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羊要塞的瓮城墙上,晨雾缭绕,梁安正用一块洁白的绢布轻轻擦拭着剑身上的血痂。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仿佛在诉说着不久前那场激烈的战斗。远处,五万铁甲军士的脚步声如同闷雷般滚滚而来,震动着大地。城头守军们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的长枪,紧张地注视着前方,直到他们看见那面绣着“梁”字的玄色大纛在晨雾中若隐若现,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开城门!”梁安的声音在瓮城上空回荡,他挥了挥手,目光却无意间捕捉到了一旁亲兵的动作——那个年轻士兵正小心翼翼地将一个青瓷药瓶藏入箭囊之中。梁安知道,那瓶里装的是治疗肺伤的枇杷露,自从三日前突袭敌营时吸入毒烟后,他的气管便一直如火炙烤般疼痛难忍。
突然,一阵清脆的马蹄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汗血宝马矫健的身影从薄雾中跃出,伴随着一声高昂的嘶鸣,仿佛连空气都被撕裂开来。梁胜银甲上凝结的霜花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随着战马的疾驰而簌簌落下。老将军的目光扫过城墙新补的夯土,那里原本是敌人攻城时留下的痕迹,如今已恢复了往日的坚固。当他的视线最终落在儿子泛青的眼睑处时,心中不禁涌起了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有心疼也有愤怒,随即扬鞭抽向梁安肩甲:“混账!谁许你带八百人就敢闯龙潭?”
梁安微微皱眉,但并未闪躲,只是静静地承受着父亲的责备。他知道,在父亲严厉的外表下隐藏着深深的关切与担忧。“父亲……”他低声开口,试图解释自己的行动并非一时冲动,而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定,“我们不能让敌人有喘息之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听到这番话,梁胜脸上的怒意稍减,取而代之的是几分无奈。作为一位经验丰富的将领,他当然明白战场上时机的重要性,但同时也不希望看到儿子以身犯险。“你总是这样,不顾自身安危。”老将军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也夹杂着难以掩饰的骄傲,“下次再如此鲁莽行事,定不轻饶。”
此时,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洒落下来,给整个要塞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四周的景物逐渐清晰起来,远处山脉轮廓分明,近处河流潺潺流淌,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美好,似乎暂时忘却了战争带来的残酷。然而,对于这对父子而言,和平的日子或许永远不会到来,因为他们肩负着守护这片土地和人民的责任,无论前路多么艰难险阻,都必须勇往直前。
铁器相击的火星溅在青砖上,梁安感觉喉头腥甜。他单膝触地,捧出狼头令牌的双手稳如磐石:"父亲请看,吉尔诺的亲卫虎符在此。"
梁胜接过令牌时,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注意到儿子甲胄内衬露出的半片图纸,那些精密的齿轮结构与标注的"膛压""抛物线"等术语,绝非当世工匠所能绘就。老将军突然想起十八年前那个雪夜——产房内传来婴儿啼哭的同时,天枢星迸发出妖异的紫芒。
"圣旨到!"
八百里加急的驿马踏碎城砖,黄门侍郎展开卷轴的声音带着喘:"...着封梁安为北境巡察使,赐尚方宝剑,三品以下先斩后奏!"
梁胜瞳孔微缩,那双历经沧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愕。这柄先帝赐予的龙渊剑本该在二十年前随长公主殉葬,如今却悬在儿子腰间,散发着冷冽的寒光。他正要开口询问,东北角楼突然升起三道狼烟,瞭望塔上的铜锣被急促地敲响,震得人耳膜生疼。
“报!山城粮仓遭袭!”斥候脸上还带着未干的血渍,声音中夹杂着紧张与疲惫,“叛军打着‘清君侧’旗号,已攻破西侧瓮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硝烟味,远处传来阵阵厮杀声,令人心悸。
梁安握剑的手骤然收紧,指节因用力而变得苍白。那些死士臂缠的白麻布,在火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分明是张大帅府邸专用的吴绸。他转头看向父亲,只见老将军正用刀尖在地上勾勒出山城的布防图——这是他们儿时常玩的沙盘推演,如今却变成了生死攸关的战场布局。
梁安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东市马廊有暗道通判司衙门。”他蘸血在青砖上画出曲折线路,语气坚定,“叛军必会抢占武库,但那里...”他故意停顿,看到父亲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心中顿时有了底气。他知道,父亲对这座城池的了解远超常人,任何一条隐蔽的小径都可能成为制胜的关键。
此时此刻,夜色如墨,月光被厚厚的云层遮挡,整个山城仿佛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四周的火光映照在梁安坚毅的面庞上,更添了几分决绝。他想起小时候跟随父亲学习兵法的日子,那时的无忧无虑与现在的紧张局势形成了鲜明对比。但正是那段经历,让他学会了如何在逆境中寻找生机。
“父亲,我们还有多少时间?”梁安问道,眼中闪烁着求知的光芒。他知道,现在每一秒都至关重要,稍有不慎便可能导致全军覆没。梁胜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继续低头勾勒着地图,似乎在思考最佳的应对策略。片刻后,他抬头看向儿子,目光中既有赞赏也有担忧:“最多半个时辰。”
"但那里藏着老夫的五百斤火药。"梁胜翻身上马,猩红披风在朔风中猎猎作响,"传令!重甲营堵截南门,弩手占据钟鼓楼——"他突然看向儿子,"臭小子,知道怎么关门打狗吗?"
两匹战马并辔疾驰时,梁安摸出袖中某个铁制机关。这是根据汽车火花塞原理改良的引爆器,铜线另一端埋在山城武库的地基下。当叛军的云梯刚架上城墙,他果断拧动旋钮。
地动山摇!
砖石与断肢齐飞的瞬间,梁家父子已率玄甲骑冲入烟尘。梁胜的斩马刀劈开三重包铁木门,梁安的连弩点射试图点燃粮仓的死士。当最后一个叛军头目被钉死在府衙匾额上时,朝阳正穿透硝烟,将"明镜高悬"四个金字染成血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