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还未从青霞草上滑落，叶尘已经练完第三遍《青元诀》。他吐出一口浊气，感受着体内几乎察觉不到的灵气流动——五年了，始终卡在灵溪境三阶的门槛上。

"尘儿。"

温和的声音从练武场边传来。叶玄一袭靛青色家主长袍，腰间悬着的那柄"流云剑"在晨光中泛着水纹般的寒光。这位叶家当代家主虽已年过四十，眉宇间却仍透着青年般的锐气。

"父亲。"叶尘收势行礼，袖口沾着的草屑簌簌落下。

叶玄伸手拂去儿子肩头的露水："测灵大典不必太挂心。青霞叶氏立族三百年，靠的是丹器双绝，不是几个小辈的修为高低。"

这话说得轻松，但叶尘知道，今日大典关系到家族明年在落枫镇的资源分配。他下意识摸了摸胸前的青铜吊坠——这是十二岁生辰时父亲所赠，表面布满火焰状纹路，触手生温。

......

宗祠前的测灵广场上，六丈高的青玉碑巍然矗立。叶尘到的时候，二长老之女叶清瑶正将手掌贴在碑面上。青玉碑顿时亮起五道灵纹，围观族人纷纷喝彩。

"清瑶姐又突破了！"

"十七岁的灵溪境五阶，不愧是咱们叶家这一代的翘楚！"

叶尘站在人群边缘，注意到父亲正与几位长老低声交谈。大长老叶洪虽然白发苍苍，精神却比许多年轻人还要矍铄，此刻正拍着叶玄的肩膀大笑："玄小子，听说你昨晚又炼成了三品丹药？可别把咱们这些老骨头比下去喽！"

"叶尘！"执事的呼唤将他思绪拉回。

当他的手触到青玉碑时，熟悉的阻滞感传来。碑面亮起三道灵纹便不再增长，与去年一模一样。场边响起几声叹息，但更多的却是鼓励。

"尘弟的灵气纯度向来极高。"

"就是，上次妖兽袭村时，他配的止血散救了多少人！"

叶清瑶甚至走过来拍了拍他肩膀："别灰心，下午我教你新悟出的《青元诀》要义。"

叶尘正要道谢，胸口突然传来一阵灼痛。青铜吊坠毫无征兆地发烫，青玉碑上的灵纹竟开始诡异地扭曲。最下方那道纹路突然染上赤色，如同被鲜血浸透。

"咦？"负责记录的三长老凑近石碑，"这倒是奇了..."

叶玄不知何时已来到碑前，宽厚的手掌轻轻按在儿子肩上："测灵碑年久失修，今日就到此为止吧。"他的声音不大，却让骚动的人群立刻安静下来，"午时在膳堂设宴，庆祝清瑶突破。"

......

夜色笼罩叶家宅院时，叶尘正在丹房整理药材。父亲推门而入，袖中滑出个白玉小瓶："试试这个。"

瓶中是三颗青中透红的丹药，散发着松针般的清香。叶尘认得这是父亲独创的"青霞丹"，以青霞山特有的云松子为主药，能温和梳理经脉。

"今日碑文异变..."叶玄点燃药炉，火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跳动，"你可知我们叶家祖上并非落枫镇土著？"

叶尘摇头。父亲极少谈及家族历史。

"三百年前，叶氏先祖为避祸迁居青霞山。"叶玄指尖凝聚出一缕青色灵气，在空中勾勒出火焰状的家徽，"我们这一脉，祖传的其实是火系功法。"

炉火突然暴涨，映照出叶尘惊愕的表情。叶家上下修炼的都是《青元诀》这类木系功法，从未听说与火系有关。

"但你的体质..."叶玄犹豫片刻，"自小就表现出对火灵气的异常排斥。为父不得已，才让你改修木系。"

叶尘摸向胸前的吊坠："那这个？"

"祖传的'青焰鉴'，本该在家主继任仪式上给你。"叶玄神色复杂，"但你十二岁那年，为父发现它竟自行认你为主..."

话音未落，丹房的门突然被推开。大长老叶洪拎着个酒坛闯进来，红润的脸上带着几分醉意："好哇！父子俩躲这儿说悄悄话！"他晃了晃酒坛，"刚挖出来的'青松醉'，三十年陈酿！"

叶玄无奈地笑着接过酒坛，朝儿子眨了眨眼。叶尘会意地取出茶具，却在转身时瞥见大长老袖口露出的一角羊皮纸——上面隐约有冰晶状的纹路。

窗外，一轮血月悄然爬上青霞山巅。谁也没注意到，叶尘放在案几上的青焰鉴，正在月光下渗出细如发丝的赤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