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飞，冰霜绵延。

霜雪飘扬，天灰蒙一片，指甲盖大的雪片不断落下砸在地上。

苍茫画卷下，雪雁骋原行。

其划过天际，掠过傲雪寒梅枝头，飞过坚韧挺拔松柏，最后沿着雪山昂首冲天而起，消失在云层中，留下令人羡慕身姿。

云层上阳光明媚，与云层下截然相反，一只铃铛从天而降，声音清脆响亮，它迎接光辉照耀，一道道光芒映入其中，突如其来的强光让风易猛然惊醒。

“这，这是？”

他看着眼前景象有些疑惑，自己不是刚加班出来吗？怎么会在天上飞？而且挡风玻璃呢？

紧接着他便看到雪雁那洁白身躯从面前飞过，一股自由的气息扑面而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忽然天旋地转，他看到太阳在他脚下，太阳会倒立？很显然是他倒立了！

一阵天旋地转，剧烈头疼袭来，浩瀚如海的知识飞速涌入脑海，他闷哼一声，整个人失去意识。

“当啷”

铃铛似雪雁般十分灵活，在空中翻转、飘荡，响亮的声音由近而远，最后与另一片铃声融为一体。

宝塔山，津池郡最大山脉，许是同名，许是去过大城里的人想给自己脸上贴金，离元镇内也有一座山名为宝塔山，只是二者规模完全无法做比较，山脚下，两名素衣少年正在雪地中不断前行。

“嘎、嘎……”

“嘶~”

“这天真冷！”

“三哥，你听是不是雪雁声？”一名少年声音有些欣喜。

“景书，我们是出来寻牛的，不是来套雪雁的，而且不能去山上，一旦遇到白虫就麻烦了。”

宋景明提及白虫时身躯一颤，眸底闪过一丝忌惮。

听到白虫，宋景书面色一僵，幸幸一笑，哈出口冷气，忽然他神色一转，急忙道：“三哥你听，是不是铃铛声？”

宋景书伸手指向前方，不远处传出铃铛清脆而响亮的声音。

“还真是！”宋景明眼前一亮，看到宋景书所指方向抬起的脚僵在半空中。

“景书，下雪天是白虫活动的时候，我们要不等雪停……”宋景明有些迟疑。

宋景书听着愈发响亮的声音，深吸一口气道：“三哥，白虫固然危险，可那是咱家一半的牛啊，如果都被那白虫吃了，那我们这日子还怎么过，家中虽然条件尚可，但如此损失难以承受。”

宋景明一时有些挣扎，他行事素来稳重，不想冒险，尤其是冒着大雪进入有白虫存在的大山。

“景书，你说的我明白，可一旦我们两个有什么闪失，那家中好光景怕是不长远。”相较于那五头牛，他心中更在乎的是自己兄弟二人的安慰。

“三哥，有时候要赌一把，过于稳妥不是什么好事。”宋景书知晓兄弟几人中唯独三哥行事最为稳妥，可有些时候这样的稳妥并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三哥别说了，我跑得比你快，你等我，我去。”说罢不待宋景明开口便迈开步子“铿铿”前行。

身后宋景明叹息一声：“景书……”，他拿起锋利木棍远远跟了上去，目光不断扫视四周，十分警惕。

宝塔山高耸挺拔，山上草料肥美，是以前布沅村人最喜欢去放牛的地方，十六年前不知从何而来的白虫将上山几人残忍杀害，挖心掘髓。自那以后便鲜少有人上山，宁愿放着大好地方不用。

两日前，他们家牛棚后面忽地破个窟窿，五头牛溜了出去，这两天他们在布沅村与附近几个村子都寻个遍，却还是没有牛的踪迹，只剩最后的宝塔山没去。

他们兄弟二人心急如焚，偷偷趁着雪大溜了出来，想在山脚碰碰运气。

宋景书在雪地上打滚两圈，将衣衫染白，小心翼翼朝前探去。

刚一踏足山脚范围，宋景书觉得四周空气似愈冷了些，他搓搓手，片刻不敢耽搁，循着铃声方向前行，渐渐地，铃铛声越来越近，隐约间能听到牛吃草声。

宋景书眼前一亮，脚下步伐加快，在行走的同时不断扫视四周，发现没危险迅速向前靠近。

在宋景书前方不远处，五头牛聚集在一起，一大片处于山坡下的干草暴露在外，吃的津津有味。

“呼……”

微松口气，宋景书缓缓走向牛群，忽然不远处一只铃铛引起了他的注意。

“看样子是缰绳断了，铃铛掉了。”宋景书一把将铃铛拾起揣在怀中，手持长棍作驱赶牛群状。

“景书且慢！”

一直跟在宋景书身后的宋景明连忙出声音制止，他快步向前牵过两头牛缰绳，道：“生怕惊动不了白虫？快些牵着走。”

宋景书来不及问三哥怎么也跟过来了，他当即反应过来，额头直冒冷汗，连忙牵起两头牛朝村中而去。

“三哥，剩下那头……”宋景书话还未曾说完，扭头过去却见宋景明将手中两头牛拴在树上，抄起手中锋利木棍，狠狠朝那还在吃草的牛身猛扎下去！

“牟~！”

凄惨叫声响彻云霄，牛儿惊慌失措，扬长而去，直朝山中狂奔，身后甩出一串血迹。

手中缰绳上所传来的力道差点将宋景书两条手臂撕裂，他眸中精光闪烁，当即明白三哥为何这么做，奋力安抚牛儿，神色匆忙背向山脚急走。

宋景明头也不回，急忙解开牛缰绳，牵着牛鼻匆匆离去。

“吼！”

咆哮声夹杂惨叫声响起在背后，宋景明紧绷神经微松一丝，脚下步伐愈快，看着不断清晰地熟悉村庄，兄弟二人铆足力气，一步一个雪坑趟过，待到彻底离开山脚后，二人后背早已湿润一片，浑身覆有厚重积雪，宋景明将牛缰绳递给宋景书道：“你牵着回家。”

“三哥你呢？”宋景书有些疑惑道。

“清理脚印。”

“等下。“

宋景明将牛脖子上的铃铛全解下塞入弟弟怀中道：“你赶着牛儿走咱们家背后去河边踩一圈再回家。”

宋景明交代完，抄起不远处一截树枝将刚踩踏的雪坑胡乱一扫，天空中大雪愈甚，昏昏沉沉的天让人心情很低沉。

宋景书依他三哥所说将牛赶去河边，尽可能声响没那么大。

宋景明将村后最近一片脚印扫乱后，挺直腰板，再度踩出一串脚印，期间不断看向四周，并未发现人影，迅速朝家中而去……

他没注意到的是，在不远处一块巨石后，一道身影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狠意，冷笑一声，迅速消失在雪地中。

河畔边上，宋景书一心都在眼前牛儿身上，并没注意到怀中铃铛微颤，一道微光一闪而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