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众人的疑惑，陈默没有解释只是下令让张怀去邀请城内所有大族豪强今晚前来赴宴。

随后又责令高强向典韦交接黄巾力士，周仓孙卫前去整顿兵马做好撤离的准备。

至于高盛，则去接收刚刚归降的三百人，训练后以便配合张怀负责后勤示意。

众人纷纷领命而去，但在离开途中高盛便忍不住拉住高强。

“兄长...”

高强赶忙用眼神制止，随后又看似不经意的走到一旁角落。

确定左右无人，交流方便后才开口示意。

“说吧。”

高盛没有拐弯抹角，直接愤愤道，“兄长，难道我等就这样任人宰割？”

统率黄巾力士是天公将军亲自下令，就这样被调离被分割难道不是违背天公将军的命令吗？

当然高盛也不是那么的忠心耿耿，更多的是对自身处境感到不忿。

平心而论自跟随以来尽心尽力，不奖赏也就罢了怎么能变相的责罚呢？

“哎。”

高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略有无奈的轻叹一声。

其实在大堂内他就看出了弟弟的埋怨，留下他表达不忿更是在预料之中。

但眼下不适合苦口婆心，只得搪塞道，“难道你忘了是天公将军让我等绝对遵从陈将军的命令？”

“我当然没忘，可是...”

“没什么可是。”

高强语气严厉了许多，更决绝道，“莫说交出两百人作为陈将军亲卫，即便是全部拿走我也没有任何意见。”

“什...什么？”

高盛有些不可置信，方才他明明也看到了高强眼中的失落与不甘，怎么一转眼就完全变了个人？

高强没有解释，只是拍了拍语重心长道，“想想我们之前吧，再想想跟随陈将军之后，有些事不必过分计较，有些事更是难得糊涂啊！”

高盛不由愣在原地，其实他听不懂这话背后的深意，只是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当顺着高强眼神看去时，更是心中咯噔一声。

那是典韦，周仓以及张怀的背影。

难道说...

“别想那么多了。”

高强再次拍了拍，这次力道加重了不少。

“如今你我需要做的，就是唯陈将军之命是从，切记切记！”

“可是...”

“我最后说一遍，没什么可是！”

高盛呼吸一紧，他很少见到大哥如此严厉。

“我...我知道了。”

高强深深看了一眼转身便走，但还是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咱们应该庆幸，效命陈将军是天公将军的命令。”

高盛双目猛睁，下意识吞咽着口水。

庆幸？

仔细想想，似乎还真是那么回事！

否则方才的县府大堂，恐怕就不是那么容易走出来的了。

与此同时。

大堂内相对的四目，气氛也有些异样。

对于张宁来说，周仓，张怀，典韦接连认主并没什么问题，连大方渠帅都能组建各自的班底更何况更高一级的大方将军，只是种种事情结合起来再加上陈默的态度，让张宁感受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意味。

陈默没有放任诡异，主动开口打破。

“宁儿，有话尽管直说。”

“我...”

张宁是有话，而且是数不清的话，可到了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

陈默再次温和的笑了笑，“你我之间何必遮掩？”

张宁不由哑然失笑。

是啊，亲近如他们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与其暗自担忧质疑，还不如问出来说清楚来得实在。

“墨哥，我想知道你的真实想法。”

“可以。”

陈默直接点头答应，早早晚晚的事，没什么必要遮掩。

“不过在此之前，我想问你一件事。”

“你说。”

“可否还记得起义初衷？”

“当然！”

张宁作为圣女，这几乎是刻在骨子里的。

“救苍生于水火，给万民一条活路！”

陈默颔首附和，随后一脸严肃道，“我做得一切，就是为了这个目标。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可是...”

“可是我像在利用黄巾作为跳板谋求自立是吧？”

陈默如此直白，让张宁不由脸色一僵。

归根结底，心中那抹在意的意味深长就是如此。

一路走来种种看似没什么问题，可细细归咎却无不是一步一步脱离掌控。

对张宁而言，是不是官军与是不是黄巾同样重要！

“墨哥，你究竟是如何想的？”

陈默无奈一笑，“其实很简单，就是为了延续以及实现这个目标。”

“什么意思？”

“我说过不回广宗是为了开辟新的战场来分散以及分担官军的压力，可归根结底是由于联合一团根本无法与官军正面对抗。”

张宁神色落寞心有不甘，可对此却不能否认。

无数事实以证明，黄巾军在正面时无法抗住官军的。

陈默轻叹一声，“可你有没有想过，分散或许也无法抵抗呢？”

“什...什么意思？”

“我们或者是天公将军一方，被官军击败乃至...剿灭！”

“什么！”

张宁捂嘴惊呼，一双美目瞪到浑圆。

说句心里话，她还真没想过这个情况，自从有了陈默后屡战屡胜，久而久之战胜似乎变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仔细想想，似乎真是过于乐观了！

“墨哥，难道...”

陈默抬手打断，“我是说如果，如果的话。”

张宁不断摇着头，眼中尽是惊恐与迷茫。

她连想都不敢想，哪里知道该怎么办！

陈默没有安慰，而是面色一正。

“真到了那个时候，就要不得不做出一份取舍。”

“什么取舍？”

“黄巾与初衷之间。”

张宁心中不解，“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

陈默严肃回应道，“存亡危机之秋，是为了实现解救万民的初衷而暂时舍弃黄巾旗号，还是不顾苍生死活执意高举黄巾大旗被官军剿灭？”

张宁踉跄后退半步，“你...你如何抉择？”

陈默咽了咽口水，不得不将心一横。

“为了大义，我只能选择前者。”

话音落下，堂内死一般的寂静。

唯一的变化，也就是张宁逐渐红润的眼眶。

她知道这个抉择没什么错，可心中根本无法接受。

陈默直视张宁双眼，“宁儿，你应该比我更想实现黄巾起义的初衷吧？”

张宁并不否认，可那是作为圣女而言，若作为女儿呢，似乎也只有控制不住的泪水滑落。

陈默于心不忍，只得沉声承诺。

“只要天公将军在一日，我便永远在黄巾旗帜之下。”

张宁苦涩一笑，心中根本没有得到任何安慰。

她无法接受的，恰恰是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