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川郡,愚陵县。
陈囚躺在草席上,冻僵的身体微微有了知觉。
几个时辰前,他还在匈奴的刑场,一刀砍断了他的头,也斩断了对抗五胡的最后力量。
可他没死,而是重生回到几个月前,被护卫从山中捡了回来。
连续几日始终昏睡,此刻只觉身上棉被有些沉重,便轻轻踢了几脚。
“唔……夫君,你弄疼我了。”
一声楚楚可怜的呢喃从陈囚耳边炸醒,吓得陈囚立马睁眼。
身上哪是棉被,竟是一娇滴滴的妙龄女子!
那女子长得极为玲珑,眉眼之中藏着异域风情,明显是胡人美姬!
陈囚往下一看,她上身裹着胸衣,下身罩着一层薄纱,雪白而笔直的双腿缠在陈囚腰间,说话间又往陈囚怀里蹭了蹭。
“你谁啊你!”
说话间,陈囚就要掀开被子,哪知被那女子一把摁住。
女子眉头微皱,口中呵气如兰,两腿又缠紧几分,一双玉手已搭在陈囚胸膛。
陈囚身子发软,只能放开嗓门:“老褚!老褚呢!”
说话间,一身形佝偻的老叟大步流星的推门而入。
一推门,老褚连忙把脸转过去:“哎呀呀!我一把年纪给我看这个?房中之事不可外泄啊!”
“你他娘的闭嘴!她谁啊!”
老褚一怔,又缓缓转过头,从手指缝中看向陈囚:“你拐回来的娘子,你不认识?”
“啥玩意?”
陈囚不由瞪大眼睛,话都说不出来。
那女子似是抓住救命稻草,立马从被窝里探出身子,不顾衣着地朝着老褚磕头。
“夫君昨日与翻云覆雨直至天明,如今鱼水之欢全然忘却,你……”
不等她说话,陈囚先把她嘴捂住。
而此时,老褚吓得掉头就跑:“哎呀呀!听不得,听不得。你们两口子的事儿自己解决。”
陈囚用力甩开女人,踉跄着身子追了出去,要跟老褚问个明白。
陈囚失踪数日。
陈家老兵进山找人,老褚正好碰见昏迷的陈囚和那女人,二人赤裸相拥,身上盖着一些枯草,便把二人带了回来。
那女子最先苏醒,说她和陈囚已有夫妻之实,要贴身照顾陈囚,所以二人就睡到一个床上。
陈囚连连摆手,直呼不可能。
陈家三代忠烈,与那胡人不共戴天!
陈囚始终呼吁汉人抗胡,然后自己找了胡姬做老婆,岂不是被天下人骂死?
老褚只能安慰:“抗胡不止是在战场上,在榻上的时候,她不也嗷嗷叫的跟你求饶吗?你……”
“老褚!你要再满嘴骚话,我现在就拿你祭天!”
说话间,陈囚看见老褚腰刀,一把将其抽了出来。
陈家的名声不能被她毁了,这种屎盆子他不接!
门一推开,胡姬正楚楚可怜地看着陈囚。
“夫君终究是要动手吗?”
“你必须死。”
“你杀不了我。”
“试试?”
“我身上的一半血液是汉人,陈家不杀汉人,杀了我,你违背祖训。”
此话一出,陈囚心头一震。
陈家确实有这规矩,可他更震惊的是,这一胡人女子又是如何知道的?
如此说来,这女子还真不能杀。
顷刻间,陈囚渐渐清醒,再看那女子竟有些面熟。
一定在哪见过!
突然,陈囚脑海中闪过一画面。
郡主!
她是匈奴的郡主,汉名灵瑶,乃是大单于最疼爱的郡主!
之前匈奴打着民族交流的旗号入城,游街之时,灵瑶就坐在高车之上!
她曾是陈囚的绑架对象,奈何被细作出卖,导致行动失败,这才被抓!
当初绑架不成,如今赖着不走,这显然很诡异。
“我认得你。”陈囚低声道。
灵瑶娇嫣一笑:“你是我夫君,当然认得我。”
“你究竟为何死缠烂打!一个女人家不要清白的么?”
“正因为我的清白给了你,所以才死缠烂打。”
陈囚顿时觉得无语,可脑子却在飞速旋转。
内奸?
不太可能。
谁会这么光明正大地安插眼线?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既然她不想走,那就别走了,手里攥着单于大公主,就有了跟匈奴血拼的底气。
灵瑶就是最后一张底牌!
随着的这个计划的出来,陈囚心里踏实很多,转头便到了正堂,仔细分析眼前的局势。
朝廷无能,细作出卖,外欺内辱,稍微有点权势的都在发国难财,反抗失败已成定局。
陈囚手下还有18个人,这是愚陵县最后的抵抗力量。
所谓的抵抗力量,不过是一群垂暮老兵,年轻时随曾祖南征北战,返乡后便成了亲卫队,陪着陈家三代血洒疆场。
兵败如山倒,一十七名老兵身首异处。
妻子成了匈奴的玩物,白天赤身裸体地被拴在牛棚,夜晚被匈奴轮番享用。
国恨家仇,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驱逐鞑虏,复我华夏!
陈囚把关节攥得发白,嘴角却明显上扬。
当初抵抗失败,匈奴人为了羞辱陈囚,让他做了三年狗奴,平日脖上拴着铁链,给胡人做着最低劣的劳动。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有机会听到胡人的秘密,更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把的匈奴的兵法研究透彻。
若不是胡人撞见他偷听,也不会一刀了结了他。
更没想到,陈囚非但没死,反而带着他们的秘密重生了!
陈囚不由看向窗外。
先锋孟宪雷,贴身卫队褚天奴……
一张张鲜活的脸在视线里,能重来的感觉真好!
三川郡位处咽喉要道,现在还有朝廷的兵驻扎,三个月以后,官兵步步紧缩,直至退出三川郡,而后完全沦陷。
这就意味着,陈囚只有三个月的时间。
在这三个月,不但要的组织起反击力量,还要把奸细彻底铲除!
可招兵买马哪有那么简单?
如今人心涣散,皆是各扫门前雪罢了。
况且,兵马是用白花花的银子喂出来的,又如何弄来银财?
一筹莫展之际,门外突然传来几声惊呼,随即老兵杂乱的脚步在院中响起。
陈囚出去一瞧,老褚正两手搭在另一老兵腹部,拼了命地摁压,那老兵口中呕出几块褐色之物,勉强算是捡回条命。
老褚叹了口气,回头无意中看到身后的陈囚,便走到他身边低声耳语。
“树皮都断顿了,兄弟们只能吃观音土了,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啊。”
观音土能果腹,也能要命,刚才这老卒就是被涨住了,若是发现不及时,怕是要当场归西。
再这么熬下去,无需匈奴屠杀,陈家自会全军覆灭。
让人头疼的是,匈奴将所有资源封锁,连路上的商贩都要按胡人的意思买卖。
名义上是为了帮助汉民,实则是监视资源,确定不会私自卖给汉军。
愚陵附近的几座山,也被羯族封锁。
此时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就在这时,一个娇柔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我有粮。”
陈囚循声一看,灵瑶正披着兽皮大袄看着热闹。
“你有?”陈囚狐疑的问道:“在哪?”
灵瑶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一口小嘴凑在陈囚耳旁,柔柔的香气扑来。
“哪有免费的午餐?你打算付什么价钱啊。”
说话间,灵瑶一双玉手已在陈囚腰间游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