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缝深处涌出的硫磺气息灼烧着喉管,萧九歌在坠落中抓住岩壁藤蔓。掌心传国玺纹样触到湿滑青苔,竟催生出血色根须扎入石壁。待他稳住身形,发现置身于天然溶洞改造成的甬道——两侧石壁布满青铜齿轮,齿缝间卡着风干的断指。
"这才是真正的璇玑城入口。"阿依黛的声音自头顶传来,银铃索在幽暗中泛着磷光,"三百年前公输班为拒秦军,在此处..."话音未落,甬道尽头突然亮起两盏血灯笼,地面震颤如万马奔腾。
萧九歌贴着石壁挪动,靴底粘起张泛黄的皮纸。就着银铃磷光辨认,竟是后周禁军的调令文书,日期赫然是显德三年——世宗御驾亲征契丹的前夜!文书背面用朱砂画着怪异图腾,与阿依黛心口胎记如出一辙。
"小心!"少女突然扑倒萧九歌。腥风掠过发梢,方才立足处已被巨爪踏碎。抬头望去,十丈高的青铜夔牛昂首而立,独目是用整块陨铁雕琢的浑天仪,牛角缠绕着刻满符咒的铁链。
夔牛腹腔传出齿轮转动的梵音,牛角铁链突然暴长。萧九歌怀中的七星匣残片剧烈震颤,传国玺纹样渗出金液,在空中凝成柴荣虚影:"逆子!当年若不是你带着天工谱出逃..."
"陛下错了。"阿依黛突然割破手腕,鲜血浸染的铁链绽放红莲,"真正带走天工谱的,是您最宠爱的淑妃娘娘!"夔牛独目射出血光,映出二十年前深宫场景——华服女子将襁褓递给公孙衍,襁褓内赫然是两枚北斗胎记的婴孩!
萧九歌头痛欲裂,记忆中浮现从未见过的画面:另一个与自己容貌相同的少年被钉在青铜祭台,慕容老魔正用陨铁锥刺入其心口胎记。祭台篆文亮起的瞬间,汴京皇城司地牢三百死囚同时爆体而亡。
"你们柴氏皇族,本就是最好的机关燃料。"阿依黛扯开衣襟,紫红胎记下可见齿轮轮廓,"当年七个皇子,五个成了汴京地宫的永动炉,剩下两个..."她突然挥刀斩断银铃索,"就是你我这对药人!"
夔牛发出震天咆哮,独目浑天仪开始逆向旋转。萧九歌手腕突然不受控制地结印,地面浮现覆盖整个溶洞的机关阵图——这正是《鲁班遗册》缺失的最后一页"活体机关术"!无数青铜触须破土而出,将夔牛拽入地底。
地动山摇间,溶洞穹顶剥落,露出镶嵌其中的青铜巨门。门上二十八星宿孔洞流淌着水银,门楣刻着"以匠骨为楔,以皇血为钥"。阿依黛突然将匕首刺入萧九歌后心,沾血的刀尖精准点中"紫微"星位。
"放心,药人是不会轻易死的。"她转动匕首,鲜血顺着星宿纹路蜿蜒,"当年淑妃娘娘用双生子施行偷天换日,今日该让一切归位了..."青铜门发出龙吟般的轰鸣,门缝中泄出的金光里,可见无数悬空的青铜棺椁。
萧九歌在剧痛中看清门内景象:最大的青铜棺透明如琉璃,棺中女子身着后周皇后冠服,手中捧着的玉玺缺角处,正与七星匣残片形状吻合!更骇人的是,女子面容竟与阿依黛有七分相似。
"我该称您皇兄,还是药人傀儡?"阿依黛指尖抚过棺中女子面庞,"当年淑妃娘娘为保柴氏血脉,将天工谱一分为二——机关篇化作七星匣,药人篇刻在皇子骨髓..."
突然有利刃破空声自脑后袭来。赵元朗的钢枪穿透阿依黛右肩,枪头机关弹射出金丝网罩住青铜棺:"柴氏余孽果然都聚集在此!"他左臂机关裂开,露出里面刻着"显德四年制"的青铜齿轮。
萧九歌趁机挣脱束缚,掌心血迹抹过玉玺缺角。整座璇玑城突然活过来,无数青铜傀儡破棺而出,在空中组成北斗剑阵。赵元朗见状大笑:"当年陈桥兵变,太祖皇帝就是用这北斗血阵..."话音戛然而止,他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向心口——阿依黛的银铃索缠着半块玉玺,已穿透其胸膛。
"该谢赵大人送来最后一块碎片。"阿依黛将染血的玉玺按入棺中女子手中。天地倒转间,萧九歌看见青铜门轰然闭合,璇玑城核心亮起北斗状光芒,而自己正急速坠向光芒中心的青铜熔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