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着怒气回到华贵男子身边,他挤出笑脸道:“大人,解决了,那小娃娃说他不是乞丐,还塞了这个给老奴”
张公公拿出一张黄纸,李清平扫了一眼,字迹潦草至极。
“嗯,扔...”
话没说完,华贵男子突然顿住,然后夺过黄纸仔细看了起来。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
“好一个凌寒独自开!这是刚才那少年给你的?”
李清平语气激动,满眼赞赏。
“是的大人,那少..”
“快,快去把那少年给我找回来”
李清平打断张忠祥,语气欣喜,张忠祥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但还是赶紧去追人。
离去的陆燃边走边找布衣店,路上他不停的搓着膀子,手都快秃噜皮了。
总算让他寻到一家开门的,身子一闪进去店铺,他就置办起了棉衣被褥。
张公公一路小跑,最后走到街尽头也没找见陆燃,最后只得灰溜溜回去禀报。
布衣店里有现成的棉衣,所以买的很快,没一会儿陆燃就变成了一个臃肿的胖子,他手里还揣着一套,是给来福的。
两人约定好在朱雀大街碰面。
“不知道来福有没有卖出去那首诗”
陆燃在路上步子逐渐加快。
此时的冻的发抖的来福正在朱雀大街害羞的询问着。
本来陆燃交给他的任务是喊出来,五十两银子卖诗,他怕挨打,就只挑一些衣衫华贵的人去询问。
结果自然是没人买。
“公子,人间绝句,五十两一首,要不要?”
来福靠近一名蓝衣男子,后者饶有兴致地道:“多少?五十两,这诗是谁写的?国子监的大儒?还是翰林院的老师?’
来福有些窘迫的摇头:“都不是”
“不是你敢要五十两,滚蛋!”
蓝衣男子一脚踢开来福,然后淬了一口唾沫离去。
朱雀街上常有人捉刀代笔,宫里一些小有名气的人也会在此售卖自己的诗词书画,增加点额外收入,这也是陆燃为何要让来福来此的原因。
来福拍拍身上土尘起身,这是他挨的第五脚,不过没关系,他坚信,最多再挨十脚,诗句.....天就黑了!
陆燃赶到,发现来福身上好几个大脚印子,将棉衣递给他之后,他道:“怎么没吆喝啊?本少爷这么好的诗,没人来买?”
来福脸一红,小声解释道:“少爷,我不敢,我怕碰见识货的揍我”
陆燃:“???”
“来福,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能质疑你家少爷呢,诗呢,看我的!”
陆燃并没有怪来福,毕竟这家伙胆小,而且还是个文盲,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拿来诗句之后,他正准备吆喝呢,几名身披锦衣的男子就围了过来。
“王公子,就是这小子,大言不惭说他的诗值五十两!”
蓝衣男子指着来福,后者眼神闪躲,不敢直视。
陆燃见状挡在来福身前道:“这位兄台,指人多不礼貌啊,你们是来买诗的吗?”
“对,听说你这里有绝句,叫价五十两,我想看看”
王安一脸忧愁,想到过几日皇宫大宴,他要给他爹寻一首能让文武百官都惊讶的诗他就头疼,今天他在这朱雀街溜了一圈,都是一群半吊子,连个毛都没找到。
“可以看,但是得先拿钱”
陆燃对着衣着华丽的青年伸手,一脸正经。
“小子你他妈想钱想疯了吧!不让看就叫价五十两,翰林院的学子都不敢这么开价!”
“他们是什么东西,能跟我的比,实不相瞒,本少爷乃诗仙转世,今天这诗五十两买回去,只赚不亏!错过这个机会,你们绝对后悔”
陆燃一脸自信,蓝衫男子一脸鄙夷道:“小子,你脑子冻傻了吧,还诗仙转世?你可知道我大宁有多少文人墨客,瞧你小子那穷酸样,要饭的转世还差不多!”
蓝衫男子眼神轻蔑,陆燃嘴角一抽:“你懂个屁!一看就是文盲一个,爱买不买,不买耽别误我做生意”
将黄纸揣进兜里的陆燃很不爽,这些个驾鹰走犬的公子哥,怎么都这幅德行。
“小兄弟,我看你年纪也不大如果能先让我看看,五十两也不是不可以”
王安开口,他还是抱有一些希望的。
“王大哥,这小子绝对是个骗子!”
蓝衫男子插嘴。
“你才是骗子,你们全家都是骗子,五十两磨磨唧唧,一点也不爷们,本少爷不卖了”
陆燃也有脾气,直接扭头就走,就在这时,一辆马车停在众人身边。
“五十两,我要了”
车内传出声音,同时递出一张银票,陆燃闻声陡然回头,看见那熟悉的马车,他赶紧上前打招呼。
“没胡子的大爷,又是你啊,怎么样,那四两银子不亏吧?”
陆燃一脸笑意的接过银票,然后将黄纸递进车内。
听见这句问候的张忠祥差点没一头从车上栽下去,看着少年,他快气炸了,几乎是咬着牙才说出的这句:“不亏”
“我就说嘛,还是有人慧眼识珠滴”
“以后有诗,还可以去听雨楼卖给我,价钱好商量”
车内又传出声音,陆燃心头一动,这是碰上有钱人了啊!
“好嘞,下回还找老板!咱这诗绝对的童叟无欺!来福,咱们走”
陆燃瞥了一眼几个愣住的公子哥晃了晃手中银票,然后带着来福离开。
此时的来福还在震惊中,因为他怕对方打开黄纸,然后发现货不对板,把他们少爷和他的腿打断!
所以反应过来后,他拉着自己少爷赶紧跑。
马车离去,几位公子哥有些怜悯的看着马车摇头。
冤大头,真是冤大头。
车内华贵男子打开黄纸,发现不是诗句,而是半阙词。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李清平看着看着就不自觉地读了出来。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他这个天子能文能武,也是上过马背的皇帝,这首词虽然只有半阙,但却让感觉重新回到了战场一般,浑身热血都被调动!
张忠祥在外驾车,异常安静,虽然他不懂诗词,但是也能听出这首词意境极好。
“好词,当真是好词,回去把这份词眷抄下来,让翰林院和国子监的人都看看,整天跟朕喊文章天成,他们连个少年都不如”
张忠祥在外面偷笑,那些个文官在朝堂上叫的一个比一个凶,还骂他是无根之人!
一群狗娘养的读书人!
宁帝高兴过后,又觉得哪里不对,沉吟片刻后,他又道:“回去再派人去查查这小子是什么身份,如此有才华,又如此年轻,朕为何从未听说过此人?”
“陛下是担心...”
宁帝摇头:“暗中调查即可,或许是朕多虑了”
“老奴遵旨”
张忠祥架势马车离开朱雀大道,一路前往皇宫,心中也是感慨起来,又有人要平步青云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