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溟攥着血灵参冲下山时，东方的天空泛着诡异的暗红色。

青石镇方向腾起的浓烟像一条黑龙盘踞在天际，空气中飘来焦糊的肉味。当他翻过最后一道山梁，看到镇口的百年槐树已被拦腰斩断，树干上钉着七具无头尸体——都穿着萧家护卫的灰麻短打。

残玉在怀中突然发烫。

萧溟伏低身子钻进镇西狗洞，腐臭的泥浆没过脚踝。当他摸到萧家宅院的后墙时，指尖触到某种温热的黏液——青砖缝隙里渗出黑红色的血，已经凝结成胶状。

"轰！"

前院传来梁柱倒塌的巨响。萧溟贴着墙根挪到月洞门边，看到五个黑衣人正在焚烧尸体。他们袖口的鬼面图腾泛着磷光，为首之人手持罗盘，指针正对着自己藏身的方向。

"萧家余孽果然会回来。"沙哑的嗓音像是砂纸摩擦铁器。

黑衣人抬手虚抓，萧溟感觉咽喉被无形之力扼住，整个人被凌空提起。淬体境五重的力量在这股威压下如同儿戏，他听到自己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喀嚓！"

怀中残玉突然爆发出刺目血光。黑衣人袖口的鬼面图腾发出凄厉尖啸，罗盘"砰"地炸成碎片。萧溟重重摔在瓦砾堆里，趁机将血灵参塞进嘴中嚼碎。

狂暴的药力在经脉中横冲直撞。

萧溟眼耳口鼻渗出鲜血，皮肤表面浮现出冰蓝色脉络——这是玄阴灵体即将失控的征兆。黑衣人首领惊疑不定地后退半步："居然是双生咒体？"

七道幽绿锁链从不同方位袭来。

萧溟本能地翻滚躲避，锁链擦过左肩的瞬间，残玉突然产生恐怖的吸力。那些由咒力凝聚的锁链竟被生生扯出黑衣人掌心，化作绿色流光没入玉中。

"啊！！"

惨叫声中，五名黑衣人像被抽干水分的尸体般迅速干瘪。萧溟感觉丹田处腾起灼热的洪流，淬体境六重的屏障应声而破。他撞破院墙狂奔时，身后传来房屋坍塌的轰鸣。

在镇东破庙找到雨柔时，少女正蜷缩在神像后发抖。她怀中的残玉结成血色琥珀，将玄阴灵体的寒气牢牢锁住。萧溟注意到妹妹发梢凝结的冰晶——距离月圆之夜只剩三日了。

"哥，你的眼睛……"雨柔突然惊恐地后退。

萧溟在水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瞳孔变成暗金色的竖瞳，眼角蔓延出蛛网状的血纹。残玉传来阵阵清凉，异象缓缓消退，但丹田处多了一团旋转的混沌气旋。

七日后，天剑阁试炼场。

萧溟背着用粗布包裹的玄铁重剑，仰头望着直插云霄的白玉阶。三千级台阶隐没在云海中，每级台阶都刻着剑形符文，凛冽的剑气隔着百丈距离就刺得皮肤生疼。

"下一位！"

执事赵无延的声音带着化神境的威压。排在萧溟前面的华服少年刚踏上台阶，就被剑气掀翻下来，锦袍下摆碎成布条。

"淬体境七重，不合格！"

赵无延屈指弹出一道剑芒，在少年额头留下血痕。萧溟握紧重剑剑柄，掌心渗出冷汗——他昨夜才突破淬体境七重，而最低入门外门标准是淬体境九重。

"姓名？"

"萧溟。"

赵无延突然眯起眼睛。测灵玉碑亮起的瞬间，碑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一抹幽绿咒纹在萧溟眉心一闪而逝。

"噬寿咒？"执事的声音陡然变冷，"天剑阁不收将死之人。"

萧溟直接冲向剑鸣阶。

第一步踏上台阶的瞬间，狂暴的剑气顺着足底涌入经脉。他闷哼一声，玄铁重剑狠狠插入台阶，剑身亮起暗红色的纹路——这是昨夜用妖兽血淬炼出的血纹。

三百级时，台阶上的剑符开始游动。

一道虚幻剑影直刺眉心，萧溟旋身用重剑格挡，金铁交鸣声震得耳膜出血。剑影破碎的刹那，残玉突然将逸散的剑气吞噬，反哺出精纯的灵力。

六百级台阶，剑气化作实质的狼群。

萧溟的粗布衣被撕成碎片，露出布满血痕的脊背。当一头雷狼咬住他左臂时，混沌气旋突然逆转，雷狼哀嚎着化为精纯的雷霆之力，在他掌心凝聚成跳动的电光。

"淬体境八重！"台下传来惊呼。

萧溟抹去嘴角血迹，重剑挥出半月形弧光。剑气狼群被拦腰斩断的瞬间，他踏着狼尸跃上八百级台阶，浑身毛孔都在渗血。

一千五百级，台阶变成通透的水晶。

萧溟的倒影在晶面上扭曲成恶鬼模样，无数心魔幻象涌入脑海：父亲被咒纹吞噬的惨状、雨柔冻结在玄冰中的身影、还有那个神秘女子冰冷的眼眸……

重剑突然发出悲鸣。

剑柄处的血纹寸寸崩裂，萧溟双膝重重跪地。就在他即将被心魔吞噬时，一缕酒气混着刀意刺入灵台："小子，剑是直的，心也得是直的！"

混沌气旋疯狂旋转，将心魔幻象尽数碾碎。

萧溟暴喝一声，重剑带着开山之势劈碎水晶台阶。两千级时，他浑身骨骼已经断裂十七处，但残玉涌出的生机不断修复着伤口。

当踏上第两千九百九十九级时，整座剑鸣阶开始震颤。

云海中传来清越的剑鸣，九道百丈长的青色剑影从天而降。赵无延脸色剧变："九劫剑意？这不可能！"

终幕剑骨初成

萧溟的皮肤开始龟裂，露出淡金色的骨骼。

第一道剑影穿透胸膛时，混沌气旋突然化作旋涡，将剑意尽数吞噬。他听到体内传来琉璃破碎的脆响，淬体境九重的桎梏轰然崩塌。

"咚！"

当脚掌踏上第三千级玉阶时，重剑寸寸碎裂。萧溟浑身浴血地站在云海之巅，看到自己掌心浮现出剑形道纹——这是剑骨初成的标志。

台下阴影中，抱刀而立的秦无涯勾起嘴角："有点意思。"

而在更高处的观云台上，洛清璃轻抚冰凰羽衣的流苏，眸中星河倒转："混沌劫体加上先天剑骨……师兄，你当年没做到的，或许他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