东西你还是去别处看看吧。”白色雾气顺着酒糟鼻子老头嘴角慢慢上升,上好吉林老窖的酒香味随之散发。
“东西是好东西,就看你有没有这个实力了。”张铁军撤下背篓递了过去。
酒糟鼻子老头微微睁开眼,只是扫了一眼背篓里面的东西,立马精神了起来,眼睛突然瞪大,伸手在背篓里面一通摸索,紧接着说道:“这是你打的?看不出来啊,你年纪轻轻,倒是好生聊的,一整张皮子完好无损,可惜的是这是一头老狼,体态还可以,毛色却老了不少。”
“二十斤棒子面或者十五块钱。”张铁军也不搭茬,直接报出了价格。
酒糟鼻子老头先是一愣表情很是复杂:“你倒挺会做买卖,这不是一口卡脖子价吗?原来没见过你,新来的?”
“怎么样?收不收?不收的话,我现在就走。”张铁军说着就要去拿背篓。
“做做做,当然做。”酒糟鼻子老头笑呵呵道:“能够把皮子收拾得这么好,就单纯这一项就比大多数人强,十五块钱成交。”
张铁军挥挥手示意给钱,酒糟鼻子老头在立马交钱的一瞬间将钱收了回来:“咱们先说好,以后你要是卖皮子,先上我这里来看看,要都是这个货色,你有多少我收多少。”
接过十五块钱的张铁军对于这笔交易还算满意,他刚看了几处买卖农具的,这些钱够买一个锄头,一个铁锨还有不少红薯种子的。
“怎么你不卖?”张铁军看了看站在自己旁的赵宁宁问道。
“我不知道,爷爷让我过来找一个姓韩的,说这个参给他就行。”
“你爷爷?难不成你是老赵头的大孙女?”酒糟鼻子老头听到这话也是猛地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