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政楼最顶层。

楼道里非常安静。

和教学楼的那些热烈不一样，这里连脚步声都显得格外突兀。

雨宫凛站在写着“学生会”三个字的磨砂玻璃门前，抬起手，敲了三下。

没有人回应。

正当他犹豫是否再次敲门时。

门内的人似乎注意到了什么。

“请进。”一道冷静的女声从里头传出。

雨宫推门而入。

房间很大，比他预想的更大。

像是某种中世纪会议室与高端写字楼结合体，深棕色实木长桌，四面落地书柜，窗外阳光洒入，照亮灰白色的石纹地砖。

最内侧的位置。

九条真理正端坐在皮制的老板椅上。

她只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衬衫，乌黑的直发披散在肩。

深墨色的眼瞳，神情锐利。

“坐吧。”她头也没抬，手指在文件页上翻动。

雨宫凛点头，在她对面坐下。

办公室内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只有少女翻动文件的沙沙声。

“雨宫凛，对吧？”她终于开口了，语气却清冷无比，没有丝毫温度。

“是。”

“来修社团学分的？”

“是……”

“你知道吗？”她放下手中的笔，眼神依旧没抬，“我这里不是垃圾桶，没用的废物在我这儿很快就会被清理出去。”

“我知道，你已经换了上百个秘书了。”雨宫凛平静回应。

她抬头，看了雨宫凛一眼。

只是一秒，然后又低头继续翻起了桌面上的资料。

“雨宫凛，男，物理系，成绩年级第一，两次校内竞赛前十。”

她将面前的资料甩到一边，像丢垃圾一样。

语调没有丝毫温度：

“很普通的简历。”

雨宫凛皱了下眉头，没有出声。

九条真理放下笔，手指交叠放在桌上，目光终于完整的落在雨宫凛脸上。

“不过你很冷静，能在我面前坐得住的人不多，这姑且算个优点。”

“那真是谢谢会长的夸奖了。”

雨宫凛反呛回去，换谁被这么贬低都会有些火大吧？

九条真理顿了一下，勾起嘴角，秀眸之中闪过一丝寒意。

“你知道吗？你是第一个敢这么跟我讲话的。”

她靠回椅背，交叠双手，手指纤细，甲缘整洁，没有任何多余饰物。

“你知道身为会长秘书，你需要做些什么吗？”

“当然是协助处理学生会的事务。”雨宫凛回答道。

“错。”九条语气没有起伏，瞬间封死了雨宫凛说话的余地。

“你要执行的只有我的命令，按照我的指令，我的格式，在我指定的时间内完成。”

空气突然凝固了一下。

九条真理从抽屉内拿出一叠文书，啪的一声放在雨宫凛的面前。

“这是你今天的任务，处理完这些文件，注意分类，编号和摘要。”

雨宫凛看了眼文件的厚度，大概有三百页。

他皱眉道：“这怎么可能完成，我之前都没处理过相关的事务，你这根本就是强人所难。”

“如果你觉得困难的话，就尽早回去吧，我的时间很宝贵，没空和你在这里闲聊。不过你最好想清楚。”

“那就不伺候了。”雨宫凛起身道。

开玩笑，不就是一个普通职务吗？还需要让人考虑清楚？这种东西对雨宫凛来说可有可无，根本不需要多想。

雨宫凛肯定是不会为了一点社团分受这鸟气的，他讨厌这种轻蔑的态度。

雨宫凛直接转身想要离开。

可他才有两步，身后传来淡淡的声音。

“你妹妹的情况我看过。”

雨宫凛陡然止步，回头。

眼神冰冷。

“你调查我。”

妹妹一直是他的逆鳞。

“我才没有兴趣调查你。”面对雨宫凛突然凶狠的目光，九条真理神色没有丝毫波动。

“身为管理者，掌握这群学校所有的数据才是我应该做的，而你，不过是数据的一环罢了。”

“那你说我妹妹干啥，她也是数据的一环吗？”

雨宫凛质问。

“我想你是搞错了我的意思。”

九条真理摇头道：

“我提她，是因为我有办法让她重新站起来。”

雨宫凛怔住。

九条真理继续说道：

“我们公司正在联合生物研发部门试验一款新型的神经适配义肢，说不定可以让你的妹妹重新站起来。”

雨宫凛闻言动容，让沙雪站起来一直是他最大的心愿。

九条家他也知道，日本最大的贵族之一，旗下的产业覆盖着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

而面前的少女，正是九条家的家主候选人之一。

只要她一开口，就能改变一个普通人的一生。

“你要我怎样？”雨宫凛开口询问。

“选择权在你，不是吗？”九条真理冷笑冷开口，“当然，我可没太多时间给你做选择。”

雨宫凛沉默了一会儿，重新走到桌前，将那一叠厚厚的文件拿起。

“我会完成的。”

他语气平静。

九条真理继续道：“明天八点之前，把文件全部交到我的桌上，迟到一分钟，你就不需要再继续了。”

“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

雨宫凛回复一声，转身离开，他是一分钟也呆不下去了，现在他只想快点研究一下怎么把这份工作做完。

九条真理淡漠的眸子微微抬起，看向那个轻声关门的身影。

嘴角极其轻微地上翘一点。

“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