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0日 07:30珠江路青旅**
厕所排风扇把霉斑"北冰洋"区域的潮气搅成豆浆味。白执用冷水拍脸时,发现镜面上有人用剃须膏写着"所有offer都会背叛你,只有负债永远忠诚"。镜中倒影突然扭曲——昨夜老张工装裤上的水泥渣,此刻正沿着他下巴的痘印攀爬成等高线。
手机在毛巾堆里震动:"白先生,您预约的区块链客服面试将于九点半开始。"短信末尾附赠比特币符号组成的笑脸,像串加密的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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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15建邺区金融中心**
电梯镜面映出十七个同样穿廉价西装的身影,领带颜色从藏青到绛红排列成渐变色谱。白执的"蜜雪冰城联名款"领结在第九层开始松动,电梯门开时正巧套住保洁阿姨的拖把头。
"我们招的是24小时在线客服,需要同步欧美时差。"HR的蓝牙耳机闪着幽蓝的光,"您民办本科的学历......"她突然切换成英语,"Can you handle cryptocurrency arbitrage?"
白执的"yes"卡在喉咙里,变成声短促的鸽哨。窗外长江索道的轿厢正掠过双子塔,钢缆震颤的频率与他手机余额宝的数字同步归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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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0仙林大学城奶茶店**
"蜜雪冰城两年工作经验?"店长用冻柠茶吸管戳着他简历,"但我们更倾向招专科生,本科生的流动率太高了。"
操作台下突然传来闷响,白执弯腰捡拾打翻的葡萄果酱时,看见店长小腿上纹着"专升本失败纪念日2018.6.7"。冰柜的冷气在地面凝成片雾凇,他忽然认出店长是两年前退学的学生会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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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0秦淮区外卖站**
"骑手注册需要交300押金。"站长把玩着电动车钥匙,"不过你们大学生可以信用抵押——学生证带了吧?"
白执的毕业证在书包里渗出冷汗。暮色中,他看见三个穿学士袍的毕业生挤在电瓶车上,袍角卷进车轮辐条,化作漫天飘飞的学历证书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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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11日 03:00青旅606房**
霉斑"撒哈拉沙漠"区域开始渗出细沙。白执在饿了吗后台抢到个变态辣炸鸡单子,导航显示取餐点是他昨天面试的金融中心。保安盯着他浸透汗水的黄袍:"白天装白领,晚上当骑手?"
电梯直达23层,区块链公司LOGO在黑暗中散发矿机般的嗡鸣。他把炸鸡放在会议室时,发现白板上画满比特币走势图,某条暴跌曲线旁标注着"白执面试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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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浦口区物流园**
"分拣员日结200,受伤自理。"工头甩来件印着"闪电达"的荧光马甲,"你们文化人注意点,上月有个研究生被传送带啃掉半截手指。"
白执在快递海洋里打捞着希望,直到发现个破损包裹——某民办院校的专升本录取通知书正从裂缝里探头,收件人姓名被水渍晕染成"白执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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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0鼓楼地铁站**
"职业规划咨询限时免费!"穿星巴克围裙的女孩拦住他,"您需要的是降维打击——把本科学历改成大专,薪资预期下调30%,就业率立刻提升200%!"
白执的瞳孔在地铁玻璃上分裂成两个旋转的求职意向:左边是"AI质检员",右边是"考研二战"。隧道风掀飞女孩手中的传单,他看清背面印着"老张水泥匠培训班招生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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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0青旅天台**
老张的米尺在月光下化作一柄青铜剑。两人就着鸭血粉丝汤的腥气对饮时,工具包里突然掉出燕燕的专升本英语笔记,字迹在啤酒泡沫里重组为德语句子:"Die Eule der Minerva beginnt erst mit der einbrechenden Dämmerung ihren Flug."
远处工地塔吊亮起警示灯,像悬在夜空的未接来电。白执的手机突然震动,新能源车企的offer在霉斑"马里亚纳海沟"上方闪烁,照亮老张后脑勺的伤疤——那里正渗出类似民办校徽油墨的蓝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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