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一天的李辰,这会儿又困又累,好在让全家吃上肉。
十几斤肉,够吃十多天了。
下一步就该赚钱买米。
葛粉只能充饥。
只有一日三餐有保障,才有精力干别的。
棉布只是小意思,他还会造提花机,织出更美价格更高的锦缎。
村长一走,他冲着面无血色的老三道:
“我先睡了,你白天睡觉,晚上接替你二嫂织布。”说着转身,弯腰进了堂屋。
脱掉身上的衣服,结实的身上,只留着大裤衩子,倒头就睡。
冯雪卿抱着哄睡着的孩子,进屋看到床上呼呼大睡的李辰,眼眶微红。
她把孩子放在小床,拿起挂在绳子上的衣服。
拿着走出去,趁着月色,把衣服洗了,晾在院子的竹竿上。
又看了眼老三织的怎么样,这才摸黑上床休息。
李辰在大景的第一晚,睡得贼沉。
要不是老三使劲儿摇他,他可能要睡到日上三竿。
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不是自己摆满手工图纸的豪华卧室,而是低矮破旧的土屋。
神情有些恍惚。
见他醒来,老三惊喜的叫道:“二哥,你快看!”
捧着一匹布,放在李辰的面前。
李辰这才回过神来,定睛细看,颜色很纯,手感不错,是匹好布!
把它卖了赚钱。
他翻身下床,发现昨天穿的衣服没了,就从晾衣绳上随便拿了套,往身上一套。
“二哥,你要干嘛?”老三瞧他火急火燎,疑惑地问。
“给这匹布,找个好的买家。”
“啊,不是交税吗?”
“是交税!”李辰麻利的穿鞋,“但,我们不能真的拿出两匹布,那样织布机的秘密就保不住了。”
宁愿被嘲讽几句,也不能暴露秘密。
将来的事,将来再说,眼下靠它赚第一桶金。
老三没听懂:“昨晚上,村长说过我们家有织布机。”
“那是试探你们的话,得亏你们接话利索,不然他就起疑了。”
李辰从老三手里拿过棉布,一拍他肩膀,“他打心眼里不认为我能弄台织布机,但又不放心,跑来打探情报。”
抱着布,弯腰走出卧房。
他们的对话,冯雪卿早就听到了。
对李辰道:“你放心去办事,我和奶奶会注意的。”
手里的活儿,没有停下来。
李辰笑着冲她点点头,有个聪明又勤劳的媳妇就是省心。
出屋,奶奶端来草木灰和清水。
这个时代有牙刷,用青盐当牙膏。
不是他这种人家用得起的。
李辰把棉布用块破布包好,放在背篓里。
背上后,用草木灰刷牙,清水漱口,匆忙的离开。
他去找个人,晚一步就来不及了。
走了几分钟,就看一个清瘦的身影,也背着背篓,明显是刚出门。
李辰长吁一口气,撵上去,佯装偶然相遇:“这不是刘三哥吗?”
刘三回头,“辰哥儿,吃了没?”
“吃了。”
这是过去农村常见的打招呼方式。
两个人在山路上走。
“三哥,这是去干活?”
“是,沈财主的屋顶还没弄完。”
刘三是瓦匠。
瓦匠,顾名思义是给大户人家铺设砖瓦的匠人。
这在过去挺赚钱。
“昨天的事,我得谢谢你。”刘三叹着气,“自从你哥借给我印子钱,隔三差五的上门。我又……唉!”
李辰一听,知道刘三心里还有气,便道:“小事一桩。我哥太过分了,刚到上里长就不知道自个儿姓什么。”
“就是。”
“我也被欺负的够呛,都分了家,还骑在我头上。”
他的恼怒,立刻引起了刘三的共鸣。
气得哼了一声。
见火候差不多,李辰顺势道:“我想到个好办法出气,而且不用三哥出面,三哥要不要听听。”
刘三胆子小,还有点滑头。
让他露面做担风险的事,肯定是不愿意的。
“你说说看。”刘三顿时来了兴趣。
李辰在他耳边说了。
刘三激动起来,“这个法子好,让他也出出血。”
“不过,我现在手头很紧,想把媳妇织的布卖了,赚点钱买米。”
“你家不是缺两匹布交税吗?”
“你忘了,我可以折色。”
折色,就是用银两代替实物。
朝廷为了征够布匹,也有要求,只能对半折色。
也就是说,如果交五匹布,只需拿出三匹布加相当于两匹布的银子。
这是朝廷的德政,不过才推行几年。
“我带你去沈财主家,他正愁缺布交差。”
“他家还缺布?”
根据原主的记忆,财主沈一平在地方上,颇有家产。
“嗐,不知道为什么,他都急坏了。”
这就是,李辰一大早不吃饭都要找到刘三的原因。
刘三是瓦匠,长期和大户人家往来,知道各家的情况。
这年头想赚钱,当然是从大户人家身上打主意。
……
“布留下。”沈一平的婆娘看完布,吩咐丫鬟,“给他拿银子。”
丫鬟捧来一百文制钱。
“我不卖。”
李辰直接收回自己的东西,“三哥跟我说,沈财主家心善,不欺负咱穷人,我才跟着他来的。”
一匹棉布的市价,一百五十文!
沈家婆娘心里骂了句“刁民”,没好气道:“你的布质量不算好,况且现在到处是棉布。”
“当下都顾着交税,棉布是有价无市。”李辰不上钩。
不管你是多有钱的人家,都逃不了丝绢税。
所以,整个镇子的棉布供不应求。
除非你想挨朝廷的刀!
刘三赶紧敲边鼓:“沈夫人,我兄弟是直肠子,您别生气。”
接着,故意数落李辰几句。
再话锋一转,对沈家婆娘道:“话又说回来,我兄弟话糙理不糙。这市面上,还就缺棉布。”
沈家婆娘猜出是刘三在搞鬼,但想着自己的确要交差,便道:
“一百五十文,再多没有!”
刘三觉得按市价卖已经不错啦,转头看向李辰。
李辰嘴角抽搐几下,刘三真是被驯化,按市价就算不错?
他转头就走。
刚出大堂,被刘三一把拉住,“你干嘛?”边说边挤眉弄眼。
这价格不错啦,兄弟你别不识抬举。
李辰华丽丽的无视,朗声道:“财主身上拔一根毛,比我的腰还粗。这么有钱,还欺负我这个穷人。”
“谁欺负你了?”沈夫人起身,有些恼怒。
“以沈财主的财力,交不完棉布,可以交折色。”
李辰笑着说道:“可是,折色最多对半,不能超过实物,否则就要挨朝廷的一刀。
我想,与其被上面借机敲诈,不如花点钱,买我的布。”
“刁民!”沈家婆娘骂了一句。
想着收一匹算一匹,一咬牙,开了个令她心疼的价格。
“三百文!”
李辰还要走。
“四百文。”
李辰眼睛都不眨一下。
沈夫人一狠心,让丫鬟拿出六百文制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