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有时候，祁同伟也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了，毕竟他曾经也是遵循正义的缉毒英雄。

但……

当年自己上大学的费用都是全村人一起出的，全村人对他都拥有再造之恩。

没有村里人，就没有他祁同伟今天的成就。

吃水还不忘挖井人。

大夏就是这么个人情社会，他上来了，不可能不管下面的人。

………

“老张烧烤”的塑料红招牌下，支着几套油腻腻的折叠桌椅。

靠近街角阴影的那一桌，两个年轻女孩面对面坐着。

桌上散乱堆着铁签子和几个沾满红油的塑料碟子。

江雪见脸上泛着兴奋的红晕，额头还有一层薄汗。

她拿起一串烤得滋滋冒油的鸡翅，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说。

“然后呢？那小子后来真被王婶家的大鹅追到河沟里去了？”

张婷婷笑着，用力点头，眼睛弯成了月牙。

“可不是，扑腾得跟个落汤鸡似的！你当时躲在草垛后面，笑得直打嗝，差点被他发现！”

她的笑声清脆，带着点乡音。

“哎呀，那会儿真是没心没肺！”

“天天就知道疯玩，好像天永远不会塌下来似的。”

两人是从小玩到大的闺蜜，更是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在一个学校，非常有缘。

如今正在诉说小时候的趣事。

两人从白天玩到晚上，最后肚子饿了，随便找个夜宵摊吃烧烤。

“婷婷，你这次考得怎么样？应该能上本科吧？”

江雪见看着面前的闺蜜，关心的询问道。

“一般，如果运气好，勉强可以上个一本。”

张婷婷明显信心不足，情绪比较低落。

“没事，成绩出来之前，你我皆是黑马。”

“今天好好吃一顿，明天正式工作，都说打工比读书累，我都要看看打工是什么样子的。”

江雪见细声安慰道，充满了年轻人的朝气和不服气。

“万一真的很累怎么办？”张婷婷担心地问道。

“那就走人呗，暑假工而已，还想困住本小姐？”

江雪见嘿嘿一笑，很明显没放在心上。

闻言，张婷婷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随即如同被抽干了力气般，垮塌下去。

江雪见敏锐地觉察到对方的不对劲，关心地询问。

“怎么了？还在为成绩的事情发愁？这都还没出分呢，别自己吓自己！”

张婷婷缓缓地摇了摇头，动作僵硬。

“不是因为成绩。”

“那是为啥？”

张婷婷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要鼓足全身的勇气，终于抬起脸。

她开口，声音干涩沙哑，“我……我不打算读大学了。”

“什么？”

江雪见像被蝎子蛰了一下，浑身一颤。

眼睛瞪得滚圆，难以置信地盯着张婷婷，声音因为震惊和激动，尖锐地拔高。

“你疯了吗？婷婷，不读大学？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一起考出去，去大城市，去学想学的东西！”

“你忘了小时候的梦想了吗？你说你要当医生，你说你要治好所有像你妈妈那样生病的人，你怎么能……”

“没有，我没忘，但是……”

张婷婷鼻尖一酸，眼泪不自觉流下。

“我妈妈的病又重了……”

她哽咽着，每一个字都浸透了血泪。

“县医院说，得去市里手术，家里能卖的都卖了，我爸在工地上没日没夜地干，可得来的钱终究是杯水车薪，解决不了问题。”

她剧烈地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

“还有我弟，他刚上高中，学费，生活费，哪一样不要钱？”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江雪见，眼神里是深不见底的绝望和无助。

“雪见，我……我得挣钱，我得撑住这个家，我……我哪还有资格去想大学？”

江雪见僵在原地，浑身冰凉。

张婷婷的话，如同一把把尖刀，狠狠扎在她的心上。

“婷婷，你别这样，现在有助学贷款的，或者我……”

“借”字刚到舌尖，却像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冰冷的墙。

家里只有她和太爷爷了。

太爷爷那点微薄的退休金，供她这个高中生念书、生活，已经是极限了。

她拿什么去帮婷婷？

后面的话，硬生生地卡死在喉咙里，噎得她胸口发疼，眼眶瞬间也红了。

半晌，才挤出一句干涩无力的话，声音轻得像叹息。

“好，婷婷，以后有什么难处，一定要告诉我，我一定尽力帮你，大不了我跟老板预支工资。”

“谢谢。”

张婷婷用力吸了吸鼻子，胡乱地用手背擦着脸上的泪痕，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容。

“雪见，别替我难过，你以后上了大学，一定要好好学，学你喜欢的，就当是替我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好！为了我们共同的理想。”

这个话题像一块沉重的墓碑，压得两人都喘不过气。

她们默契地不再触碰它，各自低头，沉默地拿起桌上早已凉透的烤串，机械地往嘴里塞，味同嚼蜡。

隔着几张的桌子，三个中年男人围坐在一箱空啤酒瓶旁。

他们显然喝了不少，个个面皮涨红，眼神浑浊涣散，嘴里叼着烟。

烟雾缭绕中，几双眼睛肆无忌惮地、一遍又一遍地在江雪见和张婷婷身上来回扫荡。

那目光带着赤裸裸的审视和毫不掩饰的恶意，令人极度不适。

“啧～瞧见没？那边那俩小嫩雏儿。”

“左边那个白净点的，脸蛋是真他娘的嫩，掐一把能出水似的。”

“操，老子倒觉得右边那个够劲儿！”

“瞧那身段，看着瘦，该有料的地方一点不含糊！那眼神儿，倔巴巴的，操，弄起来肯定带劲儿！”

各种混话从三人嘴里说出来，配合满身的酒气，让周围的人眉头一皱，忍不住远离。

“嘿！俩小妹妹，一个人喝酒多无聊，要不要陪哥哥喝点？”

其中一个胖子咧着嘴，喷着酒气，靠近江雪见两人。

江雪见两人浑身一僵，心中暗骂倒霉。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几个油腻的酒鬼。

现在这个年代和大夏的治安环境，还有这么恶心的人，真是给当地招黑。