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质餐叉刺穿玄黄界的刹那,林秋的睫毛突然颤动。一滴银血坠入红酒,涟漪中浮现出测灵台上青衫少年惊恐的脸——那人的鞋底沾着与当年自己相同的山泥。
"啪嗒"
水晶杯突然炸裂。林秋看着掌心被碎片割出的伤口,银血中竟混着一缕淡金。始源界的星穹开始剥落,露出后方青铜色的真实天幕,每道裂缝都渗出虚天灯特有的青芒。
"这具身体...在排斥我?"他掐住咽喉的手掌浮现龙鳞,瞳孔在银金两色间疯狂闪烁。餐桌上的烛龙刺身突然抽搐,显化出十万个修真文明最后的哀嚎画面。
当银血族长的冠冕滚落脚边时,林秋听见自己骨髓深处传来锁链崩断声。他踉跄着撞碎星穹,坠入被遗忘的归墟夹层——这里漂浮着历代觉醒者蜕下的皮囊,每张人皮都在重复着同一句话:"味道不对..."
某张布满剑痕的旧皮突然裹住他。前世记忆如毒蛇噬脑:第十万次轮回时,自己也曾在此刻突然尝到腥涩,将餐刀刺入眼窝才保住神智。
"这次不同。"林秋撕开人皮,发现夹层尽头亮着微光。青铜巨树穿透时空壁垒生长至此,枝头挂着的冰棺里蜷缩着银血族少女的残魂。她心口插着半截灯芯,与林秋体内的虚天灯产生共鸣。
"哥哥..."少女残魂突然睁眼,瞳孔是纯净的隐仙血纹。林秋的龙爪不受控制地穿透冰棺,却在触及她额头的瞬间恢复人形。十万道轮回记忆在此刻错位,他看见创世之初的自己抱着濒死的妹妹,将最后半盏虚天灯塞进她的棺椁。
始源界突然降下血雨。林秋抱着冰棺残片跪在青铜树下,每滴雨水都在重演他吞噬文明的画面。当少女残魂的指尖抚过他眉心时,那些被虚天灯烧毁的星系竟在泪光中复现。
"重启的代价。"虚空浮现银血族祭坛,初代族长的虚影指着林秋心口,"每滴慈悲都会腐蚀权柄。"祭坛燃起业火,显化出两条宿命:继续吞噬可得永生,拯救残魂则永堕轮回。
林秋的银血沸腾翻涌,腕间浮现出当年杂役弟子的烙印。他忽然轻笑出声,龙爪捏碎祭坛虚影:"原来杂质是..."
话音未落,虚天灯突然分裂。半盏融入冰棺重燃少女心脉,半盏化作流星坠向玄黄界裂隙。林秋在始源界崩塌的轰鸣中坠落,看着自己银血褪尽,变回青衫少年跌坐在测灵台上。
"丙等下品,杂役。"执事长老的宣判与当年无异。林秋却摸着完好无损的测灵碑微笑——这次,他指缝间漏出的不再是淡金雾气,而是银血族少女发间的星砂。
祖师殿的夔龙浮雕在夜幕中泛起青光,某个未被吞噬的时空里,冰棺少女正将虚天灯按进新生的烛龙胚胎。而在所有修真文明观测不到的维度,青铜餐叉缓缓化作渡舟,载着星尘驶向下一个觉醒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