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身古老,通体漆黑,没有门,没有窗,好比一根自太古时代便矗立于此的,连接天地的墓碑。
无数细密的魔纹在其上缓缓流转,散发出的气息,让金丹修士都感到神魂战栗。
塔的周围,是一圈由鲜血与尸骸浸染而成的黑色光幕,任凭两大宗门的弟子如何冲击,都只是溅起几点涟漪,随即被光幕吞噬,化为它自身的力量。
“废物。”
车驾之中,萧永痕放下茶杯,给出了精准的评价。
他甚至没去看那些徒劳送死的弟子,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远处,两个悬浮在半空,周身灵光涌动,脸色铁青的身影。
烈阳神宫宫主,烈惊云。
药王谷谷主,药万古。
两位北域真正的霸主,此刻正死死地盯着那座镇魔塔,眼中的贪婪与焦急,几乎要化为实质。
“宫主,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了!再打下去,我们的人就要死光了!”烈惊云身旁,一名长老焦急地劝谏。
“闭嘴!”烈惊云声若洪钟,眼中火焰跳动,“那东西就要出世了!这是我烈阳神宫一统北域的唯一机会!别说死光,便是将整个宗门都填进去,也必须拿到!”
药万古那边,情况也大抵如此。
他那张看似仙风道骨的脸上,此刻布满了阴鸷。
“传我命令!所有丹堂弟子,吞服‘狂血丹’!不惜一切代价,给我破开这层光幕!”
“谷主,不可啊!狂血丹药力霸道,吞服之后,就算活下来,根基尽毁,再无寸进!”
“一群废物,留着何用?能为本座的大业铺路,是他们的荣幸!”
两个霸主,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最惨烈,也最愚蠢的方式。
就在此时,一架由四头天马拉着的华美车驾,好比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幻影,无声无息地,穿过了那血肉横飞的战场,穿过了那狂暴的灵力乱流,慢悠悠地,停在了镇魔塔前。
车驾,离那层吞噬一切的黑色光幕,不过三尺。
整个战场,诡异地,安静了一瞬。
所有正在厮杀的修士,无论是烈阳神宫的,还是药王谷的,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用一种见了鬼的表情,看着那架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车驾。
烈惊云和药万古,更是瞳孔骤缩,死死地盯住了那辆车。
车帘,被一只素手,缓缓掀开。
萧永痕,慕容冰璃,苏清歌三人,从容不迫地,走了下来。
他们就这么站在那黑色光幕之前,仿似在自家后院散步。
那狂暴的能量,那足以撕裂金丹修士的剑意,在靠近他们三尺之内时,便好比遇到了无形的堤坝,自动向两侧分开。
“萧永痕!”烈惊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他那张因为愤怒而涨红的脸,瞬间变得无比难看,“神魔之城的主人,不在你的城里待着,跑到这里来,是想找死吗?”
“我只是来,看一出好戏。”萧永痕甚至没看他,他伸出手,轻轻地,触摸了一下那层黑色光幕。
光幕之上,电弧闪烁,一股足以将山岳都化为齑粉的毁灭之力,瞬间涌向他的指尖。
然而,那股力量,在接触到他皮肤的刹那,便好比溪流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体内的轮回之舟,发出一声满足的轻鸣。
“顺便,收回一点,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这一幕,让烈惊云和药万古的心脏,都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这个男人,比情报中描述的,还要诡异,还要深不可测!
“装神弄鬼!”药万古冷哼一声,他决定先发制人,“此乃我药王谷与烈阳神宫的禁地,阁下无故闯入,便是与我两派为敌!现在退去,本座可以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为敌?”萧永痕终于笑了,他转过头,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扫了两人一眼。
“你们也配?”
三个字,狂!狂到了极致!
烈惊云和药万古的脸上,瞬间青筋暴起,身为北域霸主,他们何曾受过这等羞辱!
“找死!”
两人几乎同时出手!
烈惊云一掌拍出,一条由焚天真火凝聚而成的百丈火龙,咆哮着,撕裂长空!
药万古则大袖一挥,一片碧绿色的毒雾,瞬间笼罩了方圆千丈,雾气之中,万千毒虫嘶鸣,所过之处,连空间都发出了被腐蚀的“滋滋”声。
两大霸主联手,其威势,足以让任何元婴修士都退避三舍。
然而,萧永痕,依旧站在原地,动都未动。
他只是,对着身旁的慕容冰璃,轻声说了一句。
“你的剑,该醒了。”
慕容冰璃点头。
她走上前,伸出白皙的右手,食指之上,一滴殷红中带着点点冰蓝的剑心之血,缓缓沁出。
她没有去看那毁天灭地的火龙与毒雾,只是将那滴血,轻轻地,按在了身前那层坚不可摧的黑色光幕之上。
下一瞬。
奇迹,发生了。
那层吞噬了无数修士生命,抵挡了两大霸主无数次攻击的黑色光幕,在接触到那滴血的瞬间,竟好比融化的冰雪,无声无息地,化开了一个一人高的门户。
而那条咆哮的火龙,那片笼罩天地的毒雾,在即将冲到萧永痕面前时,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扭曲,从他身侧呼啸而过,狠狠地,轰在了那座镇魔塔的塔身之上!
轰!
镇魔塔猛地一震,那古老的塔身之上,无数魔纹骤然亮起,一股比之前强大十倍的反震之力,轰然爆发!
“噗!”
烈惊云和药万古,齐齐喷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好比断了线的风筝,倒飞出数百丈,眼中充满了不敢置信的骇然。
他们联手的一击,竟然,被对方轻描淡写地,借力打力,反过来重创了自己!
而萧永痕,自始至终,连衣角都未曾动一下。
他拉着慕容冰璃和苏清歌,在两派数千名弟子呆若木鸡的注视下,施施然地,走进了那扇,为他们而开的门户。
门户,在他们身后,缓缓关闭。
只留下烈惊云和药万古,以及他们那满地的,好比笑话般的尸骸。
“他,他怎么做到的?”一名药王谷的长老,声音都在发颤。
没有人回答。
烈惊云擦去嘴角的血迹,死死地盯着那座镇魔塔,眼中的贪婪,被一种更加浓烈的恐惧与疯狂所取代。
“传我宫主令!所有人,就地驻扎!给我把这座塔,围得水泄不通!”
“我倒要看看,他今天,怎么从里面出来!”
镇魔塔内,别有洞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