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农贸市场那边已经渐渐热闹起来了。

向川去刘德旺摊子边待了一个多小时，烀咸菜卖出去三十多斤。

连刘德旺的生意都变好了。

刘德旺态度不似昨天，热情得向川都有点不适应，笑得连后槽牙都能看见。

更离谱的是，他不断怂恿女儿刘莉娜上前套近乎。

刘莉娜今天好似特意打扮了一番。

她身穿吊带碎花长裙，搭配短袖蕾丝开衫。

脸上画着淡妆，却坠着大红唇。

她身上飘着廉价的栀子花香味，一凑近，闷人的甜腻味直冲鼻子。

她撕开一个金丝猴奶糖递到向川嘴边，向川咬住，她没收回手，反倒若有似无地往他脸颊上贴了贴。

“你嘴挺快的嘛。”

她媚态十足，眼波一转，语气忽然软了下来。

“要不……我天天喂你吃？”

向川嘴里嚼着奶糖，不躲，也不笑，就那样盯着她，目光时不时往下瞥一眼。

“你这糖啊……”向川慢吞吞开口，“够甜，就是，太黏了！”

说着他站起身来，把糖啐到地上，糖块沾着泥土滚了好远。

刘莉娜瞬时变了脸色，面上那点自信和小媚劲儿全消失了。

她却没甘心，仍然笑意莹莹，只是少了几分真心。

“你这么厉害，是不是哄过不少小姑娘？”

向川听着这话，勾了勾嘴角，像是真笑出来了。

“那得看是哪种姑娘。”

刘莉娜挑了下眉：“我这种呢？”

向川低头看了她一眼，语气轻慢。

“你这种……适合哄着听响儿。”

“吃吃糖，聊聊天，挺热闹的。”

说完，不等她说什么，向川收起摊子走人。

此地不宜久留。

回到摊子，李玉萍赶紧拉过向川，低声说道：

“我刚看见刘莉娜跟你比比划划的，你可离她远点。”

“在这市场里，她可出名！”

“出啥名？”

向川明知故问。

李玉萍还当向川是小孩子，话留了一半。

“你别细问，离远点就是了。”

说着，她抹了一把汗，小声嘟囔道：

“我就不该让你去，咋也没想到，你能对个小孩子起坏心。”

向川听的一清二楚，却没搭腔。

他不会跟这种人搭上什么关系，上辈子没娶上好媳妇。

这辈子，说啥也要娶个秀外慧中的女神级老婆。

想到达到目标怎么办？

赚钱啊！

向川吸了吸鼻子，本是想松快松快，鼻腔却钻进一股黏稠的腐臭味儿——

他家摊子和垃圾桶仅两米之隔。

母亲当时租摊子的时候，家里没余钱，只能租这么个地界。

味道大不说，生意也不好。

想想，谁愿意在垃圾桶边上买定西？

况且还是夏天！

必须换个摊位，将来要在这个地方卖卤味，能卖得好才怪！

季春路农贸市场室内摊位月租三百五，但必须按年付费。

一年四千二。

这价格快赶上一个普通国企工人的年工资了！

这个钱，向川暂时付不起。

他想着给自己一年时间，明年这个时候，必须搬进室内区！

边吹吊扇边卖货！

不过，在室外区换换位置，短期之内是能实现的。

只是室外区管理不像室外区那么严格，市场管理员说话，还不如黄金摊位的摊主说话好使。

向川扫视一圈，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室外区卖鸡蛋的摊位属于室外区一顶一的摊位，能在他边上挤个位置，生意一定会更上一层楼。

只是这几天向川眼见着好几个人跟鸡蛋摊摊主谈事儿，都被他不耐烦地撵走了。

越是这样，越证明自己的眼光没错！

向川心说，“必须拿下！”

突然，一阵哀嚎声打断了向川的思绪。

“唉呀妈呀，我肚子疼得不行了。”

“一早上拉了七遍了，腿肚子都软了。”

那男人嗓门贼大。

他一边喊，一边攥着灰布裤子的裤腰，打摆子似的边走边晃。

走到向川的摊子上，扑通就倒下了。

他的头正好枕在李玉萍脚边，吓得李玉萍立马弹了起来。

这时候碰瓷的人少，李玉萍的第一反应，是这个男人病了。

她定了定心神，想伸手去拉那人胳膊，却被向川阻止了。

上辈子向川听过碰瓷的新闻多了去了。

帮了别人却被讹钱的，不在少数。

不是向川心硬，他们家现在可经不起讹。

没成想，下一秒，这男人忽地扑上来，死死抱住向川的大腿，哭天喊地。

“要命啦，你必须得赔我！”

“我昨天买你家咸菜，吃坏了肚子！”

“你家这咸菜指定是坏了，要不就是有毒！”

周围摊主和路人立刻围了上来，看热闹的不嫌事大，议论纷纷。

李玉萍的脸唰地白了，嘴唇直哆嗦：

“我……我昨天根本没卖给你啊！”

“我不管！我就是吃你们家咸菜吃坏了！”

男人蛄蛹着肥胖的身体，打滚嚎叫。

向川听着男人中气十足的喊叫声，心里一点都没慌。

他仔细看了看男人的脸，确认这人没买过他家咸菜。

偏偏挑这人最多的时段来砸场子，明显是蓄意为之。

向川抬头，正好迎上刘梅的目光。

她心虚似地看向一边，向川心里瞬间明白了大半。

旁边的围观者议论纷纷。

“啧，我昨天还买过她家咸菜呢，不会真出事了吧？”

“谁知道呢？说不准啊！”

向川心说，这要是坐实了是他家摊子的问题，这个摊子以后都甭想好了！

向川正色，问道：“你说昨天买我家咸菜了是吧？”

他按住男人的肩膀，直勾勾盯着对方：

“那你说说，我家的烀咸菜什么口味？”

“是不是红辣椒多，辣味足？”

“你是吃了芹菜，还是香菜啊？”

男人愣了一下，然后点头：

“对，对……就是红辣椒！芹菜和香菜我都吃了，我就是吃它们吃坏的！”

“哦？”向川冷笑一声，眼神一凛，“我家咸菜是微辣口味，为了提辣味只放了几只青辣椒，根本没有一根红辣椒。”

向川声音拔高：“更没有芹菜和香菜！”

“我不听你胡诌！”

男人气势明显弱了下来，却还想硬撑。

“我就是吃你家咸菜吃坏了，要不我怎么会肚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