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夫敲响子时梆子时，许仙正被五花大绑在槐树上。

"这就是你说的'万全之策'？"他对着脑内咆哮。月光下，八条红绳将他捆成端午粽，周身贴满"急急如律令"的黄符。

林寒的声音透着心虚："原著里白素贞可是千年蛇妖，万一见面就把你吞了..."

话音未落，满院昙花骤然绽放。许仙看着自己呼出的白气凝成冰晶，屋檐下的蛛网瞬间挂满霜花。芦花鸡从鸡窝探出头，又默默把稻草盖回头顶。

"来了！"林寒突然切断脑内通话。

素白罗裙拂过青砖，许仙听见环佩叮咚。他拼命扭头，却只瞥见一抹流云般的袖角。幽香袭来的刹那，喉间抵上冰凉指尖。

"说，"清冷女声带着妖异的回响，"你如何知晓本座今夜出关？"

许仙的喉结在对方指下滑动："小生...小生夜观天象..."

"撒谎。"指甲暴涨三寸，"你身上有昆仑镜的..."

突然有手机铃声在颅内炸响。白素贞猛地缩手，惊疑不定地望着许仙头顶浮现的虚影——林寒正举着全息投影般的山寨机，外放《爱情买卖》高潮部分。

"惊不惊喜？"林寒的幻象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白娘娘，二十年后流行这个。"

白素贞甩出水袖击碎幻象，许仙趁机咬破舌尖。血珠溅上红绳的瞬间，整棵槐树亮起星图——正是林寒偷改的二十八宿困妖阵。

"你们找死！"白衣翻涌如浪，青丝暴涨成瀑。许仙看着发梢间闪烁的鳞光，突然脱口而出："青城山下雨初晴..."

暴走的妖气骤然凝滞。白素贞瞳孔缩成竖线，腕间白玉镯"咔"地裂开细纹："你...你怎么会知道这首诗？"

许仙自己也愣住了。那些字句仿佛从灵魂深处渗出，混着雨打芭蕉的幻听："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白素贞踉跄后退，撞翻晒药架。紫苏叶纷飞如蝶，落在她发间像褪色的簪花。许仙心脏突然绞痛，恍惚看见自己身着青衫，在某个雨夜为白衣女子簪上新采的芍药。

"官人..."白素贞无意识呢喃，眼中猩红渐褪。

林寒突然夺过身体控制权："快！用犀角香囊照她眉心！"

许仙挣扎着甩出香囊。青光笼罩的刹那，白素贞额间浮现破碎的莲花印，无数黑色锁链从虚空刺入她琵琶骨。

"是噬魂咒！"芦花鸡从草堆里炸毛，"有人篡改了她的记忆！"

白素贞突然抱头尖叫，蛇尾扫平半堵院墙。许仙在砖石雨中嘶吼："你对我娘子做了什么！"

"现在还不是你娘子！"林寒和芦花鸡异口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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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天，许仙蹲在废墟里拼药柜抽屉。

"所以她是被篡改记忆才来杀我？"他捡起半块雄黄，"那我念的诗..."

"是你前世写给她的定情信。"林寒调出脑内投影，"看这段——"

水墨画卷徐徐展开：峨冠博带的男子在青城山脚拾起受伤白蛇，衣袖翻飞间落下题诗纸笺。画面突然扭曲，显出黑衣人将咒符拍入白蛇天灵盖的片段。

许仙捏碎瓷瓶："是法海？"

"准确说是他师父灵祐禅师。"芦花鸡踱步到月光下，"二十年前佛道之争，秃驴们怕蛇妖与紫微星君结合..."

院外传来急促脚步声。许仙慌忙把鸡塞进灶膛，转头撞上李公甫惊悚的脸："汉文！你家遭雷劈了？"

"我在...在研究火药。"许仙抓起焦黑砖块，"姐夫你看，这是最新型爆竹..."

脑内突然响起《难忘今宵》伴奏，林寒即兴改编："告别今宵，告别今宵，谁家娘子在拆房～"

许仙一脚踩空摔进瓦砾堆。李公甫望着疑似癫狂的妻弟，默默在胸前画了个十字——虽然这个动作要七百年后才传入中国。

待众人散去，许仙从怀中摸出带血玉镯碎片。这是白素贞消失前留下的，此刻正泛着温热荧光。

"触碰碎片会读取记忆。"林寒提醒，"但你可能看到..."

许仙已将碎片贴上额头。

暴雨倾盆的幻境里，他看见自己身着袈裟手持禅杖，对面白衣女子七窍流血："许汉文！你负我！"

"那是你前世的前世。"林寒叹息，"紫微星君历劫失败堕入佛门，就是法海的师父..."

许仙突然呕吐不止，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晨曦刺破云层时，他蜷缩在废墟里沙哑道："所以这轮回里，伤她最深的始终是我？"

芦花鸡从灰烬中钻出，抖落一身星辉："现在你有机会改写结局——比如先把屋顶修好？"

许仙举起最后半根房梁，突然发现朝阳中有银光闪烁。当他眯眼看去时，整个杭州城的晨露正逆流升空，凝结成巨大的太极图。

"乾坤倒转，阴阳逆行。"林寒声音发紧，"有人启动了周天星斗大阵..."

临安城钟鼓齐鸣。许仙怀中的犀角香囊突然飞向太极图中心，在空中映出雷峰塔地宫的全息投影——青铜棺椁正在缓缓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