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桌上的水杯摔落在地,刺耳的声音顿时充满了整个房间。
少年痛苦的蹲缩在沙发,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脑袋。
“好吵,好吵”…
“小白…”
温柔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原本吵闹的“人声”瞬间从他脑海消散。
顿时小白面露轻松,起身望着面前美貌的女子,心里十分感动的说道:“谢谢你”。
“傻瓜,我好心疼你”。那女子面露怜悯的看着小白,伸出雪白的双手轻抚着他的脸颊。
小白有些激动,连忙从兜里拿出一个盒子递到她的面前,高兴的说道:“上次逛街时,你曾说过你好喜欢这一款穿戴甲,我给买回来了”。
“我要你给我戴”。女人调皮的朝着小白说道。
“好,好,我给你戴”。
小白强忍内心欢喜,小心翼翼拖起她的手,十分专注的修剪着指甲。
“你认真的样子好帅”。
闻言,他有些羞涩的笑了笑。
微弱的路灯照进昏暗的房间,一片狼藉的客厅里少年以单膝跪地的姿态给自己修剪着指甲,嘴里还在不断的自言自语着,在昏暗中这一幕显的格外瘆人。
“啪”。室内的灯被人打开,暖色的灯光照亮了整个客厅,而小白因为被打扰到而有些不悦。
“小,小白,我回来了…”母亲有些恐慌的看着小白,手上拎着刚买的菜也因为眼前的一幕而吓的掉落在地。
见到来人,小白先前的那一点不悦也烟消云散,取而代之到是那止不住的开心。
“妈,我给你介绍一下,她是”……
这是他才注意到,先前还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
小白有些慌忙的起身,四处张望着,只见女人已经站在了他的房间门口,面露微笑的着朝着他挥了挥手,随后径直的走了进去。
“妈,你等一下,她可能有点害羞呢”。小白大步朝着房间走去,丝毫没有注意到母亲那悲痛的神情。
“小白,你该吃药了…”
母亲的声音他充耳未闻,自顾自的走到房间门口抓住锁芯一把将门推开。
室外的风将窗帘带起老高,房间内除去家具之外并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原本一脸喜悦的他见状顿时犹如浇了一盆水般。
“我确实,该吃药了”。
小白原本是一名大二的学生。父亲在其很小的时候因为他种种怪异行为便认为他是一个有问题的儿童
一次外出务工后再也没有回来过。此后他能依靠的也只有他的妈妈。
小白母亲独自一人一边打工一边勉强将他拉扯长大,长年缺乏关爱导致他的性格变得十分孤僻。总是一人独来独往,初高中时也因为性格原因被长期霸凌,虽然在大学里好了很多,但曾经那些经历给心里带来的创伤始终无法抹去。
后来,母亲发现他有自残的行为,意识到了严重性,便带着他去看了医生,结果诊断为“重度抑郁”。医生建议休学治疗。
这一晃,休学便有了半年之久,只是他的病情始终不见好转,看着日渐憔悴的母亲,小白的内心也是十分自责。
也努力一直想要摆脱抑郁的阴霾,却仿佛深陷泥沼,每一次挣扎都倍感无力。
次日
医院内,母亲站在小白的身旁,对着医生诉说着先昨日在家看到的情况。
听完母亲描述,医生才开始了进一步的诊断。
“小白,你还记不记得,距离我们上一次谈话有多久了呢?
“小白”?
“你理一下阿姨好吗”?
“三天,零四个小时。二十七分四十八秒”。
“你对时间的概念真的令人感到惊叹呀”。
“我们小白,最近有喜欢的人了吗,你指甲上的穿戴甲真好看呢”。
“小白,能告诉阿姨,最近身边有没有发生一些有趣的事情呀,或者是一些有趣的想法呢”?
“小白,你跟阿姨说说话好不好”?
“在,想爱”
医生听见回答,也是笑了笑,为了带起他的情绪便打趣的说道:“是在想,男女之间那种羞羞的爱吗?”
“在幻想,被爱”。
闻言,医生顿时止住笑意,取而代之的是极为严肃的神情。这一刻就连医生都有些有不知所措。
半响,医生才再次开口说道:“小白,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很糟糕,但是阿姨还是想请你集中一下精神,跟阿姨好好聊聊,把你所想的,甚至于你所“见”的都跟阿姨说说好吗,这对你的病情十分重要”。
小白的印象中,和医生见面到现在,给他的印象一直都是温柔的,和善的,对他充满耐心。每次交谈,医生都会专注地倾听他的心声。从未见过她有过如此严肃的神情。
他此时也是意识到了什么,朝着医生重重的点了点头。
“你幻想中的她,跟你恋爱关系吗?”
“嗯”。
“你跟阿姨描述一下她好不好”?
小白深吸了一口气,眼睛看着医生旁的一株植物,脑海里开始浮现出她的样子
“她很漂亮,跟她在一起时仿佛整个世界就像被净化了一般”。
“你有在现实里看见过她吗”?
“我们牵过对方的手”。
“小白,你知道的,她是虚假的对吗,她是你幻想出来的”。
医生的话犹如利刃直插他的心脏,浑身开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医生也反应到了自己的语言有些过激,也是急忙想要出言安抚。
“我,我知道”。小白的余光注意到了一旁忧心忡忡的母亲,于是强忍着身体不适挤出这一句话来。
“最后,请你告诉阿姨,你们见过几次面”?
“三次”。
医生将小白的病情记录完毕,先开了一副药单,又做了一系列的检查完成后,让小白躺诊室的床上休息
“小白妈妈,麻烦跟我出来一下”。
“医生,我儿子他怎么样了?会好吗”
刚走出诊断室,小白母亲就对着医生急忙追问。
“您孩子根据目前的诊断来看,很严重”。
“他的抑郁症本就不容乐观,从现在的诊断结果来看他还患上了,“精神分裂症”。
其实母亲早就隐隐猜到了些,但心里还是抱着一丝的期望,直到医生亲口说出后,她在认命般瘫软的靠在墙上,脸上满是绝望。
“怎,怎么会这样”。
医生见到她的样子,也是有些于心不忍,但还是用着很平淡的语气继续说道:“,在医学上这种症状称为“重度情感投射性幻想依存障碍”这在精神医学界来说几乎就是无解的癌症”。
“在他的世界里,这个伴侣能够理解他的每一个想法,包容他的所有缺点,这个幻想的人对小白来说是极其完美的,填补了他生活里缺失的情感”。
“这种情况与平常的精神分裂症不同。如果强行将这个幻想的人从他的精神世界里抹除,本就情感脆弱的小白会因为承受不住失去“她”的痛苦而最终导致精神彻底崩溃,甚至死亡。因为这个幻想的伴侣已经成为了他精神世界的重要支柱,是他在孤独与痛苦中唯一的寄托”。
“若是放任不管,那么长期以往,他会分不清幻境与现实,最终彻底演变成一个分不清自我的精神病患者”。
“我的孩子,真的就无药可救了吗”?母亲听到这里早已哭成泪人,但她怀揣着唯一点希望,带着哭腔的朝着医生问道。
“按照逻辑来说,可以在现实生活里找一个同样完美的人来平替那个幻想的人,只是,这个世界,是不可能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悲痛的情绪几乎使得这位母亲快要窒息,她无法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无故承受这些苦难。
医生同情的上前一步,拍了拍小白母亲的肩膀出言安慰道:“我在省医有一名同学,他在精神领域研究多年,对治疗精神病患者有着丰富的经验,他哪里被彻底治愈的患者也不在少数,在国际上也颇有盛誉。
说着,医生掏出一张卡片递到小白母亲的手里,继续说道:“这是他的名片,上面有他的联系方式,等你那天有时间,带着小白去省医去找他,我会提前把你们的情况与他说明。”
小白母亲手里拿着医生递过来的名片,将其双手捂在胸口,心中将名片上的这人当成了自己最后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