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上前去,脸上堆满和善,声音地缓缓说道:
“小姑娘,我真不是坏人,你别怕哈。”
吕元浪这温和的语调,让林婉心里那根紧绷的弦松了松,她犹犹豫豫地,一点点挪开了紧紧挡着脸的被子,露出一双满是惊恐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瞅着眼前这个陌生男人。
吕元浪顺势在床边轻轻坐下,身子微微前倾,眼睛注视着林婉,又开口问道:
“小姑娘,你今年多大了,叫什么名字呀?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这儿呢?”
一听这话,林婉那好不容易憋住的委屈“哗”地一下就决了堤,“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哭得那叫一个上气不接下气。
“……我叫林婉,今年刚满十九岁。我爹他……他得了重病,躺在床上起不来了。陈彪那坏蛋,之前信誓旦旦地跟我和我娘保证,说一定能救我爹,还说给爹治病得有个安静的地儿,就把我从家里硬生生地带到了这儿。可谁知道……谁知道他全是骗人的鬼话!”林婉抽抽搭搭地说着,说到伤心处,肩膀抖个不停。
“他不光没救我爹,还丧心病狂地把我囚禁在这儿,门都不让我出。每天……每天都要……”林婉咬着嘴唇,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后面的话像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吕元浪听得拳头捏得咯咯响,脸涨得通红,怒目圆睁,猛地一拍床边的桌子,大骂道:
“这王八蛋,简直就是畜生不如!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儿,老天爷都不会放过他!”
缓了缓神,吕元浪看着林婉,语气坚定地说:
“婉儿,你别怕了,陈彪已经被我收拾了,他再也不能祸害你了,你自由了。”
“真的吗?!”林婉瞪大了眼睛,眼里满是惊喜与不敢置信,“陈彪真的被你杀了?”她看着吕元浪的眼神里,瞬间充满了感激与震撼,就好像看到了从天而降的救星。
吕元浪重重地点了点头,又愤恨地拍了下桌子:
“那可不,自作孽,不可活!这种人渣,留着也是祸害,死有余辜!”
稍微平复了下情绪,吕元浪想起正事,赶忙问道:
“婉婉,你有没有见陈彪拿出来过几张地图?”
林婉皱着眉头,认真回想了半天,摇了摇头,带着哭腔说:
“地图?我真没见他拿过啥地图。我每天被他关在这儿,啥都不知道……”
“行,我知道了。”吕元浪站起身来,“你先把衣服穿好,等会儿我带你出去,咱不能一直在这儿待着。”
没一会儿,林婉就穿戴整齐,从里屋走了出来。吕元浪抬眼一瞧,不禁愣了一下,这姑娘虽说遭了这么多罪,可模样还是水灵灵的,眉眼如画,脸蛋儿粉嫩,一看就是个美人坯子。
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对林婉说道:
“咱们在这几个屋子里分头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地图,说不定陈彪藏哪儿了。”
“好。”林婉乖巧地点点头。
两人便各自忙活起来,把屋子里的角角落落翻了个遍,柜子、箱子、床铺底下,啥地儿都没放过,可找了半天,愣是啥也没找着。
过了一会儿,两人垂头丧气地在院子中央碰了头,两手空空,一脸无奈。
“大哥哥,刚才光顾着害怕,都忘了问,你叫什么呀?”林婉抬起头,看着吕元浪问道。
“我叫吕元浪。”吕元浪笑了笑,回答道。
“吕大哥,”林婉抿了抿嘴唇,犹豫了一下说,“这儿看样子是没啥地图了,不过……我知道陈彪常去的一个地儿,他说不定把地图放那儿了。”
“啥地儿?”吕元浪眼睛一亮,急切地问道。
“是个地下赌场,听陈彪闲聊的时候说,那的老板好像叫震哥。”林婉小声说道。
“我知道了。”吕元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吕大哥,”林婉眼眶又红了,声音带着一丝哀求,“我不知道这是哪儿,你能不能送我回家?我想回家看看我爹,不知道他现在身体咋样了……”
这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黑沉沉的夜幕像一块巨大的黑布,把整个世界都裹了起来。吕元浪心里明白,在这儿继续耗下去,地图肯定是找不着了。
“行,我送你回去。”吕元浪爽快地答应道。
说着,两人就出了门。林婉边走边告诉吕元浪她家的位置,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夜色中走着,走了老长时间,终于走到了林婉家门前。那是清雨镇浣溪街道上的一间破旧草房,屋顶的茅草稀稀拉拉的,墙壁也歪歪斜斜,看着随时都可能塌下来。
“浪哥哥,就是这儿。”林婉指了指草房,声音带着些颤抖。
“好,我在外面等你,你进去看看。”吕元浪拍了拍林婉的肩膀,给她打气。
“嗯……”林婉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推开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股浓烈刺鼻的尸臭味扑面而来,吕元浪站在门外都被熏得直皱眉。林婉捂着鼻子,壮着胆子往里走,可刚一进屋,就看到屋里的惨状,“扑通”一声瘫倒在地,大哭起来:
“爹,娘!……”那哭声撕心裂肺,回荡在寂静的夜里,听得吕元浪心里一阵发酸,眼眶也跟着红了。
他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屋里,只见一个中年妇女赤裸裸地躺在地上,眼睛瞪得大大的,空洞无神,脸上还凝固着惊恐的表情,十分瘆人。旁边,一个中年男人也直挺挺地躺着,身上全是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刀伤,鲜血早已在地上干涸,凝成暗红色的斑块。
吕元浪强忍着心里的悲痛,在一旁轻声安慰着林婉。等她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吕元浪轻轻扶起林婉,让她靠在墙边坐下,然后缓缓朝尸体走去。
“你先出去吧,这儿太晦气,我来收拾一下。”吕元浪转过头,看着林婉,眼神里满是心疼。
林婉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微弱地说:
“谢谢你,大哥哥。”
吕元浪找来几块破布,小心翼翼地把尸体遮盖起来,又简单清理了一下地上的血迹。忙完这一切,他才走出门来。
“婉婉,天太晚了,这事儿也急不得,等明天再把你父母下葬吧。”吕元浪看着林婉,轻声说道,“这儿你肯定住不了了,先跟我回家,别害怕,有我呢。”
林婉眼神空洞,机械地点点头,像个没了魂儿的木偶一样,跟在吕元浪身后。
他们朝着吕元浪家的方向走去。这会儿,去清雨村的最后一趟大巴车早就停运了,四周黑漆漆的,只有天上几点寒星闪烁,两人只能靠着月光,深一脚浅一脚地赶路。走了一个多小时,累得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才终于看到吕元浪家的房子。
吕元浪走上前去,抬手敲了敲门。不一会儿,云轩月听到声音,出来开门。她刚一打开门,就看见吕元浪身边站着个年轻姑娘,长得眉清目秀的,心里“咯噔”一下,一股无名火“噌”地就冒了上来,脸瞬间拉得老长。
“吕元浪,你个负心郎,这是谁?想赶我走是吧?”云轩月眼眶泛红,声音带着哭腔,还没等吕元浪开口解释,豆大的泪珠就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
“月月,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吕元浪赶忙上前一步,拉住云轩月的手,着急地解释道,“她叫林婉,父母都被恶人给害死了,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我看她太可怜了,实在不忍心,所以才把她带回家的。”
吕元浪这边话音刚落,林婉的眼泪也像断了线的珠子,从眼角簌簌滚落下来,她抽抽搭搭地开口解释:
“大姐姐,不是你想的那样,吕大哥是好人,他真的是出于好心,才把我带到家里来的。”
吕元浪见云轩月还是一脸怀疑,便把今天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跟她说了一遍,从上山打猎遇到陈彪,到怎么发现林婉被囚禁,又怎么杀了陈彪救了林婉,说得详详细细。说完,还把手里提着的林麝拿给云轩月看,补充道:“不信你问王铁亮,他能给我作证。”
云轩月听了吕元浪的解释,又看了看他手里的林麝,情绪这才平复了一些,吸了吸鼻子,小声说道:
“好吧,是我错怪你们了。”
“没事儿,只要你能相信我就行。”吕元浪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他把林麝放到库房里,转头对林婉说道:
“婉婉,你先去堂屋坐会儿,我去把家里那间空房收拾收拾,你今晚就住那儿。”
林婉点点头,跟着云轩月进了堂屋。云轩月看着林婉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也有些不忍,便拉着她的手,轻声安慰起来。
吕元浪手脚麻利,没一会儿就把空房收拾妥当了。他出来一看,见云轩月正准备进厨房,赶紧快走几步,上前拦住她:
“月儿,我来做饭,你去陪着婉婉就行,她刚知道父母的事儿,心里肯定不好受,你多安慰安慰她。”
云轩月看了看吕元浪,又瞅了瞅林婉,点了点头,从厨房退了出来。
吕元浪进了厨房,挽起袖子就忙活起来。他先蒸了几个又白又胖的馒头,又炒了一个香喷喷的肉菜,一个清爽可口的素菜,还精心炖了一大碗排骨,那香味直往人鼻子里钻。
“开饭了!”吕元浪端着菜,从厨房走出来,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云轩月和林婉闻声从里屋走了出来。三人围坐在桌前,云轩月怀里还抱着孩子。
林婉看着满桌丰盛的饭菜,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吃惊:
“大哥哥,这……这也太丰盛了。”
“快吃吧,好好补补身子,这一天折腾的,都累坏了。”吕元浪笑着给林婉夹了一筷子菜。
等三人吃得差不多了,云轩月站起身来,准备收拾碗筷。吕元浪眼疾手快,一把抢过碗筷,说道:
“你歇着,我来收拾,今天你也累了。”说着,就端着碗筷进了厨房。
林婉看着吕元浪和云轩月,眼里满是羡慕,对云轩月说道:
“大姐姐,我真羡慕你,吕大哥这么能干,还这么体贴,你太幸福了。”
云轩月被她说得脸“唰”的一下红了,像熟透的苹果,心里却甜滋滋的,满是幸福洋溢。
吕元浪洗刷完碗筷,又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排骨,朝着父母家走去。
重生回来都快两天了,这两天他一直忙着上山打猎,都没顾得上抽时间去看看爹娘。这会儿,趁着夜色,他想去尽尽孝心。
他来到父母家门前,抬手敲了敲门。不一会儿,娘过来开了门。她一眼就看到吕元浪手里端着的排骨汤,脸上满是错愕,心里纳闷:这孩子,平时都是自己往他家送吃的,今天这是咋了?咋还想着给自个儿送东西吃了?
两人进了屋,吕元浪笑着把排骨汤放在桌上,说道:
“娘,这排骨是我刚做的,您和爹趁热乎赶紧吃了吧。”
爹正坐在堂屋,闷头抽着旱烟,听到动静,抬起头来,一看是吕元浪,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怒容,张口就骂:
“你来干啥?又想跟我要钱?你个败家子,你瞅瞅你一天天干的都是啥事儿!哪有个正经样儿?你咋就不能跟你大哥大姐学学呢?成天就知道瞎晃悠,真是要把我气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