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试？”
元化帝放下手中的玉如意，“所以林相那计划，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最后变成了比试？”
“回主子，是狄相出了手。”徐小莲微微躬身，细声慢语道，“太学院的学生自然不敢继续纠缠。”
元化帝半晌没说话，末了才开口道：“教书教不明白，事也做不清楚。下场想吃口肉，还怕脏了自己的声誉。”
“让胡奚进回老家养猪吧。”
“传朕的口谕。”元化帝扯了扯衣领，随口道：“胡奚进，你要是猪也养不明白，朕就把你放在猪圈里，当猪养。”
“遵旨。”徐小莲嘴里答应着，手里动作不停。把桌上的茶倒好，递给元化帝。
“林伯谦……”元化帝慢条斯理的喝口茶，“让他理财是一把好手，可这人啊，揽了权就不愿意放手，失了臣子本分。”
“想靠学生闹一闹，搞烂齐知白的名声，倒是个好主意。”
“可这弄得非得用命当赌注，朕缺的这条鹰犬，难道要靠他林伯谦给朕补上？”
徐小莲不插嘴，只是轻轻摆正桌上的玉如意。
“小莲，让你手下的人去赶人，做的不错。”元化帝赞许道。
徐小莲又是微微躬身，回道：“都是主子教导的好，奴才学了一星半点就受用无穷。”
“可惜，朕怎么听说，不仅没赶走什么人，还让齐知白打断一条腿。”元化帝脸上还是挂着笑，轻声道。
徐小莲听出了其中的不满，但还是温声细语道：“齐知白武艺高强，投枪拒马。奴才手下的人猝不及防，才被他打了个出其不意。”
“而且奴才事先嘱咐过，齐知白是陛下的玩具，万不可伤了分毫。”
听他那语气，丝毫没有请罪的意思，就是有什么说什么。
可元化帝却满意一笑，起身道：“行了，去给辽国人还有齐知白说。”
“玩命不行，朕不想看到再起刀兵。”
“至于那个赌注，就从给辽国的岁币中，拿出一百万两来。”
“谁赢了，这笔钱给谁。”
“辽国人要是敢多说什么，那朕只好把所有的岁币给归义军喽。”
徐小莲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个笑容，躬身道：“陛下圣明。”
“另外派人告诉林伯谦，老老实实在家坐着。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来找朕说清楚。”
“明天让晋阳把齐知白带来，朕有差事交给他。”
徐小莲领旨就往外走。
刚到书房门口，元化帝又道：“让齐知白把林婉儿放了，林相哪里来的五万两给他。”
“给朕把差事办好，这钱，朕给了。”
……
石磨巷，后院。
齐知白卸了甲，穿着一身长衫。
“公主殿下，狄相可偷了我归义军一支精铁长枪，至少三两银子。这钱，你给他掏？”
李妙真坐在椅子上，柳眉倒竖，一双凤眸含着薄怒，直勾勾地瞪着对面的齐知白。
身旁站着的清弦，也瞪着齐知白，显然是在给自家公主助威。
狄相那老头走的时候，把齐知白那杆长枪也“顺”走了，只留下一路“铛、铛、铛”拄地的清越响声。
李妙真的指尖一下下敲着扶手，语气故意压得冷冷的，可听起来还是一股娇嗔。
“齐大将军，三两银子的精铁长枪？堂堂大陈宰相，便是拿了你的又如何？你在这石磨巷，倒把这锱铢必较的本事学了个十成十！倒不如说说，‘用过’本宫是何意？”
最后几个字，她咬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味道，可脸上却飞起一抹难以言喻的红晕。
？
清弦一愣，不应该先扣他一个辱没皇室的罪名，然后再慢慢炮制吗？
怎么听起来，反倒像是公主在撒娇。
齐知白靠着廊柱，双手抱胸，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惫懒模样。
“我归义军不比你大陈家大业大，战场上的箭矢都得收回来继续用。”
“三两银子可不少了，够几个兵一天伙食了。”
“另外，本将军也不知道狄相相府大门朝哪儿开，还是得请公主殿下替我讨要一二。”
说着，齐知白从桌上随手拿起一块点心，塞到李妙真手里：“呐，这点心就是请公主殿下跑腿的报酬了。”
李妙真气结，拿着手里的点心就想砸过去：“齐知白！你少给本宫东拉西扯！‘用过’是怎么回事？今日若不解释清楚，休怪本宫……”
她一时没想好休怪如何，只得语塞停住。
就在这气氛微妙的当口，外头响起沉稳的脚步声。
李卫快步走进小院，抱拳躬身：“启禀公主，大将军。那天送宫人来的太监又来了，已至院门外。”
李妙真一愣，送宫人的太监是谁？
齐知白立刻反应过来，送宫人的太监，不是徐小莲又是谁。
“皇帝派徐小莲来，估计是要领你回去。”齐知白挑挑眉，“别忘了帮我找狄相要东西。”
李妙真白了他一眼，起身就要往外走。
“慢着！”齐知白拦住她，然后对李卫说道：“去，让徐公公自己进来。”
接着又看向李妙真，一脸温柔道：“你先别走，让我多看你两眼。”
李妙真哪能想到还有那么多人，齐知白就敢说出那么羞人的话。
猝不及防间，她只觉得血都冲上了头顶，直接闹了个大红脸，整个人晕陶陶的。
只得嘴里期期艾艾的坐回了椅子上。
清弦啐了一口。
不要脸，居然用美男计勾引公主。
正想着一抬头，清弦和李卫正好对上了眼。
李卫那上下打量的目光，让清弦只觉得自己没穿衣服，赶紧护住胸口。
流氓将军带的色坯兵！
李卫咂咂嘴，这营养不良的小姑娘又来了。
打消了想法，他便拱手领命退下。
不多时，徐小莲那纤细的身影便出现在院门口。
今日徐小莲却穿了一身大红蟒袍，四爪蛟龙张牙舞爪，越是显得徐小莲沉稳无比。
进了后院便对着李妙真深深一躬：“奴婢徐小莲，见过晋阳公主殿下。”
然而，他站起身后，目光却只是扫过齐知白，就继续对着李妙真道。
“殿下容禀。”
“陛下口谕，特命奴婢当面传达给晋阳公主李妙真知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