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老者穿着一身蓝布褂子,身边还有一个倒了的推拉小车。
这身装扮看起来和城市里其他买完菜顺道去接孙子孙女的老头没什么区别。
可张道平知道,这个老头不是什么普通人。
他就是江北市出生的原豫南省政法委书记,安怀魁。
张道平能认出来还是因为自己上辈子升到市委秘书之后,才在一次偶然的机会跟安怀魁有过一次照面。
虽说安怀魁已经退休很多年,在政府单位里人走茶凉是常态,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位老书记的余威还在。
而且据张道平前世听来的一些小道消息,这位大佬的后台可是帝都的某位,他在任的时候是有机会调往帝都的,只是因为身体原因,没能成功。
安怀魁的整个政治生涯几乎都在豫南省度过,所以在省里,他门生故旧颇多,哪怕是现在的一把手见了他,也得尊称一声安老。
更何况,安怀魁的儿子在不久之前调任到双阳市担任政法委书记。
有安怀魁这样的父亲做靠山,安博远的仕途之路可谓是一马平川。
在认出人之后,张道平只觉得自己时来运转了,居然能遇到这种贵人。
“老先生,您还好吗?”
张道平跪在安怀魁的身边,低下身子简单的为他做检查。
发现没有出现骨折等问题也是松口气。
安怀魁摔了一跤,年纪大了整个人都是懵的,直到听到张道平询问他的声音,这才回过来神,有些后怕的摇摇头。
“还好,没死呢,扶我起来,我该去接孙女了。”
他扶着张道平的手挣扎着要站起身,突然间脚踝处一阵刺痛,让他忍不住哎呦一声差点又摔倒,还好张道平在旁边一把搀扶住了他。
“老先生,先送您去医院看看,千万别逞能。”
没想到这位大佬退休之后居然是这种画风,还是个倔老头。
张道平轻笑一声,干脆一把把人给扶起来,伸手拦了辆车,带人去医院。
到医院检查发现,安怀魁的腿有些骨裂,医生给安了夹板和石膏,虽然上的不重,可毕竟安怀魁是个老人,还是要在医院住几天。
安怀魁知道自己要住院,立刻给家里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
安博远在北溪县出差短时间赶不过来,只能让保姆先来医院照顾。
张道平全程都陪在身边,这会等保姆来的空挡,两个人闲来无事的聊起八卦。
安怀魁喝着水道:“小伙子,今天可谢谢你,不然我这个老头的这身老骨头可就要遭大罪了。”
“既然碰上了,我总不能不管,老爷子可千万别这么说。”
“小伙子,你叫什么?是本地人吗?”
“我叫张道平,老家就是乡下的,今年刚毕业参加完省考,原本想着考个公务员能在城里面稳定下来。”
听到张道平参加了省考,安怀魁顿时颇感兴趣的追问:“好小子,这想法挺好,你准备考的是那个部门,考上了吗?”
张道平点头又摇头。
“考上了,现在就差面试,但我却有点不想去参加面试。”
“为什么?”
“公务员可是铁饭碗,这工作一般人想做还做不了呢。”
“好?”
张道平冷笑一声道:“以前我天真,可能还真这么觉得,现在仅仅接触了一下,我才知道,这双阳市的水可真够深的。”
“稍有不慎就可能会出事。”
“就比如说上个月发生的市政办秘书长贪污的案子,那个案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被人给陷害了。”
“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就结案了,这后边要说没有猫腻,谁能信?”
“这样的地方做公务员,这不是得时时刻刻的小心着,稍不留神被人给害了都不知道。”
张道平说的是前段时间发生的一起贪污受贿的案子。
这个案子从发生到结案速度快的离谱,而且对外几乎没有任何消息传出去。
张道平知道的这些还是因为从吴雅那里听到的一些只言片语罢了。
这个案子中,市政办秘书长田广居然被自己家的保姆举报自己贪污,而且还将赃款藏在自己住的屋子里。
作为市政办秘书长,他能够爬到这个位置上,说明他的智商是正常的,一个正常人怎么会蠢到将证据正大光明的放在自己家,而且还被保姆这样一个外人给看到。
这栽赃的方式实在是太简单粗暴,也太蠢了。
张道平相信这个案子安怀魁肯定知道,因为这关系到他儿子的仕途。
作为一个老纪委来说,他一定也能看出其中的问题。
张道平这么做,只是为了要通过这个案子让安怀魁记住他,有了安怀魁这个老书记做后台,吴家又算是什么东西。
“哦?”
安怀魁果然来了兴趣,笑着试探的追问:“你说这个贪污案有猫腻,那你是觉得这市纪委都是一群酒囊饭袋了?”
张道平听出了安怀魁语气中的不高兴和试探。
他装作八卦闲聊的模样道:“那老先生要不听听看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行,你说。”
“首先第一个疑点,田秘书长为什么会把贪污受贿的钱放在家里,就那么赤裸裸的放着,像是一点都不害怕被人给发现。”
“他只是个秘书,而且是在咱们豫南省没什么根基的秘书,还不至于胆子大到这种程度吧?”
“想要捞钱,他有的是办法藏匿,像是把财产放在亲戚的名下,那都是小儿科,还有些靠着售卖字古玩之类的洗钱也不容易被察觉,除此之外,用别人的名义暗地里拿一些股份,这种情况除非彻查,否则根本查不出来。”
“田秘书有的是办法贪污,可他为什么会选择最笨的办法呢?”
“第二个疑点,田秘书的保姆已经跟着他很长时间了,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反水,理由呢?”
“这还有第三个疑点,这个案子结束的太快了,快的有些匪夷所思,一周就结案,而且就抓了一个人,这也未免太蹊跷了。”
“有点道理。”
安怀魁认同的点头,又问道:“那你觉得这件案子的背后是什么,纪委如果还想要继续调查的话,该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